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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redboy09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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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幻梦异侠] <童林传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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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06:57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二二回 得宝物误入铁扇寺 窥内情失落混元胆
且说老头儿从暗柜中取出三件宝物,交给了他的老伴儿,那么,二老究竟何许人也?
  书中代言,这两个人可是世外的高人啊。这老头儿,人送绰号妙手震西洋,姓夏,名云,叫夏九霄。在江湖上一提夏九霄,没有不知道的。他专门研究西洋八宝钻心螺丝。凡是机械、火药、化学之类的东西,他都精通。因此,西洋人也承认他,尊重他。要不怎么能叫“震西洋”呢!人是万物之灵,研究什么,就会什么。夏九霄自幼酷爱这些东西。另外,他还学就了一身本领。这老太太,叫厌世婆婆沈三娘。两个人青梅竹马,感情十分好。因为中原大乱,清兵进关,明朝反抗,李自成,张献忠等纷纷起义,各地是乱作一团。他们老俩口无法住了,才远避塞外,到云南来定居。这些年来,老两口的日子过得很好。夏九霄仍是研究这些东西。五年前,他出了一趟国,从雷州半岛出发,赶奔大西洋各国游历。这个时候,大清国在广州设贸易市场,跟洋人进行交易。因此,出国也不用费多大的劲,海关要求也不严,只要你给钱就行。夏九霄去东洋学了很多能耐,抹回头跨海又赶奔西洋,到法兰西一带,在那儿待了两年,眼界大开。后来,一位西洋朋友送给他两件宝贝,一个就是七星九瓣混元胆,一个就是八宝弹簧枪。他回国以后,也打算仿制一下这些东西,可自从拿回来之后,他把几件宝物放在暗柜中,一直没动过。什么原因?夏九霄明白,没有图纸不能往开打,以免发生意外。后来他又给海外的朋友写了封信,想要一张图纸,并且还寄去了不少钱,但图纸至今未到。
  夏九霄和济源、济慈是什么关系呢?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哇!夏九霄的家离铁扇寺才五里地,沈三娘又信佛,没事就上庙里去烧香,没事就到庙里去施舍,年头一多了,彼此加深了了解。济源、济慈是少林正宗,是嵩山寺少林总院下设的头一家分院。他们俩领着一千多和尚在这儿练武,有时他们就请夏九霄夫妇到庙上作客,让他们夫妇进行指导。济源、济慈有时间也到夏九霄家来坐一坐,叙叙旧。故此他们彼此相处甚好,就成为了好朋友。每当夏九霄不在家的时候,济源、济经慈常派徒弟去看望沈三娘老太太。送柴、送米,缺什么给送什么。人是有感情的动物,他们这么一来一往,交情也就厚了。拿这次九月九重阳盛会来说吧,济源、济慈聘请天下的英雄,能落下这老夫妻吗?因此,他们就请了夏九霄,并且把他列为主持人之一。夏九霄本来不愿意去,但情面难却,只能答应。说实话,这老两口都反对这个事。但是,夏九霄一想,作为朋友,明知他不对,也不能拆他的台。
  书归正传,老太太把几件东西接过来,放到桌子上,然后她又仔细观看。夏九霄又教她怎么使用这玩艺儿,碰哪儿能着火,碰哪儿能响,到时应当怎么用。他们两口子正在这儿说着话呢,忽听外边一阵大乱!镗啷啷、镗啷啷,“了不得啦,集合啦!”锣声敲二十四下,是紧急集合。又听外头有人喊:“夏老剑客,两位方丈请您去铁扇寺,快呀,有急事!”把夏九霄吓了一跳,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,赶紧就跑出去了。他边往外走,边穿衣服,急匆匆地带了八个家人就赶奔铁扇寺。
  老太太也是一惊,心说:什么事呢?怎么这么急呢?因此她也出屋,站在门口往外看。
  书中代言,夏九霄他们夫妇二人的谈话,全让张方听着了。怎么回事呢?原来张方在屋里坐不住,心里嘣嘣直敲鼓。他又不知道这老太太是谁,人家对自己究竟抱着个什么态度,张方不明白。心说:万一她要用引君计把我引到这儿,然后再叫人来收拾我可怎么办呢?故此张方的心里七上八下,不让他动,他也得动,所以他就从屋中出来,奔前院去了。他想听听这老两口说些什么,所以他就扒在窗台上偷听,屋里夫妻俩说的话,全都让他听去了。张方暗自断定:这两口子不是好人。他为了看一看那几个宝物,就把窗棂纸捅破,往里观瞻。张方心说:九月九重阳会上要有这么两个宝物,那真是必胜无疑啊!
  张方正想着,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锣声。紧接着老头儿就跑出去了,老太太又出来往外张望。趁这个机会,张方钻进屋里,伸手把两件宝物拿过来,揣进腰里,他没敢走门,就从窗户上爬了出去。按下他不说。
  单表老太太沈三娘,在外头听了听,她听清楚了:“鲶鱼湾螺丝岛上出事啦,丑鬼张方跑啦,他还杀了三个人,别让他跑了啊!”老太太心中暗道:我得让这个孩子躲一躲。想到这儿,她就回到了屋里。进屋再找宝贝,没了!“哟!”她再找张方,踪迹皆无!把老太太气得用拐杖直敲地。心说:这小兔崽子,我对你那么好,你不报恩,还拆我的台,摘我的心,把我的宝贝给偷跑了!可恨啊,可恨!
  张方呢,兜里揣着两颗混元胆,腰里别着一支八宝弹簧枪,身后还背着吕祖套风锥,裤兜里还揣着脉门弩。他高高兴兴离开这家,起身赶奔甘家堡。一路上,他愈想愈美:这回谁能比得了我?八十一门总门长的高徒,童海川的侄儿,张子美的儿子!到了重阳会上,啪啪!把这两颗混元胆往桌子上一摆,谁不害怕?谁不服,我就给谁一下!这回可该着我张方扬名露脸啦!他光顾高兴,走来走去,又走回了铁扇寺。他一抬头:“哎哟,这不是铁扇寺吗?怎么我又走回来了呢?”张方不由得暗中叫苦!正这个时候,他忽然听见后面响起了脚步声,张方害怕,拧身就上了墙,在墙上一晃,又上了大殿的顶棚,从顶棚上往下一看,好么,殿里的人就像开了锅似的,左一群,右一伙儿,熙熙攘攘。张方看罢,心说;得了,我在这儿猫一会儿吧。
  过了一个多时辰,殿内才平静下来。咱不说别人,单表这人丛中的一位,这个人长得不怎么样,大个儿,灰白脸膛,小眼睛,大鼻子头儿,留着断梁胡,脑袋上戴着八块瓦的缎子帽,顶梁门镶着一颗夜明珠,身穿马褂、长袍,挽着的白袖面,穿着打扮显得干净利落。他手里头还端着个鼻烟壶,这鼻烟壶是碧绿色的,锃亮锃亮。就见他往手心里扣了点鼻烟,然后又用手指头捏着往鼻子眼里抹。
  在场众人都骂张方,唯独他不骂。就听他说:“我说诸位,话可不能这么说。你们说张方不够人物,我看不一定。张方是好样的,咱们在座的人谁也比不了!”
  众人听罢就是一愣!心说:张方这小子这么坏,怎么还有人说他好,还有人夸他呢?但人们一看是这个人说的,谁也没敢言语。慢说在座的人,就是济源、济慈也不敢另眼看待他。那位说这是谁呀?他是从海外来的。海外洋渔派有个派主叫炼石补天赛女娲孟三姑,此人正是孟三姑的徒弟,人送外号一声长笛震九霄,姓巴,叫巴德高。他是洋渔派的少派主。谁敢惹人家洋渔派呀!人家有特殊的能耐。
  再说巴德高,接茬儿往下说:“诸位,张方够人物,不愧是童林的腿子。你看人家,先把杨顺的鼻子、耳朵给削了,然后又来下书。在济源、济慈师父面前一说,让济源师父一掌还把杨顺给打死了。他多会使唤人呀!可惜济源师父都八十多岁的人了,让一个丑鬼给耍了!把人家押到螺丝岛,还让人家跑了。你们说这不是高人,是什么呢?咱们江湖人都讲究‘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练练’,人家张方就是够条腿!我不管你们怎么看,我是服人家啦!”
  众人一听,都气坏了。心说:巴德高你是个什么人?你怎么吃里扒外呀?但谁也不敢反对。
  张方在顶棚上听着了,可把他给美坏了!心说:这位真够人物,在这种时候还敢在众人面前夸我!这位是谁呢?莫非是我的朋友?我得好好看一看。他一高兴,就忘了害怕。往前一探身,坏了,他忘了自己怀里还揣着两颗混元胆。就见有一颗混元胆从兜里滑了出来,像风车似地就滚下了大殿内。可把张方给吓坏了,他用手一抓,也没抓着,急忙闭双眼趴在顶棚上,一动也不动。
  这颗混元胆正好掉在丹墀上。丹墀就是大殿前的台阶,全是用青石和汉白玉石砌成的。因为人太多,殿内呆不下,有不少人就坐在丹墀上。这些人正在骂张方,就见一个圆东西坠落下来。他们呼啦围过来一看,就见那个圆东西还冒着黄烟。刹那间,就听得“轰”地一声飞响,把大雄宝殿震得晃了几晃。再一看,把三十多个人都崩上了天空。大雄宝殿的匾也被震落了,所有的窗户纸全变成了筛子,一百多人受了重伤。
  济源、济兹“嗷”一声蹦起来。耳中只听得嗡嗡响。整个大殿顿时乱作一团。济源脚尖儿点地,飞身形上了大殿顶。他定睛观看,就见前头有个黑影一晃,济源认出来了,大声喊道:“弥陀佛,前面你可是丑鬼张方?”
  张方一听,吓得腿肚子直往前转。张方抹头想跑,没走出三步,“噌!”在前边也蹿上一人,拦住了去路,道:“别走,济慈在此!”张方一看不好,又往东走。东边站着十八罗汉僧,各拿三节棍,一个个呲牙咧嘴。往回一走,张方吓着差点没从房顶上摔下去。怎么回事?从后边上来一个活鬼,头发是红的,看不出是男是女,两个虎牙呲出唇外,脖子下挂着十八个人头。
  张方心说:算了吧,我干脆给他们点痛快吧!想到这儿,张方一伸手从兜里掏出混元胆,往空中一举,大叫道:“呔,别往前来,你们看这是什么!”说着话,张方把混元胆一晃,金光四射。济源众人一看,吓得全趴下了。
  张方心说:这玩艺儿真顶用呀,用不着伸手,他们就全趴下了。干脆我再给他们亮一亮吧。想到这儿,他一伸手,又把八宝弹簧枪给拽了出来,举过头顶,晃了一晃,道:“你们再看看这是什么?!哪个敢过来?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个红发女人魔,还有什么三缺、四缺的,都过来,跟张方碰一碰。谁要不过来,我就骂他八辈儿的祖宗!”
  谁也不敢言语。谁不怕狠的?张方越想越高兴,心说:得了,我就凑个大热闹,甭等九月九重阳会了,现在我把铁扇寺给你炸平就得了!
  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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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08:20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二四回 夏莹莹挺身送张方 沈三娘举杖战济源
且说正在沈三娘左右为难的时候,女儿夏莹莹过来道:“娘啊,您甭着急,我倒是有个好主意!”“莹莹,你有什么好主意?”“娘,不行我送他得了!”“哎呀,莹莹啊,那太危险啦!如果被济源发现,你怎么回答呢?”“娘,您放心。他要说好的,咱也说好的;他要不讲理,我比他还狠。实在不行就用武力解决!”“哎,你错了。济源、济慈都不是好惹的,而且他们党羽甚多。慢说是丫头你,就是为娘和你爹,也不得不畏惧三分哪!”“哟,娘,瞧您说的,我们头顶上还得压着个铁扇寺吗?连大气也不敢出,大话也不敢讲,连送个人的权利都没有,这还活着个什么意思?!”姑娘的脾气挺暴,在母亲面前大理大论,把老太太说得也没词了。
  “好吧,既然你愿意送,也可以。但一定要多加谨慎,千万不可惹是生非!”“是!我又不是个小孩子,能给您随便惹事吗?少侠客,随我来!”张方乐得把鼻涕泡都挤出来啦!心说:有福不用忙,无福跑断肠。今天该着我张方走时运,外加桃花运。我看这姑娘对我挺有意思。这次赴英雄会,我没白来,还弄了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!张方又一想:我可不能往这上头想。我是上三门,要守正克邪。如果往这上头一动心,我非得让火烧死!原来,上三门有个规矩,寻花问柳,调戏妇女者,不但处死刑,还得用火往死里烧。
  再看姑娘把宝剑带好,披上斗篷,过去跟母亲辞行。沈三娘不放心,拉着姑娘的手一再叮咛嘱咐。姑娘就有点不耐烦了:“娘,您别唠叨了,我全都知道!”说完跟张方飞身上墙,出了九凤山庄,直奔东走。
  简短捷说,两个人行走如飞,眨眼就走出二十几里地。张方抬头一看,眼前闪出一个山口,张方现在才辨出了方向。他又往山口外边一看,靠山口有一片树林子,张方心说:这不是我们大伙看练武的那个地方?喔,看来我们已经出了帽儿山。想到这儿,张方是心花怒放。他冲姑娘一抱拳道:“夏姑娘,多谢你护送,请你留步吧,我可以自己走啦!”姑娘一笑道:“我再送你一程!”“不必了,请回,请回。咱们今后再见吧。我一定忘不了你的救命之恩!”说到这,张方刚一转身。可不好唆,就见对面伏兵四起,灯球火把把大地照得亮如白昼。山口已被封住了。
  夏莹莹和张方不由得一愣!夏莹莹仔细观瞧,为首的正是铁面伽兰佛济源,他身后是沙雁岭的五位寨主,以及众位高人。周围全是铁扇寺的僧兵僧将。就听济源一阵冷笑:“哈哈哈!阿弥陀佛!夏姑娘,这是怎么回事呀。你不是说你没看着张方吗?那你怎么还亲自护送呢?这是你的意思,还是你爹娘的意思?”两旁的人也跟着帮腔:“说!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你吃里扒外,罪该万死!”
  夏姑娘一想:看来不说实话不行了。你别看夏莹莹是个女的,她的胆非常大。事到临头,她是毫不畏惧。再看她手按宝剑,迈大步走到济源的面前,道:“二当家的,您说的这叫什么话?谁没个朋友哇?我告诉你,我和张方早就认识,我爹和他爹是老朋友,你说我能不送他一程吗?这有什么奇怪的呢?”
  “哈哈哈!丫头,你真能巧言狡辩。其实我已看见张方跑到了你的院里,你说没见着,因此贫僧就给你留了点面子,我们没进去搜。但是我派人暗中监视,听得明明白白,看得清清楚楚,你跟你娘合谋定计,护送张方出山。丫头,你是个孩子,我不跟你计较,等见着你的爹娘,我跟他们算账。眼前来说,你把张方给我留下,你还回你的九凤山庄!”
  夏姑娘一听,柳眉倒竖,杏眼圆睁,道:“二师父,您言之差矣!方才我说的话您听明白没有?张方是我们家的客人,我有权负责护送。至于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恨,你们将来再算。眼下你给我个面子,我必须把张方送出去!”“弥陀佛,你知道张方是什么人吗?为什么贫僧要抓他?这个小子作恶多端,可杀不可留。一夜之间,我们有一百多人丧命在他的手下。贫僧为了给死者报仇雪恨,我是非拿他不可!岂能允许你护送?不要多说,你赶紧门退一旁,让张方给我过来!”济源还想往下说,他身后五个咕都的火都上来了,说道:“老师父,哪有那么多废话跟她说,把她打死就得了!”
  说着话,这金咕都就蹦过来了。他晃着掌中的槊,奔姑娘的脑袋就砸。夏姑娘正愁没有理由伸手呢!就见姑娘拔出宝剑,和金咕都就战在了一处。这金咕都真厉害。他身大力不亏,兵刃沉,呼呼挂风。俩人打了二十几个回合没分输赢。
  银咕都一看,怕哥哥有失,也晃槊前来助战:“哥哥,你一个巴掌拍下响,我来了。这叫事从两来,莫怪一方!”这叫什么词呢?弄了半天他学汉语还没学好,说汉语说得是词不达意。就见这家伙抢槊朝夏莹莹打去。他们哥俩双战夏莹莹。过了十几个回合,他们仍战不倒姑娘。
  铜咕都和铁咕都一看,也上来助战。四条槊就把莹莹围在中间儿。
  张方在一旁一看,心说:我得过去帮忙,人家姑娘为的是谁呢?不是为了我吗?我怎么还能在身边袖手旁观呢?!想到这儿,张方伸手拽出吕祖套风锥,垫步往上一纵,加入战团。他跟姑娘来了个背靠背,这样就不用防备后边,两个人都受到了保护。几个人转圈打了一阵儿,四个咕都仍打不过他俩。
  济源在旁大怒,吩咐一声:“给我上!”一伙儿罗汉兵就上去了。他们手中都拿着齐眉棍、三节棍、七节鞭,这都是少林的家什。“哗!”往上一闯,把一男一女就围在了当中,这下子张方他们可受不了了,把夏莹莹累得吁吁待喘,张方累得张着个大嘴直喘粗气。张方一边打,一边对莹莹说:“我说莹莹姑娘,你受了我的牵连,要没有我,你何至于摊上这个危险呢?莹莹,你能逃的话,你就赶紧逃,走一个是一个,咱俩不能都死到这儿!”
  夏姑娘回笑说:“少侠客,你别往下说了,为你而死,我心甘情愿!”张方一听,心说:哟嗬,这是什么意思?他一高兴,噗嗤!噗嗤!当时就捅倒两个。捅倒两个能解决什么问题?捅倒两个又上来四个,他俩照样跑不出去。
 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,厌世婆婆沈三娘领着一伙人顺大道而来。本来老太太同意姑娘护送张方出山。姑娘走了以后,老太太回到屋里。刚一坐下,她就预感到不好,因此她又站起来。心说:我好糊涂哇,我怎么能答应姑娘送张方出山呢?那济源、济慈生性狡黠,最不好惹,如果他们布下天罗地网,不但张方走不了,连我女儿也得惨遭毒手!老太太这个后悔就甭提啦!就这样,她带着两个老妈、两个丫鬟、两个仆人和两个家人,在后就追。来到这里一看前头打得正火热,沈三娘大喊一声:“济源师父,手下留情,老身到了!”
  济源手搭凉棚一看是沈三娘,他还真给了个面子,冲僧兵们一挥手,“哗!”众人往左右一退,把张方和夏莹莹给露出来了。两个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,跑过去见沈三娘。老太太摆了摆手,让他们到身后休息。沈三娘硬着头皮来到济源的面前道:“二当家的,一向可好,老身有礼了!”“弥陀佛,沈三娘,我正想找你呢,你来的太好啦!我且问你,这是怎么回事?你为什么让你女儿莹莹护送张方?你知不知道张方是我的仇人?”老太太装糊涂,道:“二师父,您这是哪里话来?张方跟您是怎么回事,老身我怎么能知道?我们跟风流侠张子美都是老朋友,他的孩子来了,我们能不招待吗?张方也没跟我们说实情,老身怎知道?我派女儿送他也是人之常情。请二师父莫怪!”
  “哈哈哈!沈三娘,你真是老于世故,瞪眼欺骗人哪!好吧,就当你不知道,现在我告诉你,张方削了我徒弟机灵鬼的耳朵、鼻子,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。后来张方又跑到我铁扇寺下书,在我面前搬弄是非,我一时糊涂,把杨顺给打死。后来我又把他圈到鲶渔湾螺丝岛,没想到他晚上又继续行凶,打死杨顺的妹妹杨小玉和张龙、李虎,夺门而逃。不知这小子从哪弄来两个宝贝,又爬到铁扇寺大雄宝殿上行凶,炸死我们一百多人,血染丹墀啊!像他这样的人,我能饶了他吗?现在你听明白了吗?我抓他就是为了给死者报仇,给受伤者雪恨。你把他交给我吧!”
  “噢,是这么回事呀!小小的年龄,他怎么捅了这么大个娄子呀?!他从哪儿弄的这宝贝呢?”老太太装糊涂。她沉思了片刻,又冲济源一笑道:“二当家的,我看这样办吧,等到九月九重阳会那天再算账也不迟。今儿个呢,您就把面子赏给我,念在咱们两家的情分上,把张方暂时先放了吧。我们一定报答二师父的大恩大德!您看怎么样?”“不行。沈三娘,你也别往下说了,你要这么替他说话,那你就是张方的帮凶,你就是童林的走狗,我连你也不放过!”
  老太太闻听,把眼睛一瞪,道:“济源哪,不怕风大扇了你的舌头?怎么,连老身也不放过?你没想一想你配不配?要不是看着咱们有连山之好,老身我一怒之下早就打到铁肩寺,把你们这些秃驴杀的是一个不剩!今儿个你还来吓唬我来啦。来吧,今儿个老身就跟你较量较量,我看看你用什么来跟老身算账!”
  再看沈三娘,把长大的衣服甩掉,举龙头拐杖“嗖!”往前一蹦。
  张方一瞅,心中暗道:老太太好凶啊!沈三娘手中的龙头拐杖呼呼挂风,把济源打得一个劲地往后退。济源从腰中拽出十八节钢球鞭,他这条鞭可厉害啊,一共十八节,都是大圆铜球。这一个铜球就有一斤八两,十八个大铜球连在一起。鞭把子上头还有个环子,可以用手攥着,要甩开这条鞭,那真是纵横四面,力挡八方。再看济源把鞭子住空中一挥,呼呼挂风,两个人就战在一处。俩人打了三十几个回合,没分输赢。
  就在这时候,从山上跑下一个老头儿,他边跑边喊:“二师父,不要动手!老伴儿,别打啦!老朽在此!”
  张方和夏莹莹甩脸一看,来的正是妙手震西洋夏云夏九霄。
  原来,夏九霄正在大雄宝殿的后院给他们装消息儿。这都是准备在九月九重阳会那天对付童林他们用的。老头儿正在这儿安装着呢,一个小和尚过来对他说:“老剑客,您还干什么活儿呀?您老伴儿和您姑娘跟二师父在山口打起来啦!”“哎呀!”可把夏九霄给吓坏了。老头儿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呀!所以他就向山口跑去。到了半山腰往前一看,果不其然,老伴儿和二师父打得正热乎呢!因此老头儿才大喊一声,冲到众人的面前。
  沈三娘一听老伴儿来了,虚晃龙头拐杖,跳出圈外。铁面伽兰佛济源哗(口楞)一抖十八节铜球鞭,也跳出圈外。
  夏九霄来到老伴儿面前,问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交上手了?”沈三娘闻听,把眼珠子一瞪,道:“呸!瞧你说的这个热乎劲!谁是谁的自己人哪?这都是咱们的仇人!咱们被人家欺负到这种程度,你连管也不管,问也不问!咱们还是夫妻吗?你还念夫妻之情、父女之义吗?”老太太这一番话把夏九霄弄得丈二的和尚——摸不着头脑哇!
  “老伴儿,你把话说清楚一点行不行?到底是为什么?”老太太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。夏九霄一听大吃了一惊!“哎呀,你们怎么能干这种事呢?张方是咱的仇人,少林寺两位当家的才是咱的朋友。你们母女怎么能吃里扒外,干出这种事来呢?还不过去向济源师父赔礼认错?只有捉拿到张方,才能解除这个误会!”张方闻听,吓得把脖子一缩,脑门子上直冒凉气。心说:这个该死的老头儿,怎么跑到这儿给泼冷水来了!
  老太太听罢,把脑袋一扑棱,道:“我说老头子,你甭往下讲了。谁是谁非,你心里清楚,我心里也明白。我问过你没?当时你说怨铁扇寺。怎么现在你又改了口呢?老头子,我明白,你是惧怕济源、济慈!你怕,我们娘俩不怕!我不管你怎么想,你也得帮着我们娘俩把张方送出去。你要是不听,咱们就断去这夫妻之情!”
  夏姑娘也过来道:“爹,我娘说得太对了,您就赶快帮我们把张方送出山口吧!”
  欲知夏九霄答应女儿否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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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08:48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二五回 沉默三公名惊二僧 阴阳术士弩伤一翁
且说夏莹莹让爹爹帮着他们母女护送张方出山。老剑客夏九霄一看老伴儿和女儿都袒护张方,他心中是大大地不悦!但他又架不住老伴儿和女儿再三求情,老头儿这心也就活了。其实这事情也不奇怪,因为夏九霄也是个明白人,他从心里不称赞济源、济慈,尤其反对他们在九月九摆重阳会。是非曲直,他心里全明白。前文书已说过,他跟老伴闲谈时就提到过这一点,他想公开站到老伴儿这一边来反对济源,但他又惹不起人家,没办法,只能说些好话。他让老伴儿、女儿和张方在这儿等着,自己走到济源的面前。
  他冲济源一拱手,道:“二师父,我看这事这么办吧,我跟张子美都是老朋友,他儿子来了,我焉有不关照之理?我不求别的,只求您高高手把张方放了。九月九马上就要到了,他张方到时候还得来,到那个时候,他张方再遇上什么困难,都与我没有关系。因为我已经对得起他爹了。您老人家就赏给我这个面子,咱们还是好朋友,我照样为你们出力报效!”
  其实夏九霄这么说,也不能说没有道理,可济源这小子蛮横不讲理。闻听此言,他怪眼圆睁,咬碎钢牙,道:“夏九霄,现在我才认识了你,你是两面三刀,人面兽心,吃里执外。表面上你给我们兄弟俩帮忙,暗地之中,你又给童林当奸细,就拿张方来说,他杀伤了我们这么多人,你非但不痛恨,还替他求情。实在是欺人太甚!今天你叫我放张方不难,你得问问贫僧掌中的兵刃答应不答应!”说着话,济源把十八节铜球鞭连耍了几趟。他就要动武。
  夏九霄一看,真是进退两难啊!不论怎么说,他也得向着自家人吧?再看老头子把眼睛一瞪,道:“济源啊,你太野得无理啦!我姓夏的对得起你,我不欠你的情。我是念咱们连山之好,素有往来,所以这才答应给你帮忙。现在我求你把张方放了,这也不为过。你一口咬定不答应,难道你不也是欺人太甚吗?这就叫:只许你满山放火,不许别人屋里点灯啊!要这么说,今天我非要送张方,我倒要看看你能把老朽怎么样?!”
  “老匹夫,招鞭!”济源像条疯狗似的,抡鞭就砸。夏九霄没办法,伸手从背后拽出跨虎双拦,老英雄就同济源战在一处。那位说夏九霄有没有能耐?真有能耐。他的武艺高强,本领精通。可有一样,他要跟济源比,那就逊色三分。济源学的是少林正宗的本领,而且练得是炉火纯青,招法新奇。为练这条鞭,他下过五十年的苦功。
  再看俩人打了三十几个回合之后,把夏九霄累得吁吁直喘,只有招架之功,并无还手之力。老头子心中暗自着急。张方也看出来了,把他急的是搓手顿脚,心说:我把一切都寄托在这一家人的身上。要这么一看,还真闯不出去。不但我活不了,把老夏家一家也致死了!
  正在这个时候,就见从山口外走进仨人。这三个人也是参加重阳会的。不是铁扇寺的人,也不是童林的人,他们是来看热闹的,他们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,因为不熟悉这地方的地理,走到半夜,才来到帽儿山的山口。这三位抬头一看,前边怎么这么热闹哇?三位登高一望:一个和尚和一个老者正在交手,功夫都不错。但是这三位也看出来了,那个老者已经快不行了,眼看着就要吃败仗。他们三个人一商量:“咱们管一管闲事吧!”“好吧!”其中一位应声往前紧走了几步,冲前边大喊一声:“呔,别打啦!别打啦!看热闹的来了,闪闪,借光!借光!”这个人的嗓子跟钟似的。
  大伙儿听得清清楚楚,老剑客夏九霄虚晃一招,跳出圈外。济源收住宝鞭,甩脸观瞧。
  再看这三位,一前两后就走进了人群。
  大伙儿一看,吓得是瞠目结舌!什么原因呢?这三位的穿着打扮太特殊了,与众不同。就拿头一位来说,长得是长虫戴草帽——细高条。身高一丈挂零,两肩的宽度也就是六七寸。这张脸是狗舌头——一条。小鼻子、小眼睛、小耳朵、小嘴、小胳膊、大长腿,胸前缝着两条白布,上头写着毛笔字,是一副对联,上联写:
  
