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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redboy09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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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幻梦异侠] <童林传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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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48:28 | 只看该作者
第九十二回 勇童林剑削妖道 双剑客大战燕普
且说童海川噔噔噔下了台,分开人群到了正中央,飞身跳到台上跟杜清风见了面儿。杜清风一瞅童林真来了,仇人见面,分外眼红,他恨不能一宝剑把童林劈成两半。二话不说,捧剑就刺。童林亮双钺接架相还,跟杜清风就战在一处。哎哟!两个人这一伸手打的这个好看哪!你想想童林那是什么身份?施展的是子母鸡爪鸳鸯钺,把压箱底儿的绝招拿出来了。杜清风那是剑客的身份,了不起,拿出自己的绝艺丧门剑,因此跟童林打了个势均力敌,不分上下。别看这样,看台上老少的英雄提心吊胆,雍亲王这心就更没底儿了,急得他抓耳挠腮,一个劲儿问两边儿:“各位!各位!海川行不行?你们大伙儿看,海川能吃亏不?你们倒说话呀!”老洒海金元叹息一声,摇摇头,说:“爷!海川的功夫是不错,我看这样子,敌不住杜清风。”哎哟!雍亲王当时鼻子尖儿就冒了汗了。心里说,海川是我的心尖啊!这要有个马高镫短,叫我如何是好。雍亲王打算让别人去换童林,又一想那也太丢人了,我们海川从来就没打过败仗,要叫别人替换,显见丢人现眼。可怎么好呢?他心中着急就瞪眼儿看着。不但是雍亲王心里没底儿,在座的众人心全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,都看出来了,童林的功夫敌不住杜清风。
  说到这儿咱必须说明白,这杜清风确实了不起,人中的剑客。就因为他呀,人缘儿不好,手狠心黑,心肠毒辣,做事太过,而且,也不干什么好事,所以,人们不乐意管他叫剑客,给他送个绰号叫“羽士清风侠”。实际上要论他的能耐呀,在武林界当中那也是首屈一指的。为什么他瞧不起童林呢,也在于此。今天在台上跟童林这一伸手,他把绝艺全施展开了,童林就有点招架不住了,勉强对付到了六十多个回合,童海川鼻凹鬓角热汗直流。童林心里暗自着急呀!我要栽跟斗!这是打出世以来的头一次。想想在杭州打擂,掌打铁背罗汉法禅,月下会西风,我从来没使过这么大的力量,可见我的功夫是不行噢!海川又一想,难道我就认输了吗?今天我要栽到台上,几载的名声付为流水,我老师得到这消息,不定有多难过呢!将来我还怎么顶门立户?我还怎么别开天地,另创一家把式?哎呀!这可怎么办?
  童林这一着急呀,嗳!也不知怎么的,他想起一件事儿来,突然灵机一动,对!我师爷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在公主坟曾经传授我绝艺,我学了十八招桃花剑。今天,我何不抛钺亮剑,转败为胜?实在没办法了,不亮也不行了。童林想到这儿,“啪,啪,啪!”又打了几招,把双钺在手中一分,对准杜清风把钺就抛出来了,啪!啪!两道寒光扑奔杜清风的面门,杜清风一瞅,吓了一跳,哎哟!我说这童林怎么把双钺扔出来了?你不要命了?往旁边一闪,双钺落地。就在他一愣的这工夫,就见童海川一撩大衫儿,拽出宝刃“秋风落叶扫”,台上打了一道电闪寒光。说时迟,那时快,童海川亮宝剑劈面就砍,这一下出乎杜清风的意料之外。不但杜清风愣住了,就连雍亲王、震东侠,所有的众人都吃惊了。为什么呢?谁也不知童林还有这么一手。因为童海川在公主坟跟师爷学艺这是绝对的秘密,张洪钧不让他对外人讲,童海川也守口如瓶,所以今天抛钺这一亮剑,才把大伙儿震惊了。
  咱们单说台上,说时迟,那时快,宝剑就到了。杜清风哎哟一声往旁边一闪,耳轮中就听“咔嚓!”一声。怎么的了?把道冠给削落了。不但把道冠削落,把社清风头顶上的肉皮薄薄地给劈下一片去,那鲜血“吱!”一下就冒出来了,杜清风就变成花花脸儿,把妖道疼得直念佛:“无量天尊!”单手提剑,另一只手捂住脑袋转身就跑,几步跳下台去,扎进人群回到永发镖局去了。
  书中代言,童林为什么没砍他的脑袋,还得说童林有恻隐之心。如果这宝剑往里头偏差一点儿,就把杜清风的脑壳给揭开了。就在这一刹那,童林想到,我不能下毒手啊!点到为止,再给他一个机会。如果此人恶习不改,继续为非作歹,我再要他的性命,也不为迟晚。再者一说,今天是亮镖会,喜庆的日子,我怎么能当场杀人呢?童林有多种想法,故此把那手腕微微往上一翻,才薄薄地给他劈了一片儿。
  等杜清风败下去了,童海川抬鞋底把宝剑上的血迹擦了擦,然后把“秋风落叶扫”往腰中一盘,拣起子母鸡爪鸳鸯钺。这时候台上台下爆发出海洋咆哮一般的掌声:“好哇!童侠客真高啊!这双钺带撒手