  阳世三间为非作歹任凭你

  下联配:
  
  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

  横批是:
  
  正要抓你

  在这位身后,站着个胖老头儿。这位是个矮子,身形好像个人肉球。圆圆的肚皮,鼓鼓的屁股蛋儿,肉乎乎的脑袋,看不着脖子,大圆脸蛋子,酒糟鼻子头儿,一对小眼睛,蛤蟆嘴,还往下耷拉着。别看他长得小,却显得非常精神。他的前胸上边缝着两条白布,由于他的个儿太小,这白布都耷拉到地下了。白布上也写着毛笔字,非常显眼,上联写:
  
  能耐再大到这里休得施展

  下联配:
  
  冤深似海非此处哪能分明

  横批四个字:
  
  你可来了

  在这个胖者头儿的旁边,站着一个老罗锅。这位长得太惨了,鼻子尖儿都快要碰地了。几绺白胡须,肩头搭着个搭裢,手里拄着个拐棍。他的白布条在后背背着,上头也写着毛笔字,一共是四句话:
  
  龟背蛇腰抬头难
  只见尘埃不见天
  有朝一日身站起
  定叫宇宙翻一翻

  横批是:
  
  罪没遭够

  大伙儿看罢都气坏了,心说:从哪儿来了这么三个怪物?怎么在身上还贴着对联?这都是什么词儿呢?
  书中代言,这三位谁也惹不起。别看三个长得怪,能耐也特殊。就听那位细高条说话了:“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哇?半夜不睡觉,在这儿穷折腾什么呢?”
  济源怪眼圆翻,道:“老三位,你们少管闲事。该干什么,你们就干什么去!”“哟,你看你这个和尚,真不讲理。出家人慈悲为本,善念为怀,多行善事,普度众生。见着人应该和蔼可亲。可你看看你这副模样,龇牙咧嘴,横眉竖目。你哪像个三宝的门下呀,实在叫人可气!不用问,一看这个样子,我就知道应该怪你。和尚,听我良言相劝,把道路闪开,放他们几个人过去。要不听我的话,你可要倒霉呀!”
  “弥陀佛,老匹夫,你们仨究竟是什么人?”济源厉声问道。细高条的那位又道:“噢!问我们三个。我姓知,叫知不言;这是我二弟,叫懂不说;那是我们老三,叫明不讲。江湖上给我们哥儿几个送了个小小的绰号,叫沉默三公!”
  济源一听好悬没尿到裤子里头。什么原因呢?他知道这仨人是天池派的三位主教。他们究竟叫什么名,谁也不知道。他们哥仨的武艺甚高,可以说是天下无敌手。济源又想到:我老师一再告诉我们哥儿俩,将来要是遇上沉默三公,你们可离得远远的,别得罪他们。要是得罪了他们哥儿仨,慢说是你们俩,连师父我也活不了!师父的话,济源记忆犹新。
  其实济源这个人,也不是一犟到底的人,见硬就回。他一听对方把姓名报完,立即赔笑脸,把鞭收起来,笑道:“阿弥陀佛,我还以为是谁呢!闹了半天是三位老前辈。贫僧有礼了。阿弥陀佛!”
  这三个人笑呵呵点点头。知不言道:“罢了,罢了!你够个人物。怎么,今儿个还能赏给我们个脸吗?”“可以,可以。只要你们三位说话,小弟一定照办!”“能把他们几位放过去?”“能!”济源这么一说,旁边沙雁岭的五位不服气,就见老寨主叽哩咕都过来道:“喂,二师父,太便宜他们了,不能让他们这么过去。如果二师父你要是害怕,就把这仨人交给我!”说着话他“嗖!”奔沉默三公就打了过去,左手一晃,右手抡起槊,劈头盖顶就砸下去。
  再看知不言往旁边一闪身,从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,“招!”就见他往前一抖手。再看这叽哩咕都,脑袋瓜子没了,鲜血直喷,死尸栽倒。在场的人一看全傻眼了。这叫行家伸伸手,便知有没有。沉默三公相视一笑:“哈哈哈!”知不言又对济源说:“你想学这个人吗?”“弥陀佛,不敢,不敢。放——我放人!”“好啦,那就让他们过去吧!”济源朝两旁一甩袖子,人们呼啦往两旁一闪,让张方众人过去。
  他们几个人很快就出了山口。沉默三公一看事也办完了,用不着久留。他们哥仨冲济源点了点头,道:“多谢,多谢。后会有期!”这三人出山口往北一拐,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  众人呆若木鸡。四个咕都一看爹爹死了,上去抱住老父的尸体就哭。大家一看叽哩咕都的脑袋也没了,就分头去找脑袋。在旁边站着的巴德高眼尖,抬头一看,叽哩咕都的脑袋在树上挂着呢!“在树杈上!”他高喊一声,众人往树上一看,可不是吗,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树枝上挂着。什么时候挂上去的?谁也没看见。
  济源叫一个身体利便的小和尚上树把脑袋给够下来。让金咕都、银咕都抱着脑袋,铜咕都、铁咕都抬着身子,回奔铁扇寺。
  在群贼当中,有一个可不好惹啊!就见这人来到济源的面前道:“济源师父,咱也太窝囊了,叫人家欺负苦了。刚才我不愿意说话,因为我看着您那模样就生气!刚才来的这三个怪物,他们算什么东西?难道我们就这么便宜了他们不成?放走他们三人还有情可原,为什么把张方也放走了?放虎归山必要伤人哪!老师父,您想没想过,咱们这么做,有损于铁肩寺的名声!”
  说话的是谁呀?他正是九头神雕霍天章。这小子长着九个脑袋。那位说你这不是瞎说吗?哪有九个脑袋的人呢?其实咱这也是比喻,不是真的。为什么这样比喻?因为霍天章的脑袋后边长着八个大包,离远了看像九个脑袋,所以人们才称他九头神雕。他也是海外洋渔派的,此人眼空四海,目中无人,沉默三公,童林等等,根本就不在他的眼内。
  霍天章刚才的确很生气。现在他这么一说,济源晃了晃脑袋,说:“老剑客,不是贫僧我胆小怕事,沉默三公太厉害了。如果刚才我不答应,咱们在场的都得吃亏!”“哈哈哈!未必吧!您知道我身上背的是什么吗?我背的是五毒飞天弩。慢说是世上的剑侠,就是神仙,他也跑不了。我给他一弩,不就要了他的命了吗?!”
  济源说:“那怎么办呢!”“二当家的,以我之见,咱先别理沉默三公,先追张方他们。他们走不了多远,咱干脆追上去杀他个光,给老寨主报仇!”大伙一听,纷纷叫好。
  就这样,他们又追赶张方等人。九头神雕霍天章在最前头走着,他边走边把绳解开,摘下五毒飞天弩。这种暗器,长有二尺八寸,上边有十二颗弩箭,既能打单发,又能打连发,在三十步以内就有杀伤力。这箭好似大锥子,后边安着杆,好像一根特长的大筷子。那尖是用纯钢制造的,上头全是小眼儿。用毒药泡了一百天,一旦要打到人身上,毒气归心,必死无疑。
  时间不长,就把张方他们给追上了。“哟——呔,张方,你们站住,你们跑不了啦!”张方众人回头一看,心中不由得一紧。夏九霄说:“没关系,你先走,我在这抵挡一阵!”老英雄一分跨虎双拦,在这断后。
  这时霍天章已经到了。这小子一见夏九霄的面,二话不说,用手扣动扳机,耳轮中就听“咔叭哧!”一声响,一支飞天弩是直奔夏九霄的面门。
  欲知夏九霄性命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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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09:14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二六回 夫妻惨死忧群心 罗错片言亮双眼

  且说霍天章扣动扳机,朝夏九霄就打出一支飞天弩。夏九霄是专门研究这类东西的,他一看来者手中端一暗器,就加了防备,所以这弩箭一到,老剑客使了个金钢贴板桥,腿往前蹬,身子往后仰,“嗨!”这支飞天弩就打空了。夏九霄刚往起一站,“咔吧哧!”一声,第二支弩又到了。老剑客甩脸往旁边一转身,这支弩贴着他的鼻子就过去了,还没等他转过脸来呢,“咔吧哧!”一声,第三支弩就到了,夏九霄的身子再快,哪有弩箭来得快呀。
  这支弩箭正扎在了他的肩膀上。由于离得近,再加上这弩箭的劲也大,这一下子扎得深可见骨。弩尖儿都扎到骨头上了,把夏九霄疼得大叫一声,噔噔噔!退出十几步去。他甩头一看张方他们已经跑远,老头儿不顾一切,抹头就跑。
  霍天章啪啪又打出两支飞弩,都落空了。他有心继续追,抬头一看离甘家堡不远了,心说:算了,这一下就足以出气了。我这弩箭上有毒,打上你就活不了哇!就是放你走,你还能活吗?因此,霍天章才收弩回去。济源命令一声,群贼回寺,按下他们不说。
  单说夏九霄,勉强追上张方他们。大家一看老爷子受伤了,赶紧围拢过来。再看老英雄疼得缩成一团,面色更变,都不会说话了。张方哈腰把夏九霄背上,沈三娘、夏莹莹前后保护,就进了甘家堡。
  刚一进堡子口,就碰上站岗的庄兵。这些庄兵都是甘风池手下的人。他们一看对面来了几条黑影,全把箭搭弓上,举起来说道:“站住!干什么的?”张方赶紧回答:“自己人,张方是也!”庄兵一听是张方,紧忙把灯笼点起来,迎接张方。有人回去报信儿。大家帮着把夏九霄抬回到甘风池的家。
  童林等众英雄得信后,全都出来迎接,众人一瞅张方这个模样,就知道遇上大事了。他们忙把夏九霄等人接到屋里。张方进屋就吵吵:“诸位,救人要紧!老剑客身受毒弩,生命危险,大家快帮忙!”
  大伙儿把夏九霄放到床上,一看肩头扎着支弩箭,鲜血把衣服都染透了。老头儿上牙紧咬下牙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  童林问张方:“你怎么才回来?”“哎哟,师叔呀,一言难尽!”张方扼要地把自己的经过前后说了一遍,众人闻听,无不惊讶!童林代表诸位侠客和雍亲王谢过沈三娘和夏莹莹。这娘儿俩也顾不得许多,哭哭泣泣地为夏九霄的伤势着急。童林唤人把名医找来给夏九霄调治伤口。大夫用钳子把弩箭拔下去,把刀放在火里烤了烤,消了毒,将烂肉抠下去,又用手挤里边的黑血,挤净了血,又敷上止痛药,拔毒膏。后来又给老头喝了几粒灵丹妙药。
  时间不长,夏九霄就明白过来了。他睁开失神的眼睛左看看、右瞧瞧。沈三娘过来,关切地问道:“老头子,你觉着怎么样?”“爹,您倒是说话呀!”夏莹莹急忙叫道。夏九霄长叹一声,有气无力道:“老伴儿,你我这般年纪,现在已经到了分手的时候,我要先走一步啦!丫头,爹爹要跟你永别啦!”老头儿说罢,潸然泪下,屋里的人都哭了。
  张方一边抹泪,一边道:“老人家,您可别往坏处想,受点伤没关系,您能活一百三十岁。您只管安心养伤吧!”“唉,少剑客,多谢你的宽慰。我自知这条命保不住了,因为我中的是毒药弩,没法治。现在毒气就要归心,就是神仙来了,也救不了我这条命!”“您现在觉着怎么样?”张方问。“我心中烦乱,四肢无力!”老头子就在临终前把该交待的事都交待清楚了,该说的话也都说了。童林众人围在床前,无法再安慰他了,大家是干瞪眼,伸不上手。
  夏九霄对老伴儿说:“夫人哪,你我夫妻一场,所生二男六女,如今两个儿子都已成家在外地,五个姑娘也都找了人家。唯独这老丫头莹莹还没许配人家,为夫死了也闭不上眼哪!老伴儿啊,你一定要给孩子找个年貌相当的男儿,我就是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!”沈三娘哭道:“老头子,你放心,咱的这么一个骨血,我一定让你满意就是了!”姑娘也哭了:“爹爹,您不要担心我的事,您还是将养贵体要紧!”
  老头儿拉着姑娘的手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  张方哭得比谁都心痛,就像个大孝子似的,连晃脑袋带跺脚。夏九霄又道:“老伴儿,你们要记住我的遗言,谁要给我报了仇,谁要能把我的仇人置于死地,谁就是我姑爷。哪怕他是八十岁的老叟,五六岁的顽童,我这姑娘也给他。你记住了吗?”“老头子,我全记住了!”
  这工夫老头儿紧咬牙关,眼睛直往外翻,五官挪移。大伙儿就知道事情不好,纷纷呼唤:“夏老爷子!”“老剑客!”就见夏九霄一蹬腿,脖子往后一挺,七窍流血,死在了床上。他一死,屋里的人全都哭开了。夏姑娘哭得背过了气,沈三娘也哭得死过去了,张方哭得用脑袋直撞墙。他为何这么伤心呢?因为夏九霄一家是他的救命恩人哪!老头儿要不救他,人家能死吗?
  童林一看这个场面,赶紧劝大家:“人死不能复生,我们还是抓紧给老爷子操办后事吧!”甘风池马上派人把自己那口寿材给抬来了。寿材是什么?就是棺材。在封建社会,有这么个讲究,有钱人家的人,到了一定的岁数,就把棺材准备好了。每逢过年和自己的生日,还要把棺材摆出来。他们认为这是个喜事。那意思是说:我死了以后有安身之地了。所以甘风池也不例外,他也准备了一口大棺材。这口棺材的质量还不错,是用金丝木做的,外头还有柏木套,用大漆走了十几遍,比镜子还亮。
  众人帮忙给老头儿整了整容,找出新衣裳给他穿上,这才入了殓,把棺材盖儿盖好,用钉子钉上。人们又在院里架了两条长凳,把棺材放到凳子上面,摆好香案,点着素蜡。以雍亲王为首,童林等人在后,大家轮流祭奠。老太太和夏姑娘身穿重孝,在旁边陪灵。大家祭奠完了,又过来苦苦相劝她们母女二人。
  单说沈三娘,哭得眼睛发直,腾一下站了起来,把大伙儿吓了一跳,都认为老太太疯了。张方过来道:“老干妈,您怎么了?”“童侠客何在?”老太太问。童林赶紧过来道:“老人家,我就是童林!”“童侠客,老身有几句话,想跟童侠客你说!”“您请讲吧!”“我老伴儿死得太惨了!我看见追他的那个人了,名叫九头神雕霍天章。这个小子太毒辣了!他当初跟我老头子还是好朋友,哪曾想他翻脸成仇,帮济源夺去了我老头子的命。我真恨透他啦!我想找他报仇,但心有余而力不足。尤其老头子一死,我更无力气了。现在我打算跟老头子一起走!”“别这样。老人家,您要保重身体!人死不能复生。您老的身子骨还挺好,应当好好地活着,抚养女儿。至于报仇的事。您就交给我吧,童林我说话算数!”“童侠客,我相信你。不过,我还有个要求,我死之后,只留下我这个苦命的丫头,我就把他托付给童侠客你啦!我老头子说得明白,谁要给他报了仇,谁就是我姑爷。老也罢,小也罢,我们愿意把女儿给他。童侠客,你要切记莫忘!”老太太说着话,噌一下从腰里拽出一把小宝剑。
  大伙儿一看这小宝剑,太亮了,放出七彩的光芒。明白的人都认得,这叫鱼肠剑。这把宝剑失踪了几百年。在宝剑之中,它排头一个,百宝之首。它怎么落到老太太之手的呢?原来,这把宝剑流失到了国外。十二年前,夏九霄出国发现了这把宝剑,花了三千两白银买下了它。
  再看老太太把宝剑往脖子上一横,圆睁二目,道:“童剑客,我要跟你们告别了。谁要能为我们老夫妻报了仇,就将此剑相赠。丫头,娘走了!”大伙往上一闯,想夺她手中的宝剑,可是已经晚了。就见老太太一转身,噗嗤一声,红光喷射,老人家死于非命。
  众人又抬来一口寿材,把老太太入殓,将夫妻俩的棺材并排而放。大家轮流参拜。夏莹莹把嗓子都哭哑了。她也想死,但被大伙儿给拦住了。前有车,后有辙。别让老太太的悲剧重演。因此,人们看得姑娘很严。因为别人跟夏莹莹都不认识,所以都站在较远的地方劝说姑娘。唯独张方和姑娘认识,他抓住莹莹的胳膊劝道:“姑娘,你可不能寻短见哪!二老死得这么惨,你要再死了,谁给他们报仇呢?你要死了,正称霍天章的心愿,你们老夏家死绝了,他们才高兴呢!就这一点,你也不能死。你要有志气,等把霍天章置于死地,开膛摘心之后,你再死也不晚!”
  这几句话还真起作用,姑娘不死了。她擦着眼泪对张方说:“我父母死得这么惨,就没有一个人给他们二老报仇!”张方的火也大了,脑袋一扑棱,道:“姑娘,我给报仇,你放心。我说话不算数,就是你养的!”这句话说走板了,大姑娘能养孩子吗?把童林气得“啪!”就给了张方一个嘴巴子。张方知道自己说走嘴了,又赶紧解释道:“姑娘,我的意思是,不管怎么,我也要给老人家报仇。我再求你点事,你把那小宝剑借给我,我就用这把宝剑去给霍天章开膛,摘心挖眼睛!”
  姑娘点头答应,就把鱼肠剑借给了他。张方把宝剑收起来,冲大伙儿一抱拳,道:“童师叔,各位师伯、师叔,兄弟们,我张方告个假,我要回铁扇寺给恩公报仇。这叫礼尚往来,我不给人家报这个仇,我就不够男子汉。没人家我哪有活命?没人家我哪有现在?诸位,我告辞了!”说完,他转身要走,二侠侯杰把他拽住了:“等等,张方,就你这个模样能报仇吗?你能打过济源还是济慈?如果那个霍天章用弩箭打你,你怎么办?”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!”“这还不是胡来吗!光凭一时血气上涌,只能白白送命。咱不能干这种傻事。孩子,你别忘了,‘逢强智取,遇弱活擒’,你得拿出个办法来!”张子美听罢也道:“孩子,你鬼点子多,你不能想个招吗?”“爹爹,这阵儿我方寸已乱,我也没招了!”
  正这个时候,刘俊进来报告:“师父,门前来了个客人,说要求见您老人家!”童林一想:怪事,半夜三更还有客人?又一想:备不住是我们邀请来的人,赶路走晚了,这会儿才走到。想到这儿,童林对刘俊说:“把他请进来!”
  时间不长,刘俊把这个人请进来了。来人是个年迈苍苍的老者,一部银髯飘洒前胸,一根黑胡子都没有,这白胡须足有三尺多长。这老者长得活像个老寿星,身上还背着个箱子,一只手里拿着一对铁球,另一只手拄着弯弯的拐杖。大伙儿都不认识,谁也没见过。
  童林起身过去施礼道:“老人家,您是哪一位?”“嗯——这是甘家堡吗?”“对呀!”“这是甘风池的家吗?”“是啊!”“请问哪位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?”童林一指自己的鼻子道:“在下就是!”“哎哟,侠客爷,那就错不了啦。我是来找您的!”“老人家里边请坐!”老头儿手捋须髯,歪着脖子往院里看了看,又问:“童侠客,这是怎么回事?”
  张方心说:来的这个人眼睛锃亮,绝对是个世外的高人!所以他过来道:“老爷子,您甭问了。死的这两位是夏云夏九霄和他的老伴儿沈三娘。”“哎呀!”老者闻听,大惊失色,手中的一对铁球落地,砸碎了两块砖。见这老者扑进了灵棚,拍着棺材就哭开了:“兄弟、弟妹,你们死得太惨啦!”张方过来拽了拽老头儿的衣襟,道:“您到底是哪一位呀?”老头儿一听,心说;对呀,你看我光顾哭,连姓也忘了报了。老头走出灵棚,冲众人一抱拳道:“各位,怪我老糊涂了。要问老朽,祖居甘肃人氏,有个绰号叫宿命神医,罗错罗景尧,还有个绰号叫幻术老魔。”大伙儿都知道有这么一号,罗错罗景尧是活神仙,气死华佗,不让扁鹊。他是当世的名医,可惜他晚来了一步。
  原来罗错跟夏九霄交情至厚。三十年前,他们磕头拜把,结成生死的把兄弟。罗错听到重阳会的消息后,动了好奇之心,故此才来参加这个盛会。一路上,他马不停蹄,路宿风餐。罗错哭罢多时,跟众人一一相见。
  “老爷子,您先坐一会儿,我出去有点事。”张方对老头儿说。“什么事?”罗错又问。“我去给夏九霄夫妻报仇!”张方这一句话,把罗错给弄呆了,便问:“你给报仇去?你凭什么呢?”“就凭我浑身的本领!”“少侠客,慢说是你,就是老朽我也白给!”“老人家,那么您说该怎么办呢?”罗错沉思片刻,心生一计:“诸位,你们知道夏九霄死在何人之手?”“知道。杀夏老的那个小子叫九头神雕霍天章!”“噢,原来是他!是用五毒飞天弩给打的吧?”“对!”“哈哈哈,对霍天章这个人我太熟悉了。我跟他师父也有交情。他师父就是转眼不见三千里、踏破日月震山河张文礼,他长得跟你差不多,也是个小个儿。”老头儿这么一说,忽然打动了病太岁张方,他眼睛一亮,问道:“我说老剑客,您刚才说什么?他师父张文礼跟我这个模样差不多?”“对,差不多。你只比他年轻了些,你要上了岁数,长了胡子,活脱儿是张文礼!”“哈哈!”张方的眼球子一转,计上心来。
  欲知张方有何妙计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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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10:05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二七回 甘家堡巧装瞒众目 铁扇寺妄语醒贼人
且说张方听罢罗错的话,眼珠一转,计上心来。他来到众人面前拱手说道:“师叔,师伯,各位,我倒想起一个办法来,可以为夏老英雄夫妻报仇。我打算化装改扮成张文礼,混入铁扇寺,用鱼肠剑刺死霍天章。大家以为如何?”童林摇头道:“不行,那样风险太大,你化装得再像,也瞒不住霍天章。这样岂不弄巧成拙?”张子美也直晃脑袋:“孩子,这个险可冒不得,咱还是另想它法吧!”在座的人没有一个同意张方这么办的。只有罗错没有言语。张方就问罗老剑客:“老剑客,您老人家的绰号叫幻术老魔,听说您有一种绝艺,叫做乾坤大挪移。您不是能把一个人化装成另一个人吗?今儿个咱就看看您的手段。您说我化装成张文礼行不行?”“哈哈哈!”罗老剑客一笑,道,“我也不敢说行,咱们先试试看吧!”说着话他站起来,把张方领到了厢房,关上门,不准任何人观看。
  罗错让张方坐在椅子上,在对面还放了个镜子。罗老剑客把小箱子往桌子上一放,打开箱盖儿,从里边取出十几样东西。都是什么呢?颜色,假面具,各种各样的胡须,还有其他应用之物。罗错端详端详张方的面部,沉思了片刻,就开始给张方化装。先给张方勾了脸,涂了颜色。张方这张脸太黄,像个病人似的,而张文礼是个红脸膛,因此就要在张方的脸上涂一层淡淡的红色,然后,又给他粘上胡须。罗错发现张方的鼻子有点塌,就又给他粘了粘鼻梁子。总而言之,罗错按照张文礼的样子给张方精心化了装。化完装以后,他让张方自己看看。张方对着镜子一看: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。罗错又告诉他:“张文礼走起路来可不像你这个样子。你的腰再塌一点,走道再稳当一些。另外,张文礼的嗓子发嘶哑之声,而你的嗓子却尖了点,你得变一变嗓音。来,我教给教给你。”
  这爷儿俩一直折腾到天亮,众人都等不及了,该休息的就去休息了。张方一看天亮了,再想进铁扇寺报仇,已经晚了。好在离重阳节还有好几天,今天晚上再去也不为迟晚。他回屋和罗错睡了会儿觉。下半晌,爷俩继续练习。罗错一看,张方真聪明,一教就会,活脱儿就是张文礼。罗错又告诉了张方,张文礼这个人爱吃什么、爱用什么,有什么毛病,张方牢牢记在心上。
  晚上掌灯之后,酒饭摆好了,童林让刘俊请他们二人吃饭。刘俊来到厢房门口,捂着嘴直乐:“我说二位,该用晚饭了,你们俩歇一会儿吧!”门一开,罗老剑客出来了,乐呵呵来到正厅,大家起身让座。童林就问:“张方呢?”“张方随后就到!”言还未尽,张方就从厢房走了出来。他咳嗽一声,道:“这儿是什么地方?老朽怎么走到这儿来啦?我怎么一位也不认识呢?”
  众人一看,大惊失色!心说:这是谁呀?怎么来了这么个老头儿?挺大个脑袋,皱纹堆叠,年迈苍苍。眼皮挺大,须髯飘洒前胸。走起路来直哆嗦,可能这是因为他太老了吧!大家谁也没认出是张方。张方噗嗤一笑:“诸位,你们看我化装得像不像?”众人哄堂大笑,道:“太像了!”那位说大家认得张文礼吗?不认识。尽管如此,因为他不像是张方了,所以大伙儿才说“像”。
  张方入座,摇头晃脑道:“我要能把诸位瞒住,我就能瞒过霍天章。听罗老剑客说,霍天章跟他师父已经十二年没见面了。今天晚上,我保准能成功!”大家在开始的时候反对,现在一看张方化装得这么像,也就没有异议了。
  饭后,张方又跟罗错打听了些事情,这才起身告辞。夏莹莹一直把张方送到庄子外面,并且一再叮咛:“少剑客,你要多加谨慎,能报仇就报,不能报仇就回来。千万别出事!”“姑娘,你放心,只要我张方认为能办到的事情,不管如何,我也得把它办成。你就听喜信儿吧,我非把霍天章这小子活擒来不可!不过,你转告我童师叔和我爹,四更天左右,你们要布置一番!”姑娘点头答应。张方摸了摸腰里的鱼肠短剑,然后就奔铁扇寺而去。
  夏莹莹回转甘家堡,见着童林,把张方的话转述了一遍。童林点了点头,大家行动起来,就作好了准备,张下天罗,摆下地网,就在这儿等候霍天章。按下老少英雄如何,暂且不提。
  单说病太岁张方,迈大步来到铁扇寺的山下,惊动了守卫山口的罗汉僧。这些和尚一看从山道上走来一位年迈苍苍的老人,赶紧晃齐眉棍把道路给拦住了:“弥陀佛,站住!老头儿,你是干什么的?”张方直了直腰,反问道:“这是云南昭通府帽儿山铁肩寺吗?”“对呀!您找哪位?”“我有个徒弟在这儿,我打算要见见他!”“你徒弟是哪一位?”“我徒弟叫九头神雕霍天章。烦劳各位给捎个信儿,就说他师父张文礼来看他!”“您老叫什么?”和尚又问了一句。“我叫张文礼。”“您等一等!”一个和尚到里边去报信儿。
  单说铁扇寺里的两个当家的,正在屋里款待客人。现在他们请到的客人是一千四百八十二人。这一千多人还有的带着仆人,实际不下三四千号。庙里庙外,前山后山,全都住满了,不用说别的,光做一顿饭,也够忙活一阵子的。今天晚上,济源和济慈在大雄宝殿之中,盛排酒宴,款待来宾。院里院外、走廊、大殿、左右厢房,人们叽叽喳喳,耳鬓厮磨,擦肩碰背。小和尚们出出进进,准备荤素两样酒席,那真是热气腾腾,香味扑鼻啊!大殿之中笑语欢声,人们高谈阔论。在正当中的一张桌子上,全是些高贵的客人,由济源济慈亲自陪伴。在座的人都是些谁呢?有陕西麒麟山的铜头铁背矬脚佛灵空长老;有安徽黄山登云一线天大佛寺的望月谈经壁和老方丈;还有大西天天山派的三佛:血手轮回再生佛海潮、取命追魂再造佛海江和露骨佛海方;另外还有西藏拉萨太阳城布达喇嘛宫的乱世飞魔西尧达措。往下数:还有小西天八角台八角寺的黄袍法王空空、绿袍尊者空心,红发女人魔空阴。这些人都坐在上垂首,面前摆的都是素席。挨着他们这张桌,还有一张桌,四周坐的人也都了不起,头一个是金头寿星霸台湾独角铁达魔五空和尚;声震台湾力贯中原羽化三次不老仙清水真人;一目了然佛莫空;千里独行一根钉善恶虎和卧云彩凤善王莲。再往下就是九头神雕霍天章,其他的人咱就不一一细表了。
  这时候,人们纷纷过来给霍天章敬酒,祝贺他打死夏九霄,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了仇。霍天章还觉着挺美,冲人们直说客气话。正在这个时候,报事的小和尚进来了。他来到济源、济慈的面前道:“弥陀佛,禀报二位方丈,门前来了位老者,自称叫张文礼,说要见他徒弟霍天章。”“噢,他老人家怎么也来了?”济源、济慈放下酒杯站起来。霍天章也听见了,他拉开椅子站起来问道:“我说小师父,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模样?”“小个子,长胡须,大嘴叉,走起路来有些吃力,说起话来声音嘶哑。他说是您师父!”“可不是嘛!”霍天章真是喜出望外,心说,我老师可是好静不好动的人哪,他老人家露一次面也不容易!莫非这九月九重阳会把他老人家也打动了?
  想到这,霍天章冲大伙儿一抱拳,道:“各位,失陪了,我去接我老师!”说完他高高兴兴就往外走。济源、济慈一想:这么高身份的老剑客到了,我们也得出去接呀!让众人吃喝着,他们俩也跟出来了。十八罗汉僧在后相随。
  单说霍天章,一溜小跑来到盘山道上,手搭凉棚往下一看,正是老师啊!“师父,师父,哪阵香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啦?徒弟我在这呢!”霍天章边喊边往这边跑,工夫不大,就来到了张方的面前。
  此时张方心跳作一团,不由暗道:输赢胜败就在此一举了!罗错说我特别像,那都没有用,主要是能瞒过霍天章。张方一看这意思还有门儿,霍天章还真没认出自己来,张方这颗心就稳当下来了。他把腰往下一塌,手捋假胡须,轻轻咳嗽几声,假喜道:“哎哟,天章哪,十二年没见你了,你可变老了!”“师父,十二年的光阴可不短哇。您也老多了。请上受我一拜!”啊呀!霍天章趴在地上磕了四个响头。他刚站起来,济源他们就到了。他们没见过张文礼。只闻其名,未见其面。
  霍天章刚给他们介绍完,就听济源道:“阿弥陀佛,老剑客,欢迎欢迎。您老人家大驾金身,光临敝寺,真使铁扇寺生辉,是我们师徒的福分。贫僧迎接来迟,当面恕罪!”张方心中暗笑:行了,把这两个老秃驴给瞒过去了。张方想到这儿,点头道:“不敢,不敢!请问二位师父是谁?”霍天章又向老师介绍了他们二位。
  “久闻大名,如雷贯耳。你们这是少林正宗,有出息,有出息。不然的话,老朽也不来了,我就是为了开开眼!”“老剑客您太客气了,您往里请!”霍天章还真孝顺,用胳膊搀扶着张方。张方心说:你别套近乎,一会儿我就收拾你!说话之间,转过盘山道,越过山门,就来到了大雄宝殿。
  在场的人,呼啦!一下全站起来,纷纷让座。张方频频招手,点头示意。济源、济慈把张方让到正中央的那个桌上。张方仔细一看,这桌上的人他全认识。张方心说:这桌上的全是硬茬儿,一旦要认破了我,就得把我捏扁了!他现在横下一条心,往椅子上头一坐,咳嗽了几声,霍天章过来给老师捶捶背,又问:“师父,您怎么还咳嗽?”“老了,不中用了。路上受了点风寒,所以就不断地咳嗽。”“您老没带着药吗?”“忘了带啦!”济源、济慈命人拿来最好的丹药,给张方吃下去。霍天章又问:“师父,您是从家里来,还是从别处来的?”“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?为师一向好静不好动,有什么热闹我也不想看。前些日子我正在海外颠池岛练功,孩子们给我捎信,说九月初九在云南帽儿山要开英雄大会,看一个叫童林的登台献艺,这是大清建国以来的头一次。听说还惊动了三山五岳的英雄、五湖四海的朋友,八十一户十三宗内外两家的高人都来了。为师一听,百年不遇,因此也就动了这个心。这次我是从家里头来的。”霍天章大笑一阵,又道:“师父,您应该来。正像您刚才说的那样,这次的盛会非同寻常。咱甭谈童林那面。您就看看这铁肩寺,请来了多少高人。能数上名的,就不下三百多位。师父,您来参加盛会,真是为大会增光啊!”“哎,可不能这么说呀,混蛋东西,老王卖瓜自卖自夸。不怕叫人家笑话吗!这么大年纪了,说话还一点也不注意!”
  济源赶紧解释道:“老人家,您别生气,霍师父说得完全对,一点儿都不过分。老英雄,您就别走了,就住在我们这儿吧!”“不行,不行。我还有点小事,到九月九重阳会再见吧!”霍天章听罢一愣:“师父,您怎么还要走?眼看就到重阳节了,您就在这住下吧!有什么事情等重阳会完了再说。”“哎,小子,你哪知道,这个事非办不可。因为关系到我师徒的命运!”霍天章闻听就是一愣。但他又多了个心眼,当着众人的面,就没往下问,怕老师有为难之处。
  这时候,济源、济慈过来给张方满酒,张方也不客气,一扬头,就是一杯。他连饮了三杯,不敢再多喝,他知道,拖的时间越长,对自己就越是不利。想个什么办法把霍天章骗出去呢?
  哪曾想,这会儿已经有一个人对张方产生了怀疑。这个人是谁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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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10:40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二八回 过三关病太岁斗智 中一计霍天章生疑
且说在酒席宴上,有一个人对张方产生了怀疑。这个小子在第八张桌子上坐着,离得较远。就见此人手端酒杯,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张方,上一眼,下一眼,看个没完。书中代言,这是谁呢?这小子叫阴阳术士谢天机,是峨眉派的。谢天机也是应约而来的,他跟张文礼的关系不错,两年以前还到过海外颠池岛,并拜访了张文礼。张文礼还让他在颠池岛住了半个月,因此,他十分熟悉张文礼。方才张方说自己就是张文礼,这就引起了谢天机的怀疑。他怎么看,怎么不像;不像吧,还有点儿像。谢天机心说:这是怎么回事呢?谢天机长得两只鹞鹰眼,他这双眼睛可太好使了。看来看去,心说:这哪是张文礼,他分明是病太岁张方。这小子涂了脸,粘了胡须,跑到这儿来假装张文礼老剑客,胆子可不小哇!
  谢天机想完刚要说,又咽了下去。他一琢磨:事关重大,谨慎为妙,我还得好好地看一看,没有十分把握,我不能胡来。谢天机想到这儿,端着杯酒,就来到了张方的面前,笑着说道:“哈哈哈,老剑客久违了,您还认得我是谁吗!”这是试探。谢天机心说:我在你家住了半个月,咱俩早晚共事,处得非常熟,这事情才过了两年,你说什么也不能不认识我。今天你要认出我来,你就是张文礼;你要不认识,那你就是张方。
  谢天机这么一问,还真把张方给问住了。张方抬头一看,对面站着的这个小子,个头儿比自己高了点儿,长得尖嘴猴腮,骨瘦如柴。脸发青灰色,断梁胡须,一对黄眼珠子直往外放光。背后背一对分火蛾眉剑。张方看了半天也不认识,心说,看此人面带奸诈,是不是来对我进行考验?我要叫不出他的名字来,当场就得露馅。叫他的名字,可我又不知道呀!张方眼珠一转,有了主意。他不亲假亲,不近假近,把酒住桌子上一放,故作惊讶道:“哎哟,哈哈哈,是你啊,我说你还挺好吧!”“啊——啊——”谢天机一听,心说:这是模棱两可的话,但我又没法问。
  想到这儿,谢天机又道:“来来来,老剑客,我敬您一杯酒!”说着话他拉了把椅子,坐在张方的身旁。一对眼睛不时地打量着张方。病太岁够多聪明呀!他一看这小子的言行举止,就知道他安心不良。心说:这小子大概瞅出我的毛病来了。我要稳重,霍天章没看出来,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了,张方心里头这么想,表面上高高兴兴,海阔天空地说个没完。
  谢天机就问:“老剑客,您是从家里来的吗?”“对了,我从海外颠池岛来。”“您家里那盆花还在吗?”谢天机又试探道。因为张文礼爱养花,他家里有一盆十分珍贵的花,叫七色黑牡丹。张方一听,赶紧顺杆爬,道:“在的,在的!我平生就爱养花,临行时我还委托专人看管。他们要把我那盆花养死了,我可不答应。”“是是是。哎,老爷子,您那盆花叫什么名来着?挺好听的,我就是想不起来!”“——”张方心说:坏了。这小子刨根问底,我怎么能答出来呢?
  张方想到这儿,假装打了个嗝儿,又道:“哎哟,走道走急了,怎么喝了这酒肚里头不舒服呀!天章啊,搀我到外边过过风!”张方故意岔开话,想借机会躲出去。
  谢天机一看,全明白了。他把椅子往旁边一放,噔噔噔,回归原座。他冷不丁喊了一嗓子:“诸位,大家静一静,他不是张文礼,他是奸细张方!”他这一嗓子,好像一颗炸弹似的,把在座的人都震惊呆了!“哗!”大雄宝殿就开了锅了。
  张方闻听此言,惊恐万分。他怕什么,就来什么,但事到如今,别无他法,张方心中一翻个儿,反倒镇定下来了。心说:你认出老子,又怎么样?爷爷大不了是个死呗!我张方出生入死几十次,我就不信这回你能把我如何。张方心情稳定,手捋假须,瞪眼盯着谢天机。心说:小子,你这模样,我记住了。今天我要不死,我必报此仇!
  这时候,济源站起来问道:“谢老剑客,你方才说什么?”“二位师父,他不是张文礼,他是张方啊!”谢天机手指张方道。“弥陀佛!”济源听罢此言,拽出十八节铜球鞭,济慈一撩衣服,从腰间拽出十三节龙骨鞭。他们俩一拉家伙,其他众人也都各亮兵刃,呼啦一下,把张方就围在了当间儿。
  此时此刻,张方是插翅难逃哇!他不由得暗自叫苦!我的命怎么这么不好?如果我那七星九瓣混元胆在的话,那该有多好哇!但现在我束手无策,只能假充镇定。
  单说济源、济慈,来到张方近前,翻了几眼,厉声问道:“你到底是谁?”张方咳嗽了几声,不解地问道:“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呀?无缘无故,平地起骨朵儿。方才那小子是谁呀,你怎么能说我不是张文礼呢?你刚才还说什么?说我像一个张什么方、张什么圆的,真叫人可发一笑!天章,这是怎么回事呀?”
  霍无章也是一愣!虽说他十二年没见着师父,但也不会不认识。他又看了看张方,心说,他确实是我师父,这怎么能错得了呢?张方一问他,他赶紧起来道:“老师,这个事也不奇怪,有的人没见过您,难免认错!”说罢,霍天章又来到谢天机的面前,道:“谢老剑客,能这么开玩笑吗?你怎么就说他不是我老师呢?”“哎呀,霍英雄,你师父什么模样,你难道不认识吗?二年前,我在海外颠池岛呆了半个多月,跟他老人家食则同桌,卧则同榻,行则并肩,坐则促膝。我们俩形影不离。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,我无一不熟。这个人肯定不是你师父,而是奸细张方。他那脸是抹出来的,胡子是粘上去的!”
  “啊!”霍天章也是一愣,圆睁二目,瞪着张方。
  张方假急发威,也来了脾气,把酒杯往地下一摔,霍然站起来道:“唉,人还是不贪热闹的好。我在海外颠池岛呆着有多么自在!为了看热闹,我才来到云南。没想到刚到铁肩寺就遇上一条疯狗!他娘的,我还让狗给咬了一口!我说方才叫唤的这位,你是谁?”“阴阳术士谢天机!我是峨眉派的。你连我都没认出来,你哪里是张文礼!”“我说谢天机,你算个什么东西?虽然你到我家去过半个多月,我也热情款待了你,但事后,我就忘了你的名姓,因为你不是显赫的人物。如果你是济源、济慈师父,或者是在位的高人,我还能忘得了吗?你是野鸡没名,草鞋没号。你只不过是个扛旗的小卒,我记你有什么用?这又有什么惊奇的呢?方才你还说我是抹的脸,粘的胡子,你可欺人太甚!”
  “哈哈哈,张方,算你能说。咱们这么办行不行,当场试验,用水给你洗洗脸,等把你的脸洗干净,把胡子洗掉,看你还有何说!”
  大伙儿一听,齐声赞成道:“对!”“同意!”“好办法!”
  张方听罢,腿肚子都转筋了。心说:坏了!我这脸上涂的是颜料,那还能洗不下去吗?事逼此处,我如果不洗,就等于认输。哎,罗老剑客对我说过,他说这种颜料不怕洗。我干脆就试一试!想到这儿,张方一笑:“哈哈哈,好吧!有道是,好货不怕试验,真金不怕火炼!”
  济源、济慈点了点头,吩咐道:“拿水来!”工夫不大,两个小和尚端来一大铜盆热水。另一个和尚又拿来了牛油肥皂。这种肥皂专去油腻。
  张方挽了挽袖子,掖了掖领子。一哈腰,用手搅弄搅弄盆里的水。他边搅弄边想:只要我脸上这颜色一掉,我就把这盆水先扣到济源的脑袋上。然后我火烧铁扇寺。张方用手往脸上撩了一把水,滴下来的水清澈如故。他又撩了几把,盆里的水仍然没变色。张方的心里就有了底儿。他用水洗了一遍,然后又打上肥皂洗了一遍,脸上仍然没掉色。他又拽了拽胡子,还挺结实。张方乐呵呵道:“诸位都看看,洗一遍不算,咱洗三遍!”又洗了两遍,张方脸上仍未掉色。
  大伙儿看罢,都泄了气,不约而同都把目光投向了谢天机。谢天机心说:怪呀,怎么没洗下来?“几位师父,这不算,他这种颜料是特殊的,用一般的水和一般的肥皂是洗不下去的。不信您再拿来点矾,用矾水肯定能洗下去!”谢天机得意道。济源一听,十分赞同,吩咐一声:“拿矾来!”
  张方心说,这小子真够缺德呀!还让我用矾水洗脸。可不是吗?颜料一见矾,互相溶解,肯定能洗掉。但是,张方又不能不洗。这时候,就见两个和尚拎来两木桶水,一桶热水,一桶凉水。他们又扔进水中一把矾,搅拌搅拌。
  济源用手一指木桶,道:“老剑客,请净面!”“咱把话说到前头,这玩艺儿可是矾水,一旦要把我的面皮烧坏,我可要找这小子的麻烦,也要跟你们铁肩寺算一笔账!”张方来到桶边,哈腰往脸上撩了几把水,面色没变。又洗了一阵子,仍然如故。
  “谢天机,你还有什么主意?”张方乐呵呵道。“嗯——”谢天机心想:他明明是涂的颜料,怎么就露不了相呢?不行,我不能善罢甘休。想到这儿,他又有了主意。谢天机来到济源、济慈的面前道:“二位师父,再用老醋洗!”“弥陀佛,拿醋来!”济源又吩咐了一声。
  两个和尚又端来了一大盆醋,让张方洗。张方一咬牙,又用醋洗了一遍,面色未改。这也说明人家罗老剑客的技术高强。那位说这洗不下去可怎么办呢?人家自己有解药。
  张方洗了三次,脸色不变。谢天机像个泄了气的皮球,往那儿一站,低头不语。
  张方用手一指谢天机道:“喂,你还有什么招哇!我看你干脆来一根根地把我这胡子拔下去得了,你干脆过来把我这张脸皮也撕下去得了!混账东西,我看你鬼头蛤蟆眼的就不是个好东西!老朽我岂能答应于你?!”说着话张方拉架子要过去拼命。济源、济慈赶紧给解和道:“老剑客息怒,老剑客息怒!谢天机也是好心,他怕有奸细混入我们铁扇寺,故此来出了这么些招。这也怪他多心了。咱们都是一家人,老剑客,您消消气,呆一会儿让他给您赔个不是!老人家您看如何?”
  “算了,算了,算了!听你们这一说,你们就是向着谢天机,对老朽还有疑心。我也不参加这个盛会了,这哪是个英雄会?这是是非坑哪!我哪儿来哪儿去吧!天章哪,送送我!”“唉!”其实霍天章也生气,心说:谢天机,你算个什么东西?哪有你说话的地方?你硬说我老师是假的,还搬出个张方来吓人。等我把老师送走再说,咱俩得算算账!要没有你在这儿捣乱,我师父能走吗?
  霍天章背好了五毒飞天弩,挎好了兵刃,跟张方往外走。济源、济慈留不住了,不断地在旁边赔不是。张方一回头道:“算了,算了,青山不老,绿水长流。我要不死,咱们还有见面的时候。二位师父请回,招待别人去吧!老朽告辞了!”
  济源、济慈把张方送到半山腰才回去。
  霍天章边走边说:“师父,您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?大人不见小人怪。因为他不懂事,您就走了,是不是不值得呢?”“孩子,我这个脾气你还不知道?你师父我向来不容小人!他有一,就有二。我何必要受小人的气呢?回到家里呆一呆,那多美呀!”“噢,也是!”霍天章把师父送到帽儿山的山口,他就站住,道:“师父,恕弟子不孝,我不远送了。您老人家路上保重!”
  张方一想:那哪儿行呢?我在这也不能伸手,因为山上这儿还有不少罗汉兵。我得把他领到没人的地方去。想到这里,张方接茬儿说:“天章哪,你我十二年没见,怎么连一点师徒之情都没有?再远送我一程不行吗?”“唉,行,行!”霍天章照样往前送。张方唠唠叨叨,脚下一拐弯儿,直奔甘家堡。
  一开始,霍天章没觉察出来。走着走着,霍天章放眼往四处一看,就觉着不对劲儿,便问:“师父,您这是上哪儿去?”“到前面办点事。”“师父,别去了。您知道前面是哪儿吗?”“什么地方?”“前边是甘家堡。童林他们都在这儿住着,走来走去,不就走到人家家里去了吗?应当顺这条道走!”“你说谁在这儿?”“童林童海川。咱们的仇人都在这儿!”“哎,这也值得大惊小怪?那咱就去溜达溜达,我倒要瞅一瞅这童林长得个什么模样,他怎么就能有那么大名望,他究竟有何本领?我还不服他,我得和他伸伸手,一高兴我非得把他的脑袋捎走了!”
  “师父,那可太危险了,那里不只童林一个人。他们党羽甚多,而且大部分都是成了名的剑侠,就凭你我师徒,怎能打得过他们?老师,还是不要冒险的好!”“小子,你要害怕,你就回去。反正我是不怕!”张方嘴上这么说,手却抓着霍天章不放。
  眼看就要进甘家堡了,张方就加快了脚步。霍天章左右为难,嘴说不去,脚还往前挪动着。一边走,一边劝张方:“师父,不行啊!到时候您老人家悔之晚矣!”“哈哈,我说无章,你怎么越活越胆小?慢说是个童林,就是四大名剑,我也不怕!”俩人说话的工夫就进了甘家堡。霍天章的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,于是,他对张方产生了怀疑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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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11:50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二九回 灵棚前开膛祭英灵 重阳会献旗争虎威
目说张方把霍天章骗入甘家堡,霍天章对张方就产生了怀疑。心说:他要真是我师父,怎么能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呢?不行,我得赶紧逃走!想到这儿,他使劲一甩膀子,把张方的手就给甩开了。一看霍天章抹身就走,张方一急,大声叫喊:“霍天章来啦!仇人就在眼前,可别让他跑了!”他这一嗓子发出信号,四面八方立即掌起灯球火把。
  霍天章见势不妙,赶紧从背后摘下五毒飞天弩。还没等他伸手呢,从甘风池的家门“噌!”就蹿出一个人。此人快如闪电,就到了霍天章的背后,就见他把掌往空中一举,喊了一声:“霍天章,你哪里逃,童林在此!”“啪!”一掌,把霍天章打得噔噔往前抢了十几步,一个跟头栽倒在地,“哇!”一声,一口鲜血喷洒在地上。
  童林使的是大力昆仑掌,谁能受得了?再看张方,一个箭步过去,把雀天章踩在脚下,拧胳膊就把他捆了起来。“带回去!”张方一声令下,几个庄兵把霍天章押到了院里,推进了灵棚。
  这会儿,霍无章是追悔莫及啊!他回头看了看张方,苦笑了一下道:“张方,我他妈算服了你啦!”张方已经抹了解药,恢复了本来的面目。他笑道:“哈哈哈!这可不是我有能耐,你要感谢,得先感谢罗错罗老英雄,也是夏九霄老夫妻的英灵不散,助我一臂之力,你这小子才有今日的下场!童师叔,给老爷子报仇吧!”
  童林用手掐着霍天章的脖子,让他跪在灵棚前,这小子不跪。二侠侯杰过来,咔嚓两脚,把霍天章的双腿就给踹折了。扑通一声,这小子就瘫在了地上。夏莹莹一看仇人就在眼前,心里又高兴,又难过,眼泪滴滴嗒嗒直往下落,哭道:“爹,娘啊!你们的仇人就在眼前,女儿我要给你们报仇啦!”
  张方从腰中拽出鱼肠宝剑,就见灵棚之中打了一道寒光。再看张方左手拉着霍天章,右手抡宝剑,“扑哧!”一声,从霍天章的肋骨间就插了进去。张方又把宝剑尖往上一挑,给霍天章来了个大开膛。张方的心也真够狠的,他用嘴咬住小宝剑,把手伸进霍天章的肚子里边,在里头一搅动,把心肝五脏全都掏了出来。
  大伙儿一看,无不解恨。夏莹莹这才止住悲声,让人把霍天章的死尸拉到荒郊野外,扔进了饮马河。
  张方和夏莹莹谢过了罗错。老剑客说:“不用谢了。我和夏老剑客是好友,应该为他报仇。霍天章已经死了,我没有别的要求,把他这把五毒飞天弩给我就得了。”就这样,张方把霍天章留下的这把弩给了罗错。罗错一看,是非之地,不可久留。他也无心参加重阳盛会了。因此他起身跟大家告辞,背着五毒飞天弩,遍游江湖去了。
  单表童林,他命人把灵棚拆了,暂时把老夫妻的棺材埋葬在荒郊之中。夏莹莹住在甘风池的家中。老少英雄一商议,夏莹莹是个大姑娘,出入多有不便,还是早给他定了终身为好。大家遵照二老的遗言,决定把莹莹许配给病太岁张方。东侠先找夏莹莹说此事,姑娘有点抹不开,只是点了点头。然后,东侠又找张方,张方把脑袋一扑棱道:“我早就乐意!”“混账东西,没羞没臊!”东侠笑骂道,大家全乐了。东侠又让姑娘和张方交换了定亲礼,准备过三过五,挑良辰,择吉日,让他们小夫妻完婚。这是后话,我们暂且不提。
  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。眨眼之间,就到了九月初九。今天是盛会的正日子。上午聚餐,下午正式开会。
  这一天,老少英雄起得特别早。大家梳洗已闭,更换衣服。各带兵刃,离开饮马河甘家堡,赶奔铁扇寺。七百多人走到街上,一眼望不到尾。各路的镖头,都带着伙计;各路的英雄,都带着仆人。甘风池为了保护雍亲王和大家的安全,从甘家堡选出一百二十名彪形大汉。这些人身穿长大的衣服,里面短衣襟,小打扮,暗藏利刃,保护着雍亲王和大家。带队的是两个人,头一个是童海川,第二个是震东侠侯廷。
  五里地的路程,眨眼就到了。众人来到铁扇寺门下一看:帽儿山上红旗招展,搭着松枝牌楼,牌楼上写着金光闪闪的七个大字:
  九月九重阳盛会
  童林众人从牌楼底下过去,顺盘山道上山。张方蹦蹦跳跳来到队伍的前头,大声说道:“童师叔,我给你们带道!”
  时间不长,童林等人就来到了铁肩寺的山门之前。十八罗汉僧守护在门前。他们一看童林众人来了,急忙跑回去给济源、济慈送信。
  再看济源、济慈,身披袈娑,手拿法器,领着五百号罗汉僧亲自出来迎接。仇是仇,礼是礼,该接待,还得接待。济源和济慈抢步过来道:“阿弥陀佛,哪位是童侠客?”
  童林一抱拳道:“在下就是!”济源又道:“久闻童大侠大名,如雷贯耳!今日得见,足慰平生。欢迎各位光临,往里请!”说着他们往两旁一闪,让童林往里走。童林迈步一上台阶。济源冲济慈一挤眼睛,济慈就明白了。哥儿俩一边一个,把童林就夹在了当中。济源抓童林的左手腕子,济慈抓童林的右手腕子,像两把钳子似的,死死地钳住了童林的双臂。这哥俩安心不良,决定给童林来个下马威。
  再看他们俩运足了力量,使劲地往两边拽,全使的是少林正宗气功。那么他们哥儿俩想干什么呢?他们想把童林的两条胳膊给拽折了。
  且说童林,他早就有了防备。他一瞅这俩和尚面带奸诈,笑得很不自然,而且把自己夹在当中,一个人还拉自己的一只手,童林暗中早就运上了气。俩和尚往下使劲,童林一叫功夫,使了个狮子摆头万兽惊,两臂一抖,力过千斤,把济源和济慈甩出去老远。俩和尚栽了几栽,晃了几晃,好悬没摔倒。
  童林一笑:“哈哈哈!二位师父,大过节的,你们大概高兴的喝酒喝多了吧!”童林给他们找了个台阶。这俩人也就顺坡下驴了。济源道:“哎呀,是没少喝啊!”济慈道:“童侠客,对不起,小僧失礼了!”两个和尚嘴上这么说,心中却暗挑大指道:罢了,罢了,童林真厉害呀!行家伸伸手,便知有没有,一抓他的腕子,就摸出他非是等闲之辈。童林的内家功夫,真是不比寻常。今天在盛会之上,我们可要多加谨慎啊!
  济源和济慈陪着童林众人走进院中。再看这院里是高朋满座呀!济慈把手往空中一举,道:“各位,童侠客到了!”话音刚落,“哗!”众人又是一阵大乱。“欢迎童侠客!欢迎童侠客光临哪!”童林冲众人一抱拳,微笑致意。
  济源把童林让到东廊之下。这地方桌椅早就排摆好了,足够一千多人的坐席。大家按次序坐好,雍亲王居中而坐,上垂首是童林,下垂首是侯廷。小英雄们在后边落座,保护诸位侠客爷。伙计们把住走廊口,以防有坏人入内。
  单说童林,闪眼往四周一看,这院也太宽敞了。正中央的大殿里面有三尊两丈多高的铜佛。杏黄色的幔帐随风摆动。一丈多长的神龛上,摆着供果,点着西藏大香。这院里头全是人,凡是铁扇寺请来的人都在西侧。一个个威风凛凛,相貌堂堂,分成僧、道、俗三层座位。再看院里的两根旗杆,高耸入云,上面刷着红油漆,锃明刷亮。但两根旗杆上都没挂旗。
  大家都落座之后,济源说话:“各位,今天是九月九重阳盛会。我们在大雄宝殿盛排酒宴,款待八十一门三教的朋友。万朵莲花一处生,咱们都是朋友,酒席宴前不谈别的,大家要尽情欢饮。下午众位再到后山,那里是献艺之处。我们在那儿一起观看童大侠表演内家子功夫,好不好?”“好啊!”院西边响起一阵掌声。济慈吩咐一声:“摆宴!”就见小和尚们像梭子一样,立即在人群中穿来穿去。左一盘,右一碟子。再看荤席:山中走兽云中雁,陆地牛羊海底仙,猴头燕窝、沙鱼刺、驼峰、熊掌、鸭脯,那真是应有尽有。每张桌上都摆着两瓶贵州仁怀县茅台镇的茅台酒。
  再看素席:煎、炒、烹、炸,色、味、香三样俱全。大伙儿轮流把盏,开怀畅饮。济源又吩咐一声:“奏乐!”三百名和尚组成的乐队,身披袈裟,手拿乐器,唱起了拜佛歌,唱的什么词?谁也听不清楚,像是牙疼得哼哼一样,但音乐非常悦耳动听。小和尚往三条腿的宝鼎里倒了一簸箕子檀香,然后用火点着,香味扑鼻,虚无漂渺,整个院子仿佛是神仙的世界!
  人们表面上非常和善,心中都各揣一把毒刀。正这个时候,就见西廊下突然站起一个人道:“二位师父,你们光顾忙了,可忘了一件大事!”再看此人三十多岁,黄白净面,细高条,长得精神外露。细眉朗目,鼻直口方,一表的人才。穿青挂皂,绢帕罩头,鬓角斜戳麻尼扣,背后斜背劈水电光刀。有人认识他,此人正是清水潭烈焰寨的人氏,绰号探海燕子,姓彭,叫彭老远。这家伙轻功甚好。就见他来到济源、济慈面前。拱手道:“二位师父,你们光顾忙了,怎么没挂大旗呀?”“弥陀佛!”济源往旗杆上一瞅,道:“可不是吗!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?彭寨主,就麻烦你上去走一趟吧!”“遵命!”其实哪是忘了,他们分明是在故弄玄虚,想在众人面前露一手。
  再看彭老远,进屋拿出一面红色的旗布,上头没有字,他往开一抖,旗宽有三尺,长有一丈二,上边还带着五彩的穗头,被风一吹,哗哗直响。“等一等!”济慈又过来道:“待贫僧题上几个字!”说话之间,小和尚把大墨盘给端过来。济慈挽了挽袖子,操起大笔,略加思索,刷刷点点,写了一副对联。写完之后,他用嘴吹了吹。等墨干了,他才递给探海燕子彭老远。
  再看彭老远,把旗卷起来,背在背后,冲众人一抱拳,转身来到左面的那个旗杆下头。他抬头看了看十五丈高的大旗杆,说了声:“招!”噌噌噌,快似狸猫,疾如闪电,眨眼间就到了旗杆顶上。就见他用腿把旗杆盘住,一伸手从背后把旗扯下来,用绳系好,把旗就挂上了。
  人们抬头观看,上联写:
  
  拳打江南与塞北,闻其名人人丧胆

  下联配:
  
  脚踏三山和五岳,见踪影个个奔逃

  横批四个字:
  
  少林正宗

  铁扇寺的人们齐声叫好,童林众人一看,立刻火冒三丈。
  病太岁张方把脑袋一晃,跳过来道:“童师叔,这儿还闲着一根旗杆,咱也应当挂旗!”童林点点头道:“准备!”准备什么呢?准备旗。童林他们也带来了。刘俊把一杆杏黄色的大旗拿来,把旗杆去掉,三尺五宽,一丈三尺八长,黄缎子压着黑边,五彩的穗头。他双手递给童林,童林的书法不行,北侠秋田秋佩雨操起大笔,刷刷点点,也写了一副对联,吹干,卷好。童林问谁去挂旗?“我的事!”张方接过大黄旗,笑呵呵来到天井当中,冲西边的众人一抱拳,笑道:“哈哈哈,众位,认识我是谁吗?”济源他们一看是张方,一个个气得咬牙瞪眼,鼻子里直哼哼。张方又道:“诸位,有的是肉吃,你们还叫唤什么呢?哈哈哈,我明白,这是表示跟我亲热。我说众位,大家先略坐片刻,我要挂旗助兴!”张方又一想:探海燕子是一个人挂的旗。我也要按他那方法挂,就显不出什么来了。我得别出心裁,来个特殊的花样!想到这儿,他一眼就看见了院子当问儿的宝鼎。这宝鼎是铁铸的,里边点着檀香,有八百多斤重。张方围大鼎转了几圈,用手抠了抠宝鼎,又点了点头道:“我说诸位,今儿个我要背着大鼎上杆挂旗!”“哗”院内又一阵大乱。
  众人一听可真新鲜。就凭张方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,一个小个子,想背起这鼎上旗杆?这真是口出狂言!大伙儿怎么想咱暂且不表。
  单说张方,双手抓住大鼎的耳朵,用力一搬,“嗨!”宝鼎一倒,香全倒出去了。他又一伸手从兜里把大绳和飞抓白链锁掏出来,拴在宝鼎的双耳上。然后弄出两个套,往自己的两个肩头一套,双手扶地,连晃脑袋带咬牙,“嗨!”就站起来了。噔噔噔,他大步流星来到右边的旗杆之下,围旗杆转了两圈,直晃脑袋。那位说他那是干什么呢?用气呢,没气功上不去。
  再看张方双脚点地,使了个旱地拔葱,“嗖!”一下蹦起五尺多高。就这一跃,引起东西两厢满堂喝彩:“好哇!”尤其是东廊之下,童林他们把手都拍红了。大伙儿这么一喝彩,张方更来劲了。就见他晃脑袋来了个盘杆挂旗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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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三○回 韩宣生歹意丧狗命 海阔斗猛兽陷绝境
 且说病太岁张方身背宝鼎,在旗杆上来了盘杆挂旗。什么叫盘杆挂旗呢?他双手抓着旗杆,两脚蹬旗杆转圈往上爬。张方的武功虽然不行,但他跟欧阳修在一起呆了几年,对各种功夫的绝妙之处,他心中有数。他知道这样转圈能减轻分量,而且把这鼎悠起来,让鼎带着人往上走。
  再看张方,眨眼间就爬上了旗杆顶。众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。张方从背后拽出大旗,用绳子系好后,他又螺旋着滑下旗杆。离地面还有一丈多高时,他一松手,“嗖!”就摔下去了,差点没把刘俊他们吓死。人们都认为他是失手摔下去的,哪知张方是故弄玄虚,再看他在空中一翻个儿,双脚落地,没摔着。
  张方一笑:“哈哈哈,众位,怎么样?”“好哇!”“哗!”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。张方一高兴,又说:“要是真好的话,那我再来一个!”人们又连叫了三个好,张方才把宝鼎放回原处。他气不长出,面不更色,赶紧回归座位。
  风流侠张子美拍拍他儿子的脑袋道:“儿啊,你真是我儿!”张方乐得用舌头直舔嘴唇。他心里得意,先暂且不提。
  单表众人,抬头观看这面黄旗,就见上面也写着一幅对联。上联写:
  
  万朵桃花一处发相煎何急

  下联配:
  
  少林武当为一家平起平坐

  横批为:
  
  振兴太极

  可见北侠秋田有文采,瞧他写得多好,马上把少林寺的对联给驳回去了。童林手下的人看罢连连称好,掌声不绝。小弟兄们乐得直拍桌子。他们在这乐呢,济源、济慈气得直晃大秃脑袋。心说:这虽然不是比武,但我们也是栽了。彭老远爬杆献旗,跟张方背鼎献旗截然不同,相比之下,我们不是栽了吗?再看对联,让人给驳回来了,那也是栽了!
  两个和尚就有点恼羞成怒。就在他们哥儿俩面沉似水、虎视眈眈盯着童林时,旁边有人看出来了,起身往过一凑,跟济源、济慈说:“二位师父,咱们就这么喝酒有什么意思?来来来,我练一趟宝剑,以助酒兴!”这人说完,“嗖!”就跳到天井当院。
  大家闪目观瞧:这人能有三十七八岁,大块头,面赛铜锣,上面长满了桔子皮疙瘩,阔口咧腮,耳戴金环,满头红发,穿一身青色衣服,腰里狮子头大带缠腰,光着脚丫子,戴着脚镯,身后背一把特大的宝剑。童林众人都不认识此人。
  书中代言,来者是天山派的大寨主,人送绰号双镢搅蟠桃,叫韩宣韩子敬。这家伙的剑术在武林中堪称一绝。表面上他为了讨好济源、济慈,要在席前舞剑,然而此人居心叵测。他一露面,铁扇寺的人热烈鼓掌,童林的人,也不能不表示欢迎,也报以热烈掌声。
  再看韩宣韩子敬,解开纽襻,把大衣脱,掉勒一勒带子。探臂膀,按绷簧,嚓啦啦一阵声响,宝剑出鞘,就见一道寒光。他把手中的宝剑一立,嗖嗖嗖,先练了个仙人指路,后练了个冲天一炷香,单脚独立,往那儿一站,众人齐声喝彩。韩子敬心中高兴,他走行门,迈过步,就练开了。他练的是什么呢?七星连环剑。天山派以七星连环剑驰名武林。韩子敬的剑招果然新奇,不比一般。他开始练得慢,人们还能看得清楚,后来他越练越快,人们连他的身形也看不见了。只见一团剑光,“呼呼呼!”满院乱转。
  韩子敬练着练着,一双眼睛就盯在了雍亲王的身上。他心中暗想:这个人不简单,他是童林的铁靠山雍亲王胤禛!要没有他,童林绝露不了脸,更活不到今天!想要铲除童林,必须先拔雍亲王这根棍儿!韩子敬没安好心。他想瞅个空子跳过去一剑把雍亲王刺死。他心里这么想,招法也就顺心转。啪啪啪,这一招叫燕子探海,脚朝着雍亲王,脸朝着西廊。一般人看不出阴谋在哪儿。他又换了一个招叫卧看巧云,这一招更毒,冷不丁一掉个儿,宝剑就可能伤着雍亲王。
  北侠秋田紧挨着雍亲王,他一看这小子没安好心,老侠客就有点沉不住气了。他甩掉衣服,从桌子后边就蹦出来,高声喊喝:“好剑法!一个人练剑多单调,来来来,老朽陪你双舞!”只见北侠拽出宝剑,在雍亲王的桌子前边就练开了。他练的是中魁剑,遮、拦、搪、躲、挑、扎、盖、刺。简直练得跟剑山一般,整个把雍亲王就给护住了。
  韩子敬见阴谋被识破,人往上撞,心说:秋佩雨你凑什么热闹?你要不来,我不就大功告成了吗?你这叫我在人前丢丑,好不气人!舞着舞着,他不舞了,猛一转个儿,一个卧看巧云,直奔北侠刺来。
  老侠客早有准备,用剑往上一撩。韩子敬赶紧把宝剑撤了回去。北侠手腕子一翻,奔韩子敬的脖子就刺。韩子敬滴溜儿一转身,拿宝剑平着往外一托。嚓啷啷!一阵声响,两柄剑就碰在了一处。这哪是舞剑呀,分明是玩儿命啊,俩人舞着舞着,舞到一块儿去了,俩人互相进攻,杀了个难解难分。
  人们看着,谁也没言语。童林看得清楚,济源、济慈没安好心,三番五次给我们来下马威。想到这儿,童林左手握住子母鸡爪鸳鸯钺,右手握住腰中的宝剑秋风落叶扫。
  单说北侠,老头子一边舞剑,一边暗想:韩子敬,你算个什么东西?我们得罪的是铁扇寺,跟你们天山派有什么关系?你给济源、济慈打溜须,想在人前立一功。你要伤我们一般人还有情可原,可你要刺杀国家的亲王啊!你小子不怀好意,想要造反。就这一条,你就犯下了不赦之罪!我焉能对你客气!想到这儿,老侠客双手捧剑,啪啪啪啪!使了个盖顶七剑。扎脑门儿,挂双眼;扎鼻子,挂两腮;扎颈项,挂咽喉。韩子敬手忙脚乱,光顾上头。北侠突然把腕子一翻,剑尖朝下直朝他的小肚子刺去。这一招来得太快,韩子敬躲闪不及,耳轮就听“扑哧!”一声,宝剑就扎入韩子敬的小肚子。就见韩子敬大叫一声,扑通栽倒。老侠客手腕子一拧个儿,把宝剑拽出来,鲜血从剑口直往外喷。
  北侠身形倒退,抬脚把宝剑在鞋底子上擦了擦,还鞘背在身后,冲济源一拱手,道:“二位师父,韩宣居心叵测,自取灭亡。我送他到西天去了!”说着他回归本座,端起茶碗就喝起茶来,拿起筷子就夹菜,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。
  铁扇寺的人这才一阵大乱。济源、济慈吩咐一声:“把韩宣的尸体拉下去,好好安葬!”几个小和尚过去把死尸抬走,又擦干了地上的血迹。按理说一场风波算过去了。有那事吗?耗子拉铁锨——大头在后边。
  韩子敬的尸体刚被拉出去,就听有人嗷嗷暴叫:“各位,舞剑算什么特殊的?那有什么意思!我弄点特殊的给你们看看,这是什么?”这位说着话往后边一指,再看从后边走出一对外国人。这两个外国人身高九尺挂零,肩膀宽有三尺五寸。光着膀子,露着黄色的护心毛。胳膊像小房檩子一样。下边穿着半截鹿皮裤衩,腰里系着皮子板带。毛乎乎的大腿肚子,光着脚丫子,戴着脚镯。每人耳戴金环。那位说,这是哪国的人?
  在喜马拉雅山的南麓,有一个小部落,这个部落叫鞑村卒。这儿来了个酋长,此人名叫安鞑,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安鞑。他叫这两个士兵干什么呀:让他们俩抬进个笼子来。往当院一放,有一间房子那么大。
  众人看罢,无不惊骇!这笼子里头有个动物,这动物长得太特殊了:龙脑袋,驴屁股,牛犄角,马尾巴,鸡爪,骆驼背,两个腮帮还带着鳞。凶光四射,满嘴青牙。就见它张着火盆大嘴,在笼子里头滴溜溜乱转,瞅着两廊的人直发威。嗷!一声,蹦起七尺多高,撞到了笼子顶上,紧接着跳起来用脑袋撞笼子。在场众人没有不害怕的。
  两个军兵各拿鞭子,往两旁一闪。酋长安鞑哈哈大笑道:“我说童侠客,各位英雄,你们看见没,这才叫特殊的东西呢!我知道童侠客手下没有弱者,请问你们谁能说出它叫什么名来?它是一种什么动物?哪一位敢进笼子里头把它降伏?童侠客,你怎么样?北侠,你看呢?”他这么指名点姓地一叫号,还真把重林和北侠给难住了。他们倒不是惧怕这条猛兽,而是不知它叫什么名。这玩艺儿是什么怪物呢?童林和北侠叫不出来,因此沉默不语。
  这时候,在东廊下的人丛之中,有人哈哈大笑道:“安鞑呀,你甭在这块儿耍威风!弄来这么个破玩艺儿,能难得住谁?老朽在此!借光,借光。”他分人群走到院子当间儿。童林和北侠一看,正是邀游四海神形无影逍遥大侠海阔海春发。
  他怎么叫邀游四海哪?就因为他的腿脚勤,哪儿都去。对三山五岳、水旱两路的珍奇动物以及天上飞的鸟类,都有研究。他曾经也到过这个部落,也看见过这种动物,因此他心中有底。安鞑不认识海阔,他微笑道:“老朋友,你能叫出我这动物的名字来吗?”“嗯,略知一二吧!如果我没认错的话,这个动物叫(犭唐)(犭尼)龙!”“喔,对,太对了!老爷子真是博学多才呀!请问你是哪一位?”“要问老朽,乃是无名的小辈,我是雷州半岛望海县的人,姓海名阔字春发!”“哎哟,江湖上有一位邀游四海的逍遥大侠,是不是阁下呢?”“不错,正是老朽!”“嘿,童侠客真是海交哇,连您都认识,佩服,佩服!老侠客,既然您知道这个动物的名,我有言在先,您敢不敢进里边会一会(犭唐)(犭尼)龙呀?”
  海阔一乐道:“我正有此心!”“请!”再看海阔来到笼子边。那位说从哪进呢?顶上有门,您别愁。海阔是行家,他把小辫往头上一盘,拽出块绢帕来,勒在头上。闪掉长大的衣服,勒了勒鞋带,把浑身上下收拾停当,稳稳当当又往前走了几步,脚尖点地,“噌!”往上一蹿,真好像四两棉花落到油盆里,声息皆无。他一伸手把笼子顶上的盖子打开,又一纵身,“噌!”就跳进了笼子。
  再说这野兽(犭唐)(犭尼)龙,五天都没吃东西了。为什么呢?安鞑专门饿着它,让它见了人更凶猛些。它吃不着东西心里边也难受。现在一看跳进个人来,它摇头摆尾,张牙舞爪,嗷地一声,直奔老头儿就扑过去了。海阔往旁边一闪身。(犭唐)(犭尼)龙就扑空了。它的爪子抓到笼子的铁栏杆上,叭叭叭!划出一道火光。这要是抓到人身上,必定骨断筋折。
  再说海老剑客,啪!一转身,就跳在了(犭唐)(犭尼)龙的背上,“叭”一声,又把它的犄角给抓住了,然后往怀里一扳,抡拳就打。啪啪啪!拳头像雨点似地落在了(犭唐)(犭尼)龙的头上。海老英雄练过硬功,手上有鹰爪力的功夫。单掌开碑,击石如粉。可是他连打(犭唐)(犭尼)龙六拳,(犭唐)(犭尼)龙纹丝不动。它不干了,嗷一声,把前蹄子抬起来脑袋一晃,使劲一甩,逍遥大侠坐不稳,一下子就摔下去了。
  再看(犭唐)(犭尼)龙,伸出鹰爪奔海阔就扑过去了。
  欲知海阔性命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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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三一回 铁扇寺张方杀二兽 比武台童林斗一禽
 且说逍遥大侠被(犭唐)(犭尼)龙甩在地上,它奔老侠客就扑过去了。逍遥大侠赶紧使了个就地十八滚,往旁边一跳,(犭唐)(犭尼)龙这爪子才抓空。老侠客第二次纵身,把它的尾巴给拽住,往怀里一拽,飞起来一脚,又踹(犭唐)(犭尼)龙的裆。那知这(犭唐)(犭尼)龙猛一掉屁股,老头儿这一脚正好踹在了它的腿上。哎哟,可把逍遥侠给疼坏了。(犭唐)(犭尼)龙的腿像铁柱子一样结实。就老头儿一愣这工夫,可坏了!再看(犭唐)(犭尼)龙倒身转躯,伸出爪子就是一下,正好抓在老头儿的肩头上,连皮带向被它抓下去半斤。老头儿疼得一声惨叫,脚尖儿点地就跳出了笼子,一溜歪斜败归东廊。刚一到童林的眼前,一头就摔倒了,面色更变,咬牙道:“童侠客,我败回来啦!”
  童林赶紧命人给老侠客上药。因流血过多,老头儿当时昏迷不醒。大伙儿急忙给他上药,喂药、包扎,然后扶老头儿下去休息。按下他们不说。
  单表安鞑,看罢此状哈哈一笑,道:“我再请一位怎么样?喂,童林,你是带队的,又是武当的掌门人。你别开天地,另兴一家把式,你是活圣人。你怎么能在那儿看热闹呢?这事情就得你来办。童海川,你要不过来,你就是个匹夫!”
  他这一句话,就激怒了紫面昆仑侠童林。他剑眉倒竖,虎目圆睁,心说:这个东西太狂傲了!童林手持子母鸡爪鸳鸯钺刚要奔过去,张方过来说:“师叔,杀鸡焉用宰牛刀!您就把这事交给我吧!”说到这儿,咱得补一笔,张方跟童林怎么这么相称呢?因为这辈儿是从张子美那儿论起的。张子美和童林是把兄弟,所以张方应叫童林师叔。如果从张方老师那儿论,那就麻烦了。张方的师父是八十一门总门长欧阳修,童林得叫他太师爷,要从那儿论,童林就得叫张方师爷。闲言少叙。
  单说童林,一看张方要前去迎战,拍着他的肩头道:“你可要多加小心!”“师叔,我办这事您还不放心吗?我保证手到病除,马到成功!”张方说完就走到安鞑面前,嘿嘿一笑道:“我说你狂什么呢?弄这么个五不像来这儿欺骗人,它不就是(犭唐)(犭尼)龙吗?我们家光这玩艺儿就养了一百多条,我常领它们上街溜弯儿。这有什么可怕的呢?你在这儿等一等,看我去收拾它!”说话之间,张方飞身形跳上铁笼子,把盖儿一掀,“嗖”一声就跳下去了。
  再说这个怪兽(犭唐)(犭尼)龙,龇牙咧嘴,张牙舞爪,甚是凶恶。它一看又跳进一个人来,叫了一声,探鹰爪就掏张方。张方把脑袋一扑棱,闪身跳到一旁。(犭唐)(犭尼)龙用尾巴一扫,病太岁脚尖儿点地往空中一纵。(犭唐)(犭尼)龙这一下没扫着,它的脾气就上来了。就见它张开血盆大嘴,奔张方的大腿就咬。张方使了个张飞大蹁马,啪!一个跟头,又躲在了一旁。一人一兽,就展开了激战。
  在旁边观看的人,一个个屏息凝神,定睛看着。
  再说张方,躲来躲去,从腰间拽出三棱吕祖套风锥,双手一捧,奔(犭唐)(犭尼)龙的背便刺,这下扎得真准,耳轮中就听“咚”地一声,把吕祖套风锥就给弹了回来。张方就觉着手腕子发酸,结果没刺伤。(犭唐)(犭尼)龙也急了,吼叫着向张方扑去,张方蹦起来,照它的脑袋就是一锥。“当啷!”一声把吕祖套风锥弹起三尺多高,仍未伤着(犭唐)(犭尼)龙。
  张方现在才明白:这个东西善避刀枪。他还听说这种动物吃铁、吃钢。忽然间,张方眼睛一亮:我腰中不是还有鱼肠宝剑吗?我何不用此剑来试一试呢?想到这儿,张方装好套风锥,一伸手,又拽出了鱼肠宝剑。笼子里立刻打了一道闪电,张方双手捧剑,朝(犭唐)(犭尼)龙就过去了。
  这怪兽伸前爪向张方扑来,张方往下一蹲、(犭唐)(犭尼)龙扑空,它的胸脯正好来到张方的上方,张方一看时机已到,双手举剑,使了个冲天一炷香,用力往上一刺,“扑哧!”一声,一尺二寸长的小宝剑整个都扎进了它的胸膛。张方又用力往怀里一使劲,“哧”地一声,拉开三尺多长一个口子。再看(犭唐)(犭尼)龙翻了两翻死在了地上。
  再看张方,从头到脚全是血,他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,一琢磨:这也太便宜它了,不行,我干脆把它的皮扒了,做身衣服,这玩艺儿有多结实!张方就把(犭唐)(犭尼)龙的皮子扒下来,叠了叠,然后披在身上。脚尖一点地,“噌!”一下飞出了笼子,跳到天井当院,笑道:“哈哈哈,我说安鞑呀,你养着几头(犭唐)(犭尼)龙?都给我赶来!这张皮子只能做一套衣服,我师叔和我爹他们还没有呢,你多给我凑几张怎么样?”
  这些话把安鞑气得五脏冒火,两肋生疼,他暴叫道:“好小子,还我的(犭唐)(犭尼)龙!”说着话,这小子晃两掌直奔张方扑了过去。“呀喝,你还恼羞成怒了!安鞑,大概孔圣人没从你们那儿走过,你们不懂得什么叫‘仁义’!今天,天下武林界的朋友欢聚一堂,喜迎重阳盛会,这乃是一个喜庆的吉日。你看看你,弄这么个怪物放在这儿,玷污了佛门圣地!你想借助这只野兽大开杀戒,把我们置于死地,其险恶用心何其毒也!干脆,你也跟着(犭唐)(犭尼)龙去吧!”说完,张方晃鱼肠剑直奔安鞑刺去。
  安鞑光顾生气,忘了招法,刚过五六个回合,张方一宝剑从背后就给他插进去了。张方用力往上一挑,“哧”地一声,在安鞑的后背上就开了个“后窗户”。这小子连哼都没哼,就死于非命。张方在安鞑的死尸上擦了擦鱼肠剑,然后又往怀里一插。他冲济源、济慈一抱拳,诙谐地说道:“弥陀佛呀,弥陀佛!二位师父,咱一会儿见!”话罢,他蹦蹦跳跳又回归本座。
  济源、济慈气得腮帮子直哆嗦,怒道:“阿弥陀佛,把死尸撤下!”几个小和尚把安鞑的死尸抬下去掩埋不提。又过来几个小和尚把铁笼子抬下去,院里头又恢复了原貌。
  这时候,已近晌午。就见济慈站了起来,双手合十,跟众人说:“各位朋友,原拟上午大家聚餐,这本来是件快事。哪知道,席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,这么多人,我看也在所难免。下午,众位请到后门白沙涧红燕落沙滩。那儿是正式比武之处,请各位光临!”他说完了,大家又坐了一会儿,酒席撤下。众人纷纷离开铁扇寺,赶奔白沙涧。
  这白沙涧就在铁扇寺的后边,相距不到十里地。大伙儿说说笑笑,时间不长就到了。
  再看这个地点,可太好了,不仅四通八达,而且环境也十分幽雅。三面环山,一面是涧,但见群山叠翠,树木葱茏,真使人耳目一新!凡是来到这儿的人,顿时就觉得胸襟开阔,无比的兴奋!
  在正中央,是一片平川。方圆有三十亩,坐北朝南,并排搭着三座高台。这三座台,高矮不一。靠左面的这个台,高有三丈三尺,上头有三个黄金大字:比武台。中间这个台,高有六丈六尺,上头也有金灿灿的三个大字:恩怨台。靠右边的这个台,高有九丈九尺。上头也有三个大字:圣人台。
  这三座台与众不同的是,都没有梯子。这就是说,上这儿来比武的人,得有真功夫。你要上不去,干脆也就别比武。就这三座台子来看,这就是一个考验,看一看哪一家子的武功出众。
  再看台下四周,人山人海、风雨不透。雍亲王胤禛从来也没参加过这种盛会。他一看这场面,乐得是眉飞色舞。就见他指手画脚,问这问那,童林在旁边给解释着。就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晌午。
  再看济源、济慈飞身形跳上比武台。别看三丈多高,对他们俩来说就像上一张高桌那么容易。济慈双手合十,高声诵经文:“阿弥陀佛,三教的英雄,九流的好汉,各界的施主,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阳节。咱们就利用这个喜庆的日子,召开天下英雄大会。今天前来参加我们这个盛会的,有各门的门长,各派的派主;有侠客,有剑客,还有许多无名的隐士。真是盛况空前、前所未有!贫僧代表铁扇寺八百六十名师徒,向各位视以节日的问候!祝大家平安岁岁,岁岁平安!阿弥陀佛!”众人热烈鼓掌。济慈又提高嗓门儿道:“众位,为庆祝我们这个节日,贫僧特请来雍亲王府的御教师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,为大家表演内家功!现在,就请童侠客登台献艺,大家欢迎!”“哗!”掌声排山倒海般震荡着群山,发出阵阵悦耳的回声。
  济慈说完了,哥儿俩“噌噌!”从台上跳下来,走到童林面前,微微一笑道:“童侠客,请吧!”雍亲王胤禛用手拍了拍童林的肩头,鼓励道:“海川哪,这可是你露脸的好机会!好钢使到刃上。现在可就看你的了,登台吧!”
  童林一笑道:“谢王爷的鼓励,我就献丑了!”
  再看童林,迈大步,分人群,来到比武台下。他把大衫往腰里一掖,脑袋一晃,使了个旱地拔葱,“噌!”一下就跳起一丈八尺多高,再看他用左脚一登右脚的脚面,继续提气,“噌!”一下就跳上了比武台。众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。
  童林站在台上,冲台下四周的人们一抱拳,道:“哟——呔,父老兄弟们,各位师父们,在下就是童林童海川。我是京南霸州童家庄的人。奉师之命,别开天地,另兴一家武术,以振兴内家拳。不过,我是粗拳笨脚,很拿不出手去。蒙济慈、济源两位师父看中,把我请来,我不得不现现丑。如有不到之处,请各位师父多加指教!”
  童林说完了,往下平了平气,定了定神,又在台上转了几圈。然后一拉架式,走行门,迈过步,就练开了无形八卦柳叶绵丝掌。台下鸦雀无声。
  济源和济慈是头一回看童林练掌法,因此他们俩就十分注意。一边看,一边低声耳语:“师兄,童林这个娃娃果然名不虚传!他这掌法是按外伤内,含有鹰爪力、铁砂掌、大力金刚掌、大力昆仑掌的功夫。打山山开,打地地裂,横推八马倒,倒拽九牛回。出掌真有千斤之力!好,确实是好掌法!”
  不只是他们俩称赞,就连正宗十三派八十一门来的门长,也全都挑大指称赞。
  再看童林,把六十四路柳叶绵丝掌练完了,一收招,台下又是一阵掌声。童林就想下台,就听台下有人喊道:“童侠客,给我们练一趟子母鸡爪鸳鸯钺吧!”童林一看盛情难却,伸手从鹿皮套中拽出双钺,冲台下众人一抱拳。“嗨!”镗啷啷,就练开了子母鸡爪鸳鸯钺。但见钺光闪闪,童林身形转动如飞,呼呼挂风。台下赞声四起,久久难落。
  童林练完收招,气不长出,面不更色。他把双钺一并,插入鹿皮套,冲台下众人一抱拳,含笑致意。他就准备要下台。
  就见从台下蹦上来一个人。来者高声喊到:“童林,你先慢走!”童林一惊,回头观瞧。嚯,就见身后站着个大个儿。平顶身高九尺挂零,宽肩膀,大肚子,粗胳膊,大长腿,大脑袋瓜子,大眼睛,大鼻子、大嘴,真是五大三粗哇!一张脸灰中套紫,紫中套青。两道大抹子眉,一双大花眼,称砣鼻子、一字嘴,两个虎牙齜出唇外,满头卷毛红发,穿一身古铜色的短靠,背后背着一对锯齿飞镰大砍刀。
  童林看罢多时,并不认识。他冲来者一抱拳,道:“朋友贵姓?拦我童林所为何故?”这家伙听罢,大嘴一咧,笑道:“哈哈哈!童海川,你的名声也太大了!听说你一出世就掌打铁背龟雷春。还在杭州擂上掌打了铁背罗汉法禅。双钺分双剑,北高峰献艺,人送绰号紫面昆仑侠。皇上还亲自接见了你,并且还在北京扬名三日,你还得了一枚御赐的金牌。童林哪,你这脸从地上都露到天顶上去了!武林之中没有一个超过你的人。我以为你的武艺有多高、多神。方才我看罢你练的内家功,真是大失所望啊!闹了半天你这点能耐也太平常了,马尾穿豆腐——提不起来。你这算什么能耐呢?这就叫内家功夫?就你这两下子,还敢口出狂言,要别开天地,另兴一家武术?童林,我真替你害臊!可能你听了我这些话会不服气。来来来,咱两个比一比,你要能把我赢了,凡是我这个门户的人都承认你是个大武术家!你要赢不了我,你就把‘震八方紫面昆仑侠’这八个字给我抠下去,你还回家种地去!”
  童林微微一笑道:“朋友,我方才说过,我这两下子名不符实,空有其名,没有其实。我也没敢在人前显耀。朋友,既然您说我不行,那么请问,我哪个地方练错了?请您指出!您若能指出来,我就拜您为师!”
  “这个——嗯——”这位被童林问的没词了。再看此人把脑袋一晃,眼睛瞪得老大,反问道:“童林,我指什么呢?都不怎么地!哪一招都不行!你是不是不服气?休走,招掌!”话音未落,这小子往上一冲,奔童林劈面就是一掌。
  童林一闪身,用胳膊一挡,道:“且慢!朋友,想比武吗?”“对!”“好,谁来我都欢迎!但我得弄明白您是哪一位?贵姓高名?仙乡何处?您是哪个门户的?”“哈哈,闹了半天,你还不知道我是谁!某家乃云南太华山莫家寨的,我们父子九人,号称莫家九横。我乃是老大,人送绰号飞天魔莫永忠是也!”
  童林听罢就是一愣!他又问道:“你叫什么?”“飞天魔莫永忠!”莫永忠重复了一遍。再看童林紧咬牙关,心中暗想:“这小子恶贯满盈,该着他死,今天就送到我面前来了!”
  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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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14:11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三二回 童林挫八横平民愤 老翁伤二侠激秋田
 且说童林在比武台上和莫永忠相遇。那位说,童林认识他?童林为什么要那么想呢?
  原来,这莫家九横占据云南太华山莫家寨,专门抢男霸女,胡作非为。他们爷九个连一个好东西也没有。他们手下还养了六七百帮凶。附近的老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。就因为官府管不了他们,绿林人也惹不起他们,故此才得莫氏“九横”之称。
  这九横都是谁呢?老横叫莫天铃,长子莫永忠,次子莫永孝,三子莫永昌,四子莫永强,五子莫永仁,六子莫永义,七子莫永礼,八子莫永闭。莫天铃经常在外头吹牛,说谁要敢碰他们父子一下,就要谁的命。更可恨的是,他们的手段太残忍,动下动就杀人,因此被人们视为是云南的九害。
  就在童林众人来到甘风池家的第三天,甘风池家门外跪着数百名太华山人,要求见童林。童林得信,领着老少英雄就出去相见。童林就问他们:“父老乡亲,你们找我有何事?”“哎呀,童大侠,您给我们报仇哇!”童林不明白,又问:“你们让我去找谁报仇?”老百姓纷纷诉苦,这个说:“他们把我爹大卸八块!”那个说:“他们把我姐姐抢去先奸后杀!”那个又说:“他们先后杀了我家九口人!”这个又说:“他们把我娘当天灯点!”总而言之,人们是哀鸿遍野。
  童林听罢,气满胸膛。他就对老百姓们说:“各位父老乡亲们,你们放心,我现在要参加重阳盛会,暂时没时间赶奔太华山。等盛会结束之后,我一定前去给大家报仇雪恨!”
  从那以后,童林就把莫氏九横牢记在心。今天,童林在重阳会比武台与莫永忠相遇,心中十分高兴。童林心说:这是老大,剩下那几个肯定也来了。对他们我绝不能心慈手软!童林暗下决心,要给百姓除害!
  想到这儿,童林把脸往下一沉,道:“喔,你就是飞天魔莫永忠!童某耳有所闻。自从我来到云南就听说了你们爷九个的大名。你们九横占据太华山,为非作歹,糟踏百姓,无辜杀辱良民。你们抢男霸女,作恶多端,真是绿林界的败类!童林正想找你们算账,没想到你们今天给我送上门来了,来吧!你要是把我赢了,这件事我就不管了;你要赢不了童林,我就给死者报仇雪恨!”
  童林这一番话,气坏了莫永忠。就见他从背后拽出锯齿飞镰刀,奔童林就砍。童林一闪身,把双刀躲过去。两个人一来一往,就打到了一处。
  童林心说:跟这种东西就得速战速决!两个人打着打着,童林冷不丁撩衣服,“嚓嚓嚓!”拽出宝剑秋风落叶扫,一转身使了个撩阴剑,“扑哧!”一声,就结果了莫永忠的性命。大伙儿都没看明白。
  再看童林,把宝剑擦净,交于左手。他指了指莫永忠的尸体道:“罪有应得!”台下又爆发出热烈的掌声。童林剑斩莫永忠,可气坏了台下莫氏八人。就见“噌”地一声,老二莫永孝就蹿上了比武台。他拽双刀奔童林就砍。
  童林一笑,问道:“你是谁?”“莫永孝!”“噢,你要找你哥去吗?我送你去!”说完,童林晃宝剑大战莫永孝。也就过了七八个回合,莫永孝的刀往下砍,童林“噌!”往起一跳,就来到他的上垂首。童林把宝剑一翻,压住他的双刀,使了个拨草寻蛇,叭啦一声,一道寒光闪出,剑尖直奔莫永孝的脖子刺去。
  莫永孝往下一低头,宝剑走空。他刚一抬脑袋,童林把手腕子一翻,宝剑又回来了。这一招叫回光返照绝命剑,快似疾风,如同闪电,莫永孝躲闪不及,耳轮中就听“扑哧!”一声,再看莫永孝斗大的人头从宝剑尖上甩到了台下。童林一抬腿,把莫氏兄弟的两具死尸就踢下了比武台。
  “哗!”台下又是一阵骚动。莫永孝一死,他弟弟莫永昌又跳上了比武台。这小子使的是一双压把拦龙锤,他疯了似的,边往过冲,边喊:“童林哪,且慢走,我要给两位哥哥报仇哇!”话音未落,“呜!”就是一锤。童林一闪身,用宝剑压住他的双锤,道:“等等,来者何人?”“三爷莫永昌,人送绰号闹海魔,招锤!”说着他抡锤又砸。
  其实他们哥儿仨的能耐都差不多。两个人打了六七个回合,莫永昌就有点吃不住了。他用锤一砸童林的脑袋,童林闪身上步,立宝剑砍他的锤把。当啷啷!一阵声响,莫永昌吓得一哆嗦。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呢,再看童林把手腕子一翻,宝剑奔莫永昌的嗓子,“扑哧”一声,莫永昌的人头落地。童林飞起一脚,把死尸和人头踢下比武台。
  刚把莫永昌的尸体蹬下去,童林就觉着脑后有恶风扇来。他知道有人想暗下毒手,飞身形往外一纵,此人一棍落空。童林回头一看,背后站着一个大个儿,手中擒着一根牛筋大棍。童林冷笑一声,问道:“你是何人?因何暗下毒手?”“童林哪,连我也不认识吗?我是你家四爷,名叫莫永强!”说着话,他抡棍就打。童林不敢用剑碰人家的根,因为锤棍之将,不可力敌。因此童林就闪、战、腾、挪,施展小巧功夫。
  莫永强认为童林怕他,因此就频频发动进攻,左一棍,右一棍,棍棍打童林的要害之处。童林往下一蹲身,“噌!”一下跳到他的身后,把手腕子一翻,朝他的脖子就是一宝剑。莫永强躲闪不及,“喀嚓!”一声,人头落地。童林一口气剑斩四横。其实,童林斩这四个小子没费多少时间,按现在的时间来算,也就是八九分钟。
  再说剩下那五横,这时还躺下一个。老魔莫天铃疼儿子疼死过去了。手下人把老寨主扶住,捶前胸打后背,正趴在耳边呼唤。
  就在这个时候,莫永仁和莫永义哥儿俩各拎一把大刀,蹿上了比武台。哥儿俩齐声暴叫:“童林哪,拿命来!”说完,哥儿俩双战童海川。五六个回合后,童林的剑光一闪,直奔莫永仁。莫永仁躲闪不及,宝剑尖儿正扎在他的嗓子上。莫永仁的脑袋刚一落地,莫永义又奔过来了,双手抢刀砍童林的后脑。童林飞起一脚,使了个倒踢紫金冠。这一脚正好蹬到莫永义的裆内,把莫永义蹬起一丈多高,“啪!”一声又摔下来,七窍流血,当时丧命。
  刚把他们哥儿俩放倒,莫永礼和莫永闭哥儿俩哭喊着就蹿上来了。每人掌中握一把大宝剑,四目燃烧,奔童林就刺。也就过了五六个回合,童林使了个左右开弓,“扑哧,扑哧!”两颗人头落地。这是童林出世以来,头一回大开杀戒。
  童林把宝剑擦净之后,长出了一口气。飞身形,跳下比武台。
  那位说八横都被重林宰了,怎么老魔莫天铃不上去给儿子报仇呢?因为他还没缓过来,大夫还在那儿抢救呢。按下他不说。
  单表童林,分人群来到各位侠客的面前,冲各位一拱手,道:“我现丑了!”这时张方跳过来道:“师叔,今儿个我可开了眼,您这手真漂亮!真好比削瓜切菜一样!”雍亲王胤禛拍着童林的肩头道:“海川哪,这才对呀!我一向主张就这么打,可你就是不听。你看这多过瘾!你先歇一歇,一会儿再给我接茬儿杀!把这些王八兔息子全给我斩尽杀绝!”
  童林一笑,没言语。
  就在这个时候,有一个人跳上比武台。此人平顶身高五尺挂零,相貌一般,但胡须长得好看,条条透风,根根露肉,墨里藏针,在胸前飘摆,有二尺六七寸长。两鬓斑白,后脑勺上系着个小辫,用簪子别着。一身青布衣服,圆领前襟,腰中系一根绒绳,下穿扑腿的便裤,系着腿带,脚登一双洒鞋。背后背一个小包,手里拎着一条大枪,这条枪有六尺五寸长,溜尖的三棱透甲锥,后边还有八棱透金镗,戴着斗大一团红缨。这条枪的枪杆特别粗。再看老者眼赛金灯,把大枪往台上一戳,单手持须髯,发出一阵冷笑:“哈哈哈,天下的英雄,各门的好汉,各位父老乡亲们,老朽我算开了眼。方才童侠客施展神威,剑斩八横,果然名不虚传!我正想跟童侠客比试,没想到他下了台。也罢,让童侠客在旁边喘喘气,缓缓劲儿,我先请一请童侠客的朋友,哪位上来跟老朽比一比枪法呢?”
  铁三爷一听,火往上撞,他分开人群来到比武台下,双脚点地,“噌!”上去一丈二尺,又用左脚一踩右脚的脚面,“噌!”又上去一丈二尺,他又一用劲,才跟比武台并齐。他用胳膊一按台边,腿一飞,这才上了台。就冲这手就不行。咱前文已说过,上台本身就是一次较量。你连台也上不了,你就没资格比武。再看铁三爷,累得吁吁待喘。他平了平气,才道:“老朋友,你是哪位?”“小伙子,你呢?”“独棍神佛铁三爷!”“喔,你就是铁三爷,久仰久仰!哈哈哈,你来干什么?”“老英雄,我特来陪你走上几趟!”“喔,是这么回事。我说铁三爷,你这两下子,还差点,我听你的名声挺大,刚才你这一登台,我就发现你差得太远了!因此我也不打算跟你比了。你从哪儿来,就哪儿去吧!”
  “废话少说,你接招吧!”铁三爷是红脸汉子,能招架住他这样奚落吗!就见铁三爷抡棍就砸。老头儿一闪身,又道:“嚯,我说小伙子,听人劝,吃饱饭;不听人劝可吃亏在眼前啊!你要是非打不可,咱这么办吧,只打三招。我就在你的大腿根儿穿个眼儿就行了!”把铁三爷气得抡棍就砸。这老头儿把掌中的大枪一抡,啪啪啪,到了第三招,他用枪就扎铁三爷的面门,铁三爷用棍往上一撩。他这可上当了,就见老头儿的枪一滑,又奔下边来了,对准铁三爷的左大腿根儿就是一枪,老头儿把枪往出一拽,铁三爷大腿根儿上的血就喷出来了。
  铁三爷惨叫一声,栽栽晃晃跳下比武台。众人一看,无不惊骇!铁三爷是丁瑞龙的老朋友,三爷一栽,他就觉着自己脸上也无光。他一晃大宝剑,飞身上了比武台。
  到了台上,丁瑞龙冲老头儿一抱拳道:“老朋友,您是哪个门户的,请报个名吧?”“哈哈,年轻人,你先别问我,我先问你是哪位?”“鼓上飞仙丁瑞龙。”“喔,你就是丁瑞龙,失敬、失敬!你这外号也不错,就冲你刚才一上台那两下子来看,你比铁三爷的功夫可强得多!不过,你还是回去吧,不然的话,我在右腿上给你穿个眼儿!你信不信?”“我信。不过我请问,您是谁呀?”“咳,你别问,老朽乃山村野人,不值一提。你要想知道我是谁,也可以,你来看,你得赢了我掌中这条枪!”
  丁瑞龙怎么也问不出他的名姓,不由得火往上撞,他晃宝剑大战这老头儿。打到第三招,老头儿晃枪扎丁瑞龙的小腹。丁瑞龙用宝剑往外一挂,他也上了当,就见老头儿往回一撒手,把枪尖儿一转,正好点在丁瑞龙的右腿根儿上。丁瑞龙疼得大叫一声,一手捂伤口,一手提剑,跳下了比武台。大夫给他包扎伤口不提。
  单说台上那个老头儿,连胜两阵,没费吹灰之力。这才叫老叟戏孩童。老头把胡须一捋,笑道:“哈哈哈,众位,方才老朽略施小技,就赢了两个人。其实也不算赢。为什么呢?因为丁瑞龙和铁三爷都是些毛孩子。我得战几个大人物!我说哪位还上来,秋佩雨,你敢上来吗?”
  北侠一听,大大不悦。心里说:难道我北侠还怕你不成?
  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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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14:45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三三回 陆秉章枪扫比武台 病太岁偶识敏春莲
且说比武台上站着的那个老头儿,指名点姓叫秋田。北侠听了心中不悦。北侠这个人性如烈火,非常好斗。你别看他平时不言不语,但是,一旦要伸上手,这老头儿比谁都狠。他心说:我秋田活了快八十年了,还没碰上过这样的人,谁敢指着我的鼻子叫号?这可是头一次呀!老头儿想到这儿,冲雍亲王一抱拳道:“爷,您先在这儿歇一会儿,老朽失陪了!”胤禛也看出对方的厉害来了,他拉着秋田的手再三叮嘱:“老侠客,不可大意!”“爷,您放心吧!大江大浪我都闯过多少了,一个小小的渠沟还能翻得了我这条船吗?海川哪,陪着爷,我去了!”说完,他分人群来到台下。就见他脚尖儿点地,喊声“走!”“噌噌噌!”超过台子有二尺多高,轻飘飘落在比武台上。就这一下,台下掌声不绝。
  再看秋田,来到那老头儿的面前,丁字步往那儿一站,手捋胡须问道:“老朋友,贵姓呀?秋田来了!”那老头儿把枪往台板上一戳,冲北侠抱拳道:“老侠客,能见着您,我真是三生有幸!”“朋友,你不必客气啦!既然你点出我的名姓,老朽岂敢不到呢。方才看你的枪法也不错,因此,我也想来领教领教!”“哎哟,老侠客,您太客气!要这么说,那您就请吧!”
  秋田一看他不愿报名姓,也就不再多问了。再看北侠一伸手从背后拽出宝剑。北侠这把宝剑叫背手剑,传说这是当年秦始皇使用过的。因为这把剑太长,抽剑时得背着手,故此称背手剑。这把剑重二十八斤八两。
  老人家把宝剑往出一拽,比武台上就打了一道雷闪。“走!”他喊了一声,往下一蹲身,这就亮了个仙人指路。他冲那个老头儿一点手,道:“老朋友,请吧!”再看那位把枪拔起来,跟北侠就战在了一处。北侠乃是五大昆仑之一,无论在力量上,还是在招法上,那都是第一流的。但是,现在和这个人一伸手,北侠就相形见绌了。也不知怎么搞的,这宝剑也不好使了。
  再看对面这个人,把大枪施展开,乌龙摆尾,怪蟒翻身。啪啪啪,一招紧挨一招,一招快似一招。二十几个回合之后,把北侠累得浑身是汗,只有招架之功,并无还手之力,不由得身形倒退,让人家逼得满台转。可那个老头呢?谈笑风生,毫不费力。刚打到第二十五个回合,北侠抡宝剑就刺,老头儿用枪尖儿往上一挑宝剑。还没等北侠还手呢,就见老头儿后把一立,前把一翻,奔北侠的左腿就刺。
  北侠使了个张飞大骗马,往旁边一躲。哪曾想人家这一枪是假的。再看老头儿抢枪奔北侠的太阳穴便抽,老侠客一看不好,往下一低头。“叭!”枪从头顶飞过,把北侠的帽子给打掉了。北侠的脸当时就变了,因为他明白,这就算我栽了呀!
  再看北侠飞身跳出圈外,一抱拳道:“秋某认输!”说完,他跳下了比武台,回到众人之中,觉得脸上无光。他五十年来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。这时就见张方安慰道:“老爷子,您这两下就不含糊了!给您帽子,快戴上吧,别着了凉!”把北侠气得照他屁股上踢了一脚,按下他们不说。
  单说台上的那个老头儿,连胜三阵,一点也不疲乏。手托长枪放声大笑道:“众位,今天我这是瞎猫遇上死耗子了,方才和我比武的那位是北侠,他的功夫可了不起呀!但是,他比我还差一点!大概童侠客也歇过来了吧?老朽千里迢迢来到云南,就是冲你来的,你快上来吧!”
  童林闻听火往上撞,他刚要上台,忽然身旁有人高诵法号:“无量天尊!海川,用不着你,你是当家的,哪能轻易出场,贫道在此!”童林回头一看:正是南侠司马空。童林点了点头,司马空把拂尘晃了三晃,穿人群来到台下,他把拂尘一背,脸一仰,脚尖儿点地就跳上了比武台。
  再看司马空双手合十,道:“无量天尊,善哉善哉,老英雄请了!”那老头儿把枪往地上一戳,看了看司马空,道:“哎哟,出家人也来了,如果没认错的话,您是不是南昆仑司马道爷?”“不错,正是贫道!你认识我?”“认识,认识!司马道爷,您是贵人多忘事。想当年我路过杭州时,看到过您教徒弟练武。此事已有十载挂零。不期今日在此相遇,这实是足慰贫僧了!”
  司马空点了点头,道:“老朋友,你是什么人?”“哎呀,道爷,我是个山村野夫,无名的小辈,不值一提,道爷,您要赢了我,我就报出名姓!”司马空听罢,把拂尘往腰里一掖,然后又探臂膀拽出宝剑流彩虹。他这把兵刃虽然没有北侠的剑长,但钢特别好,往出一亮直往外射粉红色的光芒。再看南侠和老头儿互道了个请字,就战在了一处。咱简短捷说,俩人战了二十几个回合没分输赢。
  童林看得清楚,老哥哥南侠的鼻子尖儿都见了汗,剑法也显得慢了。再看对方,说说笑笑,一如既往。从这一点来说,南侠就抵不住对方。
  单说张方,他躲在人群中,两只小眼睛不停地眨巴着,心说,不好,不妙哇!南侠一输,我童师叔就得上,他要再一输,我们就得返回北京蒙头睡大觉!张方想着想着,在地下来回乱转。他转来转去,往人丛之中一看,不由得就是一愣!怎么回事呢?在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地方,站着个女人。张方再仔细一看,这女人长得可真俊哪!上中等的个头儿,身段十分苗条,用软绸子包着头,手里还打着把旱伞。身披水红色的斗篷,下穿三彩的裤子,身后还背了个长条包袱。往脸上看,鸭蛋脸,尖下巴颏儿,宽脑门儿,面如白玉,两道弯弯的柳叶眉,一对水汪汪的杏核眼,口似桃花,满嘴玉银牙微微露出。耳朵上还戴着赤金的耳坠子。
  这个女人不往台上看,正凝神注目着童林。她瞅师叔干什么呢?看来她没安好心!她要是我们自己人,早就该过来了。张方想到这儿,溜达溜达就走到那个女人的近前。那女人还未发现。张方走到离那个女人还有三尺多远的时候,用鼻子一闻,哟,好香哪!张方想到这儿故意咳嗽了几声。
  他这一咳嗽,把那女人给惊动了。她低头一看,噗嗤一笑道:“你就是病太岁张方吧?”“是呀,你怎么能认识我呢?”张方心里美极了。再看这女人一哈腰对张方说:“少剑客,我正要找你,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,你看怎样?”张方心里更高兴了,心说,这么漂亮的美人要我陪她到没人的地方说话,这是什么意思?想到这儿,他把小肚子一挺,道:“可以,你说上哪好呢?”“你来看!”这女人用手一指白沙涧边上的一片密林。张方点头说好,就见这女人一转身,在头前带路。两人一前一后,穿过人群,来到树林的边上。这女人进了树林,看了看左右没人,这才停住。
  张方第二次来到这女人的面前,道:“请问这大姐,你贵姓,找我什么事?”“病太岁,我找你不只是一件事,我想打听打听,你跟童林是什么关系?”“童林是我叔叔,我是他的侄儿!”“喔,那么我再问问你,你们爷儿俩的感情如何?”“我们俩可太好了!我是他的影子!我们爷儿俩形影不离!”
  就见这女人低下头,沉思片刻,又问:“童林可曾成家立业?”“告诉你,大姐,我童师叔业已定亲,但尚未成亲,人家还是俩媳妇呢,头一个是奇剑坤元子于秀娘,第二个是山东的女侠叫马秀姑!”这女人不听便罢,一听此言,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,面色更变。她噔噔噔倒退了几步,鼻子尖儿都冒了汗。
  张方看罢,暗想:怎么我一说这话,她还有点反常了呢?张方抱着好奇心,往前跟了几步,又问:“我说这位大姐,您问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呢?”就见这女人的眼泪,围眼圈一转好险没哭出声来。她一收眼,又把眼泪给挤回去了。她长叹一声道:“少剑客,甭说别的了,就你这一席话,真好像一盆冷水泼头,叫我好生失望!”
  她这么一说,张方就听明白了。心说:她是爱上我师叔童林了!不然,她不会说出这种话。“请问大姐,贵姓大名,家住何处?”张方问道。这女人看了看旁边没人,低声对张方道:“张方,实话跟你说了吧。我是从山东胶州半岛蓬莱阁来的,人送绰号东海仙姬,姓敏,字春莲,叫敏春莲!”
  “喔!”张方闻听,就大吃了一惊。又问道:“你是八仙的弟子?”“不错,正是!张方,实不相瞒,我对童侠客十分敬慕。我佩服他的人材,更钦佩他的武艺,真是羡慕已极!我本想把我的终身许配给童侠客,没想到我来时已晚!”说到这儿,东海仙姬的眼泪就掉下来了。
  张方一看,赶紧安慰道:“我说春莲女士,你不要悲伤,我认为,大丈夫娶几个媳妇不算个什么事。就拿我童师叔来说,他要是娶个十个八个老婆,那算什么呢?你要加入一份,也未尝不可,我回去把这个想法跟他说了,也许还有一线希望!”其实张方是闹着玩,想借此安慰一下姑娘,哪知这敏姑娘还当真哩!她急忙道:“少剑客,如此说来,我拜托啦!”张方闻听,心说:坏了,我说的是客气话,她还给当真了。但是,话一出口,又不能更改。想到这儿,张方乐呵呵道:“好啦,受人之托,必办成人之事,我就给你们牵牵这根红绳,当一次月下老。不过,事成之后,你可不能忘了我呀!”“少剑客,瞧你说的,事成之后,我必重谢,我把东海八仙的宝贝赠送你一样!”“是吗?我这个人可是小心眼儿啊,惦记什么就没完。您要不跟我说清楚,我连觉都睡不好。你想给我点什么呢?”
  敏姑娘一笑道:“张方,你放心,我给你这件宝物,叫七宝珍珠球。你要有了它,一般的侠客都难以逃出你的手中!”张方一高兴,也忘记是谁了,急忙道:“哟,师嫂,您可真够大方的!师嫂在上,我给您磕头!”他这一句话,把敏姑娘弄了个大红脸,她埋怨道:“哟,张方,缺德的,你可真能开玩笑呀!八字还没一撇呢,你就叫开嫂子了!”“因为我觉着这事不成问题!您还有何事?”“张方呀,你回去给重侠客捎个信儿,千万别叫他登台!”
  张方一听这话可注了意,急忙问:“怎么回事?”“你知道台上的那个人是谁吗?”“是谁?”“难道你忘了吗?在八十一门之中有三杰,此人乃是三杰中的第一杰,人送绰号屈指无剑引魂消神枪无敌,叫陆秉章!”敏姑娘这一句话,把张方点醒了。心说,想当初在我学艺的时候,我老师欧阳修对我说过,说以后在江湖上要遇上三杰,就躲开走。
  敏姑娘又拉住张方的手,叮嘱了半天,张方就问:“那谁能是他的对手呢?”敏春莲摇了摇头道:“现在还看不出谁是他的对手!”张方心说,不行,我刚才走的时候,就见叔叔把纽袢解开了,看样子他要上台。我得赶紧回去!想到这儿,他对姑娘说:“要这样的话,咱俩的谈话就暂时为止!”说完,他转身就往回跑,敏姑娘在后也跟回来了。
  单表张方,等回来他抬头往台上一看,这才把心放下,童林没上台,南侠还在上头跟那老头儿战着呢。
  再看南侠,道冠也歪了,汗也流下来了,张方心中十分着急,但他只顾着急,一不注意,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。这个人好不高兴,骂道:“你长没长眼睛?”张方如梦方醒,这才知道自己撞了人啦,赶紧赔不是道: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光顾往台上看了,没注意——”张方忽然不往下说了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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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15:12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三四回 见仇人陆翁生歹意 叙往事二老逐德翠
且说病太岁张方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,此人好不高兴,张方赶紧赔不是,可他刚说了半句话,又不往下说了。张方盯着这个小伙子,从其眼神可以看出,他决非等闲之辈。这人二十五六岁,细高条、宽肩膀、厚胸膛,微微两撇小胡子,长得是相貌堂堂。手中托着一条大枪,这条枪,尺半长的鸭子嘴,一团素白缨,枪身刷亮,有鸭蛋粗细。就见小伙子撇着嘴,满脸不在乎,显出一种瞧不起人的样子,真是性骄气做,神圣不可侵犯。张方心说,他在这儿呆着多没意思,干脆,我把他鼓捣到台上得了,好让他换下南侠。
  想到这儿,张方的坏水又冒出来了。他冲小伙子一抱拳,道:“对不起,对不起!我光顾走路了,不注意把您给撞了。撞的怎么样?我给你揉一揉!”“不用,不用!往后注意就是了!”“唉,往后注意!”张方稍稍停了一下,又道:“哎,我说您怎么在这儿摆弄大枪啊?这地方禁止摆弄枪,您不知道?”
  小伙子听罢就是一愣,追问道:“这话是谁说的?”“就是台上那陆秉章老头儿说的呀!他说他已经是使枪的祖宗尖儿,谁拿枪谁就是他的耷拉孙儿。这话您没听见吗?他刚才在台上宣布,谁要在底下摆弄枪,一枪就把谁扎死,我说您这不是找死吗!幸亏让我看见了。您呀,趁早躲到人群外边去吧!万一让老头儿看见你,你可活不了哇!”
  小伙子闻听此言一阵冷笑:“哈哈哈,我来晚了一步,刚才那话没听见。就是台上那个陆秉章说的吗?”“对,您可惹不起他啊,趁早躲远点。他有个小小的外号,叫‘屈指无剑引魂消’。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?就是说他掐指一算,天下没有剑客,只有他是。哪位碰着他,哪位连魂也得消哇!另外他还叫‘神枪无敌’啊!”
  小伙子不听便罢,一听气得脸都变了色。他暴叫道:“老匹夫,竟敢口出狂言,小瞧使枪的人!我今天要教训教训他!”张方暗笑,心说:这把火可算点着了!
  再看小伙子分人群来到台下,高声喊喝:“陆秉章,休要猖狂,小爷在此!”话音刚落,他一飞身就上了比武台。张方一看,心中暗喜,赶紧归队。刚才敏春莲告诉他的那些话,他忘了个一干二净,光顾往台上看。
  单说这小伙子,来到台上,把大枪一转,对准陆秉章这条枪就是一下,把陆秉章的枪崩起老高。小伙子站在南侠和陆秉章的当中,回头对南侠说:“老侠客,您累得够呛,下去歇一会儿吧!把这老匹夫交给我了!”南侠正盼着来人呢,老侠客单手提剑往旁边一跳,把脸上的汗擦了擦,道:“无量天尊!施主,贫道失陪了!”说完他跳下比武台,重新归队。他出汗出得浑身都湿透了,南侠边擦汗,边问童林:“无量天尊,替换我的那是谁呀?”童林摇头道:“不认识。他不是咱们的人。”南侠正纳闷儿呢,张方又过来道:“您不认识,我认识。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,刚才我上厕所的时候碰上他了,我就对他说:‘你看台上那个老道有多可怜,连道冠都打歪了。你要不上去帮帮手,他的无量佛非被打成弥陀佛不可!’这样他才登上了比武台!”“他叫什么名?”“他叫——张王李赵!”大伙儿一听,全乐了。
  单说台上这个小伙子,上台之后把大枪一晃,真是耀武扬威。陆秉章一看,心中不悦。他高声喊喝:“呔,小娃娃,你是何人?”“哈哈哈,你先别问我,你是谁?”“老朽我不报名字,不赢了我掌中的枪,我绝不报名姓!”“得了吧,你不说,我就不知道了吗?您就是屈指无剑引魂消神枪无敌陆秉章陆老匹夫吧?”
  陆秉章倒退了两步,吸了一口冷气。然后他点了点头,道:“对,你算说对了!那么小娃娃,请问你是谁呢?”小伙子闻听哈哈一笑,道:“我跟你可不一样,小爷我走得正,行的端,正大光明,人送绰号银枪小神童,姓花,名德翠!”
  小伙子这一报名不要紧,陆秉章就打了个冷战!他问道:“花德翠,我提个人,不知你认识不?”“谁?”“花振方!”“他是我的爹爹!”“我再提一个人,花振远是你什么人?”“那是我二叔!”陆秉章听罢,心中又惊又喜,他吃惊的是,今天可真是神枪大聚会呀!使枪的尖子都来了;高兴的是,我跟老花家结下血海深仇,今天仇人就在眼前。我何不将他置于死地,以报仇雪恨!
  陆秉章为什么这么恨老花家呢?这个花德翠究竟是个什么人呢?咱还得交待几句。
  花德翠,家住江苏淮安府漂母饲花家寨。这个漂母词,就是韩信要饭的那个地方。花德翠的父亲正是神枪震江南花振方,他叔叔正是神枪震九江花振远。花氏兄弟虽然武艺超群,家资百万,可是头些年,俩人都没后代。后来花振方的夫人生下了一个大小子,就是现在的花德翠。孩子长大之后,十分聪明,老哥儿俩视为珍宝,两个人一齐教枪法给他,后来又把老花家的绝招,叫五钩断魂枪,传给了花德翠。因此,这花德翠十二岁时已成了名,人送绰号银枪小神童。花氏兄弟对孩子要求甚严,绝不娇生惯养。除了练武之外,还让他写字、干活儿。别的活儿倒不让他干,天天让他到淮安府去买茶叶,这活儿可够艰苦的,淮安府离他们花家寨有八十多里地,来回就是一百六十里。花德翠就跟爹爹说:“我一次多买上几包,省得天天跑!”“不行,每次只能买一两,我和你叔叔每天得喝新茶!”花德翠也不敢犟嘴,他哪里知道,二位老人是为了练他的脚功。一开始,他走一个来回累得是腰酸腿疼。日久天长,就觉得轻松愉快,一百六十多里地,他用半天的时间就能返回。
  有一次,花德翠又去淮安府买茶叶。他买了一两,顺手揣到了怀里。回家的路上,他一看道边围着一伙人,他再往里头一看,一个老头儿带着个姑娘,在里边练功夫。这老头儿手里拿着杆破枪在这儿练。因为花德翠是练枪的,所以,他看着这个老头儿,也格外亲近,他背着手就在这儿看上了。
  就听这个老头儿说:“诸位,我初来贵宝地,如今投亲不遇,访友不着,因此困到了此地。没办法,想跟大家借两个钱。但是无亲无故,我于心不忍,怎么办呢?我只好在街头献艺,练练我的枪法,我练好了,您就给俩钱,练不好,您就甭给。将来老朽一定报恩!不过我听说此地离花家寨不远,花家寨住着花氏兄弟,另外还有个小少爷叫花德翠,江湖人称花氏三杰。因此我就有点害怕,我到了枪的家乡,就等于在圣人门前卖字画。但是,我为事所迫,别无他法,望求大家不要笑话!”老头儿说完了,抢枪就练了一趟。
  花德翠看罢,当时就惊呆了!心说:我们家是专门练枪的,我从来也没看见过这种枪法呀!这老头儿是谁呢?看意思,他这枪法比我们家的枪法只在上而不在下。
  老头练完了,就冲大家要钱。奇怪的是,围观的人不少,可没有一个给钱的。花德翠心中不悦,暗道:我们这儿的人怎么这么不懂人情呢?你看这老头儿练得多好呀!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,从兜里掏出些散碎的银子,分人群到了里边,道:“老爷子,我带的钱不多,给您吧!”说着他把银子往地上一放,围观的人谁不认识他呀!人们一看花少爷给钱了,大伙儿这才纷纷赏钱。
  练武的这老头儿喜出望外,他拉着花德翠的手道:“壮士,您贵姓?”“姓花,我叫花德翠!”“哎呀,那么请问,您跟花振方、花振远是什么关系?”“那正是我父亲和我的叔叔。”“您是少侠客!失敬,失敬!”老头几千恩万谢。他把银子收起来之后,又冲那姑娘说话了:“丫头啊,为了报答花少爷对咱的赏赐,你也练一趟吧!”“是!”姑娘应声就站起来了。
  方才花德翠没注意,这回一看这姑娘,个头儿比自己还猛着一点儿,羞羞答答,长得十分俊俏。再看姑娘把那杆破枪操起来,冲花德翠一施礼,说了声:“少爷,您多加指点!”往下一哈腰,就练了一趟枪。花德翠都看傻了。等姑娘练完之后,花德翠说话了:“请问老先生,您跟这姑娘什么关系?”“我们是父女。”“老人家,我有个要求,此地离我家不远,我爹和我叔都爱交朋友。如果你们父女不嫌弃的话,能不能跟我到家一叙?”“少爷,咱们素不相识,恐怕不方便吧?”“没关系,我爹他们爱交朋友。走吧!”老头儿挺高兴,带着姑娘背着包,就这样跟花德翠来到了花家寨。来到家门前,花德翠告诉他们先等一会儿,他回去送信儿。
  进了屋,他把茶叶往下一放。他父亲就问道:“怎么回事?你怎么回来这么晚?”“爹爹,我遇上点事。”“什么事?”花德翠把事情经过讲说了一遍。花氏兄弟闻听大吃了一惊,便问:“这父女在哪里?”“就在门外。没你们的话,我不敢领进来!”花氏兄弟赶紧站起来,出去迎接。等来到门外,花氏兄弟一看这父女,不由得惊叫一声:“哎哟,怎么是你?你怎么不进屋,却在那儿卖艺呢!”“二位,咱进屋再说吧!”老头儿哈哈大笑,把花德翠都弄懵了,心说,闹了半天这位老头儿还是我爹他们的朋友,这老头怎么不说呢?
  大家进屋落座之后,花振方把儿子拉过来道:“孩子,难道你不认识了吗?”“我不认识!”“他就是我常跟你说的那个飞枪大王魏九洲,你魏老伯!当初,我们哥儿俩都跟他学过枪。”花德翠闻听,心中欢喜,赶紧过去给魏九洲见礼。魏九洲也赶紧把姑娘叫过来给大家介绍。闹了半天,这姑娘就是赫赫有名的踏雪无双女魏彩霞。
  花氏弟兄吩咐摆酒席。在酒宴前,花氏兄弟问魏九洲:“您老人家从哪儿来?”老头儿口打咳声:“我从邯郸来。”“您来有事?”“有点小事,就是为了我这个丫头的事。她今年十六岁了,还没有个婆家。我准备给她找一个人家。实不相瞒,听说你家有个神童,老朽非常高兴,我为了试探这孩子的能力和品格,故此才在花家寨附近卖艺,在那儿等他买茶回来。果然这孩子见义勇为,赏给我四五两银子。从这一点上就看出他的品格高尚,惜老怜贫!二位兄弟,咱们都是练武的人,不拘常理,如果你们二位愿意的话,我就将彩霞许配给德翠!”
  老哥儿俩一听,喜出望外,一拍桌子道:“妥了,咱一言为定!”在那年头,只要老人一拍桌子,这婚事也就算定下来了。再看彩霞臊得满脸通红,花德翠也臊得抱着脑袋跑出去了。三言两语,亲事提妥,转过年来,小夫妻完了婚。完婚以后,老头儿又舍不得姑娘,因此也住到了花家寨。就这样,他们五个人天天在一起研究枪法。花德翠的枪法是大大地提高。没过二年,他们小夫妻又得了个小子,叫花宝宝。花德翠有了孩子和妻子,整天贪妻恋子,因此他在武术上也就没有多大的进展了。花振方一看,大大地不满意。心说:这孩子哪有出息呀!老哥儿俩一商议,这才把德翠叫到了前厅,训诫到:“你这样能有出息吗?再这样下去,你将一事无成!”把德翠训得满脸通红,连连称是。花振方说:“这样吧,给你拿上俩钱,你去闯荡江湖吧,将来有了名气再回来!闯不出名气不准进这门!”德翠不敢犟嘴,转身回到自己屋。
  进屋一看,媳妇把包袱都给包好了。德翠就是一惊,问道:“你这是干什么?”“我方才都听到了,二老说得对,等你闯出名气之后,咱夫妻再团聚吧。”后来花德翠还掉了几滴眼泪,说:“我明天就走。”“不行,现在就走,何必等明天呢!”这样,花德翠才提包袱离开花家寨。
  上哪去呢?这事也巧,他刚离开家两个月,就听说云南昭通府帽儿山铁肩寺要召开九月九重阳会,而且八十一门的武术大师都要赴会。花德翠一听,可乐坏了。心说: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!我到那儿去开开眼,闯闯名,不正是个机会吗?就这样,他才来到了白沙涧红燕落沙滩。由于他走错了路,因此才晚来了一步。
  那么陆秉章跟花氏兄弟到底有什么仇呢?因为他们都是练枪的,这叫同行是冤家。想当初,陆秉章找花氏弟兄比过枪法,结果让花振方扎了他一枪,因此他才怀恨在心。
  往事少叙,单表陆秉章,手握大枪,哈哈大笑道:“花德翠呀,花德翠!这叫父债子还!你拿命来!”花德翠一笑道:“我说陆秉章,你甭在这儿吹胡子瞪眼睛,我要能让你在小爷的手下过去十个照面儿,我就不叫银枪小神童!”
  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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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15:42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三五回 报冤仇四命相亡 行侠义勇士挺身
且说陆秉章把掌中的枪一晃,发出一阵狞笑,道:“花德翠呀,有道是父债子偿。你爹欠下了我的债,今天你既然来了,就应由你来偿还!娃娃,拿命来!”说着话,他把掌中这条枪一翻,使了个乌龙出洞,嗖!奔花德翠的嗓子便刺。花德翠撤步闪身,用掌中的枪一压陆秉章的枪,高声喊喝:“胆大的狂徒,你还敢在小爷的面前卖狂?!看招!”再看花德翠把手腕一翻,使了个白蛇吐芯,点陆秉章的面门。陆秉章急忙撤回大枪,使了个举火烧天,往外一挡。小英雄花德翠把枪拽回来,后把一立,前把一低,奔陆秉章的肚子,“叭!”枪就到了。陆秉章一看来势甚猛,说了一声:“不好!”往旁边滴溜一转身,花德翠一枪扎空。两个人两条枪,一来一往,就战在了一处。
  台下众人全都瞪眼屏息往台上看着,童林等众英雄也闪目观瞧。胤禛看着看着,一竖大拇指道:“罢了,长江后浪推前浪,一代新人替旧人。还是年轻人啊!”说到这儿他又问童林:“海川,你看他们俩人谁能胜?”童林一皱眉,道:“爷,现在还看不出谁输谁赢,不过时间要拖长了,恐怕这小伙子要吃亏!”“是吗?要这样的话,万一他输了,谁能接替于他?”童林一笑,坦然道:“咱这么多人,实在不行还有我呢!”“嗯,我看非你不可了!海川哪,你要做好准备!”“是!”他们爷俩个正在这儿说着话呢,台上就分出了输赢。
  童林说的一点没错。眨眼的功夫,花德翠就不行了,让陆秉章逼得满台乱转。再看陆秉章把牙关一咬,道:“小兔崽子,我报仇的时刻到了!”说罢,他又一叫劲,使了个盖顶八枪,啪啪啪,扎两眼奔脑门儿,扎两腮奔颈嗓。一枪扎前心,一枪扎小腹。这八枪,一枪比一枪快,如同闪电一般。花德翠急忙接架相还,弄了个手忙脚乱。他一个没注意,被陆秉章一枪扎在了小肚子上。耳轮中就听花德翠惨叫一声,大枪落地。这一枪把花德翠扎了个穿膛。陆秉章也真够狠的,后把一压,前把一抬,把花德翠就给挑起来了。他一直挑着走到比武台的台口,然后用力一甩,道:“去你娘的吧!”再看花德翠在地上摔了个脑浆迸裂!
  正在这个时候,从人群外跑进来俩人,就像疯了似地扑在花德翠的身上,大哭大叫。来者是谁呢?正是花德翠的爹爹花振方和叔叔花振远。他们是怎么来的呢?原来,在花德翠离开家的第二天,他家就来了个老头儿,叫神枪剑客海风武,是花氏兄弟的好朋友。海风武刚学了几招绝艺,他打算把这几招绝艺传授给花德翠,结果来晚了一步。后来,海风武又告诉花氏兄弟重阳会的事。花氏兄弟听罢很是吃惊,恐怕花德翠前去参加重阳会,因此他们三人第二天起身赶奔铁扇寺,等到了这儿花德翠已死。
  花振方让兄弟在这儿看着儿子的尸体,自己浑身上下收拾了个紧衬利落,说了一声:“闪开!”他冲出人群,飞身上了比武台。陆秉章一看花振方也来了,不由得心中暗喜!他把手中的双龙戏水五毒枪一托,道:“老朋友,别来无恙乎!”花振方圆睁虎目,高声叱喝:“呸!陆秉章,咱俩何冤何仇?你怎能下此毒手?!今天,老朽我要给儿子报仇雪恨!”说着话,他一伸手从腰间拽出鹿筋螣蛇枪。他这支枪能折能弯,不用的时候,往腰上一围,像裤腰带似的。
  再看花振方把手中螣蛇枪摆三摆,晃三晃,直奔陆秉章。陆秉章用枪一拨,就把螣蛇枪给压住了。陆秉章又道:“花振方,想当年我打把式卖艺到你的花家寨,听说你的枪法出众,特去登门领教,你教也好,不教也好,但你可不该当众羞臊于我!你把我打翻在地,还连着摔了我三个跟头,那时我就对你说过,人为一口气,佛为一炷香,我立志学枪,将来要找你报仇!刚才我把你的儿子给杀了,我十九年的苦功总算没白下!现在我也不该你的,你也还清我的了,因此我也不愿意和你伸手。我希望你赶紧走下比武台,去给你儿子操办后事。如果你非要给你儿子报仇,那也可以。但是,你应事先想好了,到时可不要怪我陆秉章心狠手毒啊!”
  花振方冷笑一声,道:“老匹夫,你休要在这儿卖乖!招枪!”说罢,花老剑客挥舞掌中腾蛇枪,奔陆秉章就下了绝情。可是二十几个回合之后,他仍战不倒陆秉章。就见陆秉章精神抖擞,一条大枪上下翻飞,风雨不透。花振方的心里就有点着急,心中暗想:儿子死尸在地,难道我睁着眼还报不了这个仇吗?他这一着急,招法就有点乱,刚到二十五个回合,陆秉章啪拉一转身,正好转到花振方的左侧,捧枪便刺。花振方躲闪不及,陆秉章一枪从花振方的软肋扎了进去,花振方惨叫一声,撒手扔枪,就倒在了台上。
  陆秉章把枪撤回来,用枪点指道:“老匹夫,刚才我有言在先,只因你不听忠告,才得今日的下场!找你儿子去吧!”说着话,他哈腰拎起花振方的腿,“嗖!”一声,就扔下了比武台。
  二爷花振远一看此情此景,痛断肝肠。他把哥哥的尸体抱过来,跟侄儿的死尸并放一处。然后他来到台下,飞身跳上比武台,大战陆秉章。二十几个回合过后,叫陆秉章一枪从前心就扎进去了,花振远惨叫一声,摔下了比武台。
  这下,整个场内就乱作一团。人们议论纷纷,都指责陆秉章太很了。正这个时候,海风武也赶到了。那位说他们三人不是一起走的吗,怎么海风武刚才赶到呢?因为海风武途中有点事,故此晚来一步。
  再看海风武,见此状,怒不可遏,虎目圆睁,心中暗道:老朽为你们报仇了!想到这儿,他飞身上了比武台,一哈腰把花振方的螣蛇枪捡了起来。他用枪点指陆秉章,道:“老匹夫,你可认识老朽?”
  陆秉章一看面前这个小老头儿,满面红光,白胡须,长得挺精神,他不认识,便问:“老朋友,你是哪位?”“哈哈,神枪剑客海风武!”“哎哟,久闻大名!没想到老剑客也光临了!难道说您也想跟姓陆的比试不成?”“然!陆秉章,你无情无义,如同禽兽!妄开杀戒,错杀无辜!”陆秉章一笑,道:“海风武,你可别用大话来压人!我姓陆的就是这么个人,做了就不怕,怕就不为,做了就不悔,悔则不为!谁愿意为他们报仇都可以,我欢迎!”“休要猖狂,招枪!”海风武大喊一声,双手颤枪,奔陆秉章的前心就刺。陆秉章接架相还,两个人一来一往就战在了一处。
  海风武把刚学来的“绝命三招”就使上了。一枪换三枪,三枪换九枪,啪啪啪!招数翻飞。但是,他要胜陆秉章,似比登天。二十几个回合过后,陆秉章上头一晃,底下就是一枪,这一枪正好扎在海风武的肚子上,海风武惨叫一声,死于非命。
  就在这个时候,忽然从人群外头传来哇哇的哭声。众人转脸一看,就见一个女子身穿斗篷,背后背着一个小孩子,冲开人群跑到了花振方他们爷几个的死尸旁,放声大哭。来者何人?她正是花德翠的小媳妇,叫踏雪无双女魏彩霞。那位说她怎么也来了呢?原来,海风武和花氏兄弟的谈话,都被她听见了。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性骄气傲,目中无人,心说:万一他也去参加重阳盛会,登台比武,那还了得吗?!后来,她发现公公他们三人都走了,心说:我也得去!就这样,她才背上孩子来到了白沙涧。
  接前文书,魏彩霞哭罢多时,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。再看她柳眉倒竖,杏眼圆翻,她迈大步来到比武台下,脚点地,飞身跳上了比武台。她从腰中拽出螣蛇枪,一指陆秉章,道:“呔,陆秉章,咱们是前世的冤家,今世的对头!你毁了我的家庭,咱们仇深似海,我要给丈夫和爹爹他们报仇!”说着话,她端枪便刺。陆秉章往旁边一闪,定睛看了看,道:“请报名姓!”彩霞报了姓名之后,陆秉章又道:“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报什么仇?赶紧带着孩子回家去吧!”“招枪!”彩霞大喊一声,又是一枪。她左一枪,右一枪,就下了绝情。这下可把陆秉章给激怒了,他道:“黄毛丫头,给脸不要脸!就凭你这两下子,还能给他们报仇?你要登鼻子上脸,老朽我可不客气啦!”彩霞根本就不听,左一枪,右一枪,枪枪加紧。后来把陆秉章气得忍无可忍了,他这才动了真功夫。俩人战了二十几个回合之后,彩霞因悲伤过度,再加之劳累,一头便昏倒在地。再看陆秉章手提大枪围着他们娘俩转了几圈,心说:算了,留下她们这两条性命吧!他又一想:不行,放虎归山,必要伤人,何况这孩子还是个男的!想到这儿,他举枪就挑那小孩子。就在这个时候,忽然远处跑来九匹马,八匹青马,一匹大白马。这九匹马亮如镀银,尤其是为首的那一匹大白马,高头阔背,高八尺,长丈二。蛤蟆脸,葡萄眼,刀棱脖子,竹钎子耳朵,马的脖下挂着十八个威武紫金铃。再看骑马的主人,跳下马来,平顶身高六尺五寸,细腰宽膀,扇子面的身材,面如银盆,宽脑门儿,方下巴。一双朱砂眉、相衬一对大豹子眼,鹰钩鼻子,菱角阔口,满嘴的白牙,鼻子下头留着八字断梁胡,看年纪不超过四十岁。头上戴大檐宽边草帽,两根飘带随风飘摆。上身穿宝蓝色的长衫,挽着雪白的袖头,下边穿紫色夹裤,白布袜子,登一双青缎子鞋,鞋上系着蝴蝶扣。就见这位左手拿着马鞭,右手拿着折扇,右肋下挂一条锃明刷亮的大枪,左肋下挂一口大宝剑。后边那儿八个人都戴着草帽,一个个挺胸瘪肚,摇头晃脑。
  这九匹大马来到人丛之后,平身站住。为首的那个人用扇子扇了扇,然后又掏出手绢擦擦额头上的汗,他手搭凉棚往台上看。开始他没说话,看了一会儿,他把眉头一皱,道:“这老头儿真来的无理!怎么欺负一个小媳妇?!”他说话的声音还挺高,别人听见后,回头看了看,就没怎么注意,可病太岁张方倒注了意,心说:这主是谁呢?好威风,好气魄!观其外,知其心,此人绝非等闲之辈!想到这儿,张方挤出人丛,来到马前,冲马上这主一抱拳道:“哎哟,大哥辛苦啦!”
  马上这主低头一看,皱眉道:“不辛苦,不辛苦!老弟认识我呀?”“萍水相逢,初次见面!”“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打招呼呢!”“我看您好不威风,想必定是武林高手!”“哈哈哈,朋友,好眼力!真叫你猜着了。不错,我喜欢武术,也练过几天!”“您右肋下挂着的那是什么?”“大枪呀!”“哎哟,朋友,您听我的话,快把这玩艺儿扔了吧!”“啊?!”这人听罢就一皱眉,又问:“为什么?”“为什么?您刚来,不知详情。您瞅瞅比武台,今天一色比的全是大枪。您看着台上那老头儿了吗?他方才说了,他是使大枪人的祖宗,天下使枪的人都是他的耷拉孙,谁要不服气,他就给谁捅个眼儿!您上台前看一看,死了好多人啦!他们全是使枪的高人。您看台上那小媳妇,也是不服气才上去的,看意思她也不是人家的对手,因此我才提醒您赶紧把枪扔了!”
  这个人不听便罢,闻听此言,剑眉倒竖,二目圆翻,他冷笑了一声:“哈哈哈!多谢你的关照!我这个人还不听邪!他要说他是使枪人的祖宗,那我就是他爹!”说罢,他扬鞭催马,来到比武台下。再看他双脚甩开镫,脑袋一扑棱,“嗖!”一声,离鞍上台。
  张方心说:我真没看错,这位可真了不起呀!就他这一手,没几十年的功夫是达不到的!张方算猜对了,来的这个人可太狠了!
  欲知此人是谁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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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16:02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三六回 魏彩霞为夫复仇 小罗成舌激童林

  且说来者飞身从马背上跳上了比武台。那位说此人究竟何许人也?他是陕西延安府米脂县空同山李家营人。在空同山,有一个空同派,此人正是空同派的二教主,人送绰号胜手阎罗狠命小罗成,名字叫李华堂。他们兄弟二人,他师兄是空同派的大教主,人送绰号乘长风伏身万里追风赶月,叫李锦堂。到了西北地带,一提起二教主李华堂,没有不害怕的,真是闻声丧胆,鬼神皆惊。
  李华堂此次来参加重阳盛会,心情十分复杂。第一,李氏兄弟反对满清朝廷,他们对康熙皇帝十分不满,他们打算聚众教徒,举起义旗,把满清朝廷推翻,恢复大明的江山;第二,他们对童林有点不服气,对于童林,他们早有所闻,一路之上,随处都可以听到关于童林的传说,这就更气坏了李华堂。他恨不能生双翅飞到铁扇寺,给童林个下不来台。
  书接前文,陆秉章举枪刚要对彩霞母子下毒手,李华堂此时已上了比武台。就听他高声喊喝道:“呔!老匹夫,你还不给我住手?!”他这么一喊,把陆秉章给吓了一跳,老头儿撤大枪,飞身跳出圈外,定睛瞧看。就见上来这主四十多岁,长得特有精神,身上挎着一把大宝剑。陆秉章一笑,道:“朋友,你是哪位?”李华堂连理都没理他,他先来到魏彩霞的跟前,低头看了看,又把手放到她的嘴边试了试,还有热乎气,李华堂便道:“一个弱小的女人,多惨呀!我要不来,你哪能活到现在?哎,本来男女之间授受不亲,沾衣裸袖便为失节。但是今天的情况特殊,我也没有别的办法!”说着话,他把左手探出来,挽了挽袖子,对准魏彩霞的穴道,“啪!”就是一掌。这一掌打得是走五官,通七窍。就听魏彩霞“哎哟!”一声,她才缓过气来。
  魏彩霞睁眼一看,陆秉章手持大枪站在那里,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,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。等她完全清醒过来了,才知自己是昏迷而倒的。她又一想:这个中年男子可能是来救我的,想到这儿,她勉强从地上站起来,一边哄孩子,一边问李华堂:“恩公,是您把我救了的吗?”“哦,是这么回事,不过谈不上是什么恩公,我这叫见义勇为,只不过帮了你个小忙罢了!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?你因何昏倒在台上?你跟他有何仇恨?”
  魏彩霞闻听此言,眼泪又掉下来。她用手一指台下那四具死尸道:“恩公,你看这血淋淋的四具尸体,都是这老匹夫所为!”李华堂闻听此言,把牙关一咬,道:“哎呀,可真够狠的呀!你叫什么?”“我叫魏彩霞。”“好啦,你也别下台,你就在旁边等着,把这掌中抢磨得快快的,等我把这老匹夫打倒后,你用劲给我扎他!”魏彩霞也不知是真是假,她只好带着孩子退在了台旁。
  单说李华堂,闪掉外衣,把帽子摘了。他没留大辫子,因为他反对满清国,拢发包巾,用一块绢帕罩着脑袋。他把大宝剑摘下来,然后冲台下一点指,几个伙计把枪扔了上来。李华堂接住枪,撇着嘴,挺着胸,抖了抖手中枪,道:“陆秉章,过来吧!”陆秉章一看,心中暗想:这是个谁呢?还真够凶的啊!眼空四海,旁若无人哪!你有什么能耐竟敢口出狂言!我陆某怕过谁呀?想到这儿,陆秉章往前一纵身形,把掌中双龙戏水五毒枪一晃,道:“喂!朋友,这么说你是想跟我比试比试?”“当然!”“请问朋友,你是哪一位?”“我是陕西米脂县空同山的,姓李,叫李华堂!”他不报名便罢,一报名把这陆秉章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!心说:闹了半天这就是狠命小罗成,这可是活阎王啊!他怎么也来了?不能,我不能跟他伸手。冤仇宜解不宜结。何况我们之间无仇无恨呢!干脆,我说上几句客套话就算了。有道是二虎相斗必有一伤,再说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!想到这儿,陆秉章一抱拳,道:“哎哟,我以为是谁呢,闹了半天是二教主!哈哈哈!久闻大名,如雷贯耳。老朽早就想到空同山去拜望李氏弟兄,想不到今日在此相遇。二教主可好?陆某礼过了!”
  李华堂把眼珠子一瞪:“呸,少套近乎!我用得着你去看我吗?你是个什么东西?我们主张扶困济危,杀富济贫,你却杀人害命。你今天连伤数命,难道就如此罢了不成?今天,我要给死者报仇,你拿命来!”陆秉章一看,冷笑道:“二教主,你不听我良言相劝,那我就得翻脸动手。真要动起手来,你也未必能讨上便宜!”“是吗?那也可能。来吧,你我二人比武较量。我要看看你姓陆的有什么能耐!招!”说着话,他甩手就是一枪。陆秉章往旁边一闪身,两个人接架相还,就战在了一处。
  按下他们俩不说,单表病太岁张方,跷着脚,神着脖子,扶着童林的肩膀往台上看。他一看这俩人一进一退,杀了个难解难分,他看不出上下来,就问童林:“师叔,您看他们两个人谁能取胜?”童林略想了片刻道:“我看后来的这个主有两下子。虽说我对大枪没什么研究,但也看得出此人枪法出众,能胜过那个老者!”张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。
  还真让他们俩给猜着了,陆秉章再厉害,也不是李华堂的对手。再看陆秉章,让李华堂逼得满台乱转,只能招架,不能还手。李华堂把陆秉章逼到西北角下,啪,啪,啪!又是几枪。陆秉章眼花缭乱,也不知怎么招架好了,一个没注意,被李华堂一枪扎在大腿根儿上,好悬没把大腿给卸下来。陆秉章惨叫一声,摔了个仰面朝天。李华堂回头一指点魏彩霞,道:“过来吧,你来报仇!”“是!”
  彩霞紧咬牙关,把手中的大枪一挥,直奔陆秉章。来到陆秉章的面前,她用枪尖指着陆秉章,道:“老匹夫,没想到你也有今天,这就叫恶有恶报,善有善报,不是不报,时机没到!丈夫、公爹、叔公公、那位伯父,我给你们报仇了!”话音未落,大枪先落,“扑哧,扑哧!”她一口气扎了陆秉章三十六枪,简直把陆秉章扎成了筛子。魏彩霞回过头来,谢过了二教主李华堂。李华堂一乐,道:“算了,别客气!你可要保重,好好抚养这孩子,把他培养成人。下台去吧!”彩霞应声从台上跳下去。众人帮她把尸体拉走不提。
  单表病太岁张方,也不知怎么他就挤到了台前,他用力往上一跳,飞到半中央又掉了下来。这下可把他气坏了,他退出去几步,用力一冲,又使劲一跃,双手正好扒住了台边,他又一用力,这才上了比武台。他来到二教主李华堂的面前,一抱拳,道:“哎哟,朋友,您可太高了!咱俩一见面,我就知你准赢不可!果不出我所料。佩服,佩服!可赞,可赞!”李华堂一乐,道:“朋友,你也别高抬我,我这叫瞎猫碰死耗子——碰对劲了!哎,你光顾跟我说话,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!”“是吗?那我就自我介绍吧。我爹是铁扇仙风流侠,我叫病太岁张方!”“啊!你就是张方?”“哎,听说过吗?”“哎哟,早有耳闻哪!我在路上就听说‘张方是童林的影子’。这话对吗?”“太对啦!我跟我师叔童林,食则同桌,卧则同榻,坐则促膝,形影不离!”
  再看李华堂突然把脸往下一沉,道:“张方!童林在哪里?你叫他给我滚上来!我跟陆秉章的事完了,可跟童林的事还没完呢。我今天要领教领教!”张方闻听大吃一惊!心说:他跟我童师叔有什么过不去的呢?张方想到这儿,把牙一龇,道:“我说二教主,是谁跟您说了什么?还是童林得罪了您?您怎么这么大的火呀?”“废话少说!你叫童林给我上来,如果你不把童林拎上来,你就永远别再下台!”说着话,李华堂一晃大枪,奔张方就是一下。张方一闪,急忙道:“别别别,咱哥儿俩怎么能动这个呢?您不就是叫童林吗?我现在就给您捎个信儿!”张方说罢,一扭头,冲台下喊道:“喂,师叔,台上这个人要您上来,可能他要拜您为师。你快上来看一看这个徒弟怎么样!”李华堂听罢,可气坏了,心说,我多会儿跟你说这个来?你他妈满嘴喷粪!他怎么想,咱暂且不提。
  单说童林,一听李华堂指名点姓叫自己上台,他往前走了几步,来到台下,脚尖点地,使了个旱地拔葱,飞身上了比武台,童林高声喊喝道:“呔,张方,不必担心,师叔在此!”童林一露面,把张方乐坏了。他急忙把童林叫到台边上,低声提醒道:“师叔,您可别惹这家伙,他太厉害了!连陆秉章都不是他的对手。您要是把他得罪了,您非吃亏不可呀!”童林一笑,道:“不必多说,我自有道理!”
  童林来到二教主的面前,深施一礼,道:“朋友,你就是空同派的二教主吗?”李华堂看了看童林,道:“嗯,你就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吗?”“不错,正是童某!”“呸!童林,你知道我为什么参加重阳会吗?我就是来找你算账的!虽然你不该不欠我的,但我就不爱听你这个绰号!哪一个小子给你起这么个外号?你凭什么叫震八方!你要能跟我讲清楚,我转身就走;如果你要说不明白,今天我就饶不了你!”
  童林一笑,道:“朋友,您也别太认真了。绰号是个比喻。人们虽叫我‘震八方’,实质上我也是震不了的。天下的高人成千上万,就拿您来说,就比我强。为什么要起外号呢?无非是对人的一个鼓励。我听说您叫什么:‘胜手阎罗狠命小罗成’,事实上您能像阎罗那样吗?就拿方才的事来说,您仗义勇为,扶困济危。阎罗他能办这种事吗?所以我认为朋友您不必认真。如果您不爱听这个绰号,也可以,将来咱们就不再叫这个绰号。但是,我得请示师父,让他把我这个绰号给去掉。您看怎样?”
  “呸!你找什么借口呀?看你长得傻大黑粗,还挺会耍花舌!要改,你现在就改,不用去问你师父。你师父还不如个屁呢!你改完了,我扭头就走,否则,今天我可不客气了!”他这番话,气坏了台下东侠等众人,正这个时候.张方又过来道:“哎,二教主,这又何必呢?有道是五湖四海皆朋友,多个朋友多条路,多个冤家多堵墙。这个道理恐怕您比我更明白!我师叔这个绰号是大家给起的,你要是单抠这外号就没意思了。我说这么办行不行,咱下去找个饭馆喝两杯?”李华堂把眼睛一瞪,道:“滚,丑鬼!你算个什么东西!我先收拾童林,后收拾你!”此时,李华堂是越说火越大。他这就激怒了童林,就听童林道:“朋友,我看你刚才扶困济危,可是个好汉呀!你要在童某的绰号上纠缠不休,这恐怕也不太合适吧?二教主,咱这么行不行,暂时先请到台下,让他们接茬儿比武。你我的事情咱们最后再说!”“不行!你今儿个不讲清楚,我决不下台,你也休想下去!”童林苦笑了一下,道:“要这么说,你是非跟童某比试不可了?”“当然!要不我来这儿干什么?”说着话,他把大枪晃了几晃,就想伸手。童林被逼无奈,他刚想亮钺,就在这个时候,台下有人大喊一声:“且慢!”
  欲知来者是谁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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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8:16:29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三七回 华堂杀一贼斗二雄 童林战一恨接二掌
  且说童林被逼无奈刚想亮钺,就听台下有人大叫一声:“且慢!先别打!”话音一落,嗖!就蹦上一位来。再看这位的眼睛跟桃似的,都哭肿了。大秃头顶,山羊胡,一身古铜色衣服,背后背着一对八叉鹿角耙。童林不认识他,李华堂也不认识他。李华堂一瞪眼,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“请问,您就是空同山李家营的李二爷吗?”来者问。“对呀!”来者继续道:“二爷,您先别跟童林打。我求您点事,您先下台休息一会儿,把童林交给我,我要用鹿角耙把他打死!”李华堂闻听就是一愣!便问:“你跟童林有什么仇?”“我的八个儿子都死在了他的手下!”来者痛心道。
  前文书说过,童林把云南太华山莫家寨的八个少寨主全都给宰了,他们是莫永忠、莫永孝、莫永昌、莫永强、莫永仁、莫永义、莫永礼和莫永闭。他们的爹爹莫天铃,当时因极度悲伤,昏死了过去,因此就没能登台,现在他缓过来了。莫天铃说着话,从背后拽出鹿角耙,奔童林就要打,被李华堂一把把衣领子给抓住了,不悦道:“回来!哪来这么个老东西?你叫什么名?”“老朽叫莫天铃!”“我说你吃过人饭吗?我们俩在这儿交手,你凭什么插杠子?滚!你跟童林有仇无仇我不管,但你不能干扰我!你先到旁边等着吧!”“哎呀,二教主,咱俩不是一回事吗!你为他的绰号,我为我的儿子!我杀童林跟你杀童林不都是一样吗?”“滚你妈的!你是个什么东西?敢跟我相提并论?我跟童林是另外一回事,与你不同!你才死了八个儿子?太少了!最好连你也死了才好呢!”
  莫天铃一听李华堂不说人话,开口便骂,他就急了眼,警告道:“我告诉你李华堂,你个要眼空似海,目无一切!我莫天铃也不是好惹的!”“哈哈哈!好好好!童侠客,您先在旁边歇一会儿,我替你把这小子收拾了,然后咱俩再交手!”李华堂一转身,奔莫天铃就去了。
  莫天铃气急败坏,把双耙一合,照李华堂的脑袋就砸。李华堂绕步斜身,抖大枪和他战在一处。刚过十几个回合,莫天铃被李华堂一枪扎了个透心凉,当时气绝身亡。他死不说,单表二教主,把枪尖儿上的血擦了一擦,点手唤童林:“来来来!童林,咱俩开始吧!”童林一笑,道:“既然如此,童某领教了!”“好哇,你招枪吧!”李华堂说着话朝童林就是一枪。童林往旁边一闪身,伸手拽出子母鸡爪鸳鸯钺,刚要动手,就听台下有人高声喊喝:“呔!童林,用不着你,把他交给我们俩啦!”话音刚落,噌,噌!从台下蹦上来俩人。一个细高条,一个短粗胖。童林看罢,觉得有点眼熟,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人家的名姓。就见这细高条头戴宽边卷檐草帽,颏儿下留着白胡须,窄脑门儿,缩腮帮子,斗鸡眉,小圆眼睛。再看那个胖老头儿,翘下巴,一对黄眼睛,背后背马莲大草帽。后来童林想起来了,三月三亮镖会的时候,这俩人全都登过台。这个细高条的老头儿名叫沧海变桑田王阴王世伦,这胖老头几名叫赛南极昆仑子孙志孙茂昌。
  书中代言,童林一点儿也没请错,这两个老头儿正是三月三亮镖会上登台比武的那一对老头儿,后来他俩言归于好,成了好朋友。他们俩离开北京后,云游天下,到四川成都府溜达了一趟,转回头又看了看剑山蓬莱岛。他们为什么要到剑山呢?因为他们到了四川后,听了不少关于剑山的传说,说剑山蓬莱岛是剑侠的窝子,是天下练武术的人的根据地。高人荟萃呀!他们哥俩不服气,因此就夜探蓬莱岛,结果俩人是大吃一惊!他们一瞅这剑山,真是铜帮铁底,名副其实。光成了名的剑客就一百零四个,其中最厉害的,叫谭天谭桂林。还有个军师叫云台剑客燕普,在剑山的后边还有个双羊观,里边住着两个老道,一个叫张明志,一个叫赵明真,他们有个徒弟叫泥小鬼陆恒。就这三个剑客,打遍天下没对手。在蓬莱岛的左边还有大庙叫鱼骨寺,里边住着师徒俩人,师父叫了因和尚,徒弟叫石头僧。就这石头僧,苦练功夫六十余年,威震成都府,令人胆寒。蓬莱岛还有个王子叫富昌富保臣,富保臣的手下有四大谋士,十二名站殿将军,三十六名天将,七十二名地刹神。每个人都是侠客的身份。
  后来他俩又听说蓬莱岛的人要跟童林决一死战,要把武当派的英雄一网打尽,现在他们正在剑山筹备。王阴和孙茂昌闻听此信儿吓得魂飞魄散!他们哥儿俩急忙回北京给童林送信儿。结果他俩扑空了,他们一打听,才知童林等人到云南帽儿山铁肩寺赴九月九重阳盛会去了,就这样老哥儿俩才来到了云南帽儿山白沙涧比武台下。他们往台上一看,童林正要跟李华堂动手,王阴心说:海川哪,你可不能跟他伸手。这家伙叫狠命小罗成啊!手狠心黑,功夫非常好。你要伸了手,岂不名声扫地吗?他们哥儿俩一商议:“得了,咱管管这事吧!”就这样他们才上了比武台。
  接前文书,童林想起来之后,赶紧施礼,道:“二位前辈驾到!童林这厢有礼了!”“海川哪,你挺好吧?!”王阴关切道。“托二位老人家的福,我身体很好!”“哈哈哈!海川,你先到旁边歇一会儿,看我们哥儿俩的!”老剑客孙茂昌,迈步来到二教主李华堂的近前,一拱手道:“二教主,别来无恙乎?”“嚯!来早了不如来巧了哇!这不是老剑客孙茂昌吗?”“正是老朽!二教主,您大概跟海川不熟吧?大水冲了龙王庙,一家不认识一家人啦!海川是交朋友的人,他这人可好了!三月三之时,我们在北京会过。此人侠肝义胆,为人朴实,够个朋友!我希望二教主高抬贵手,不要计较什么绰号不绰号的,那样多掉价呀!二教主,看在老朽的分上,拉倒了吧!来,我给您指引指引,往后你们要多亲近,朋友之间应互相帮忙!您能说您就没有用童林之处吗?”
  李华堂把眼珠子一瞪,责问道:“我说孙茂昌,您管这闲事于什么呢?这不是笑话吗?莫非您贪图他的好处?我李华堂可不是这种人!我李华堂有个毛病,只要说出话,就得办成事!老剑客,我希望您闪到一边,看个热闹。我今儿个非拔他这根棍儿不可!”孙茂昌把脸往下一沉,非难道:“二教主,您太不讲情面了吧?就凭老朽偌大年纪在这儿给您说好话,您也应该赏个面子。再者一说,我跟您大哥是好朋友哇!慢说是您,就是您哥哥在这儿,我向他说几句软话,他也得给我个面子呀!您的脾气古怪,我孙茂昌的脾气更古怪!我要管事就得管到底!二教主,您非要跟童林伸手,也可以。但是,您得先会会我,您要把我赢了,您就随便吧!”“哎哟,孙茂昌呀,我看你是成心上这儿来捣乱的。二教主我谁也不怕!”李华堂说罢,把枪放到台板上,把大宝剑也摘了下来。挽袖面,甩草帽,跟孙茂昌就战在一处。
  童林以为,孙茂昌有多大的能耐!他受自太官白老剑客的真传。想当初在三月三亮镖会上,巧献绝艺,压盖全场,没有不服的。哪知孙茂昌跟李华堂一伸手,相形见绌,孙茂昌不是人家的对手。李华堂不仅枪法出奇,而且拳脚也出众,他使的是五毒迎风掌,呼呼挂风。五十多个回合之后,孙茂昌实在招架不住了,虚晃一招,扭身就走。他稍慢了一点,就被李华堂追上了。再看李华堂,蹦起来一掌,正打在孙茂昌的后背,孙老剑客“哎哟!”一声,噔,噔,噔!往前抢了好几步,好悬没摔下台去。孙茂昌一捂肩膀,回头道:“李华堂,我认栽了!”说完他就地坐下,动不了啦。
  王阴王老剑客一看,火往上撞。他飞身形跳过去,道:“我说李华堂,你真是翻脸不认人!你既然把我师弟打了,你再问问他师哥答应不答应!沧海变桑田,王阴在此!”说着话就是一掌。李华堂往旁边一闪,微微一笑,道:“咳!我知道,你们俩是枣木棒捶——一对,露脸也同时,挨揍更在一块儿!既然你们是师兄弟,我打了他,也得成全成全你!”“好!来吧!”说着话,二人就战在了一处。
  王阴王老剑客是受李晚村老剑客的真传,功夫相当好。可万没想到,俩人刚打到四十多个回合,被李华堂一掌打在后背上,王阴趔趄了几下,差点儿没趴下。按下他俩不说。
  单表童林,迈大步走到李华堂的面前,把掌中的双钺一晃,道:“二教主,果然名不虚传!童某要领教领教!”“唉,这就对了,还得你童林这样的人物!他们都是刀下的菜。童林呀!咱俩是比拳脚呢,还是比兵刃?你要拿双钺,我可要用大枪了!”“随便!”“嚯!真不愧为震八方紫面昆仑侠呀!口气不小!我真要用大枪把你赢了,这叫欺负你。干脆你把双钺带起来,咱俩就比比拳脚吧!”童林点点头,把双钺装入鹿皮套。再看他往下一哈腰,呼,呼!就亮出八卦柳叶绵丝掌。李华堂把双臂一摇,呼呼挂风,就亮出五毒迎风掌。两个人往一起一跳,就战在一处。李华堂要试试童林的力气,因此他使了个单掌开碑。童林看出他的意思来了,心说:我接你一掌,心中就有数了。今天或露脸,或栽跟头,就在此一举了!想到这儿,他把单掌往上一亮,喊了一声:“开!”大力昆仑掌对五毒迎风掌,两个巴掌就碰在一块儿了,就这一下不要紧,把李华堂震得两臂发麻,噔,噔,噔!倒退了六七步,身子一栽,好悬没摔倒。他觉着掌心发热,骨环酸疼。
  再看童林,纹丝没动。这一掌把台下也打乱了,“哗……”掌声、喝彩声交织在一起,在山谷中发出阵阵回音。尤其是童林这方面的人,一个个把巴掌都拍红了,把嗓子都喊哑了。书中代言,童林如果不是二次、三次学艺,他绝不是李华堂的对手,特别是第三次学艺,他跟老剑客董乾董化一学得大力昆仑掌,那真是所向无敌呀!李华堂脸一红,道:“哟,名不虚传!来来来,你再接我这第二掌!”说着话他又是一掌。童林心说:我接你这第二掌又有什么呢?他把左手往起一立,“啪!”两只掌又碰在了一起。这一掌把李华堂的胳膊崩起来有三尺多高,他身子一晃,又好悬没栽倒。
  再看童林,仍然是纹丝不动。李华堂暗挑大拇指,赞许道:罢了!我算服了!不管今天我是输是赢,就这两掌来看,童林内家的功夫,果然是名不虚传哪!
  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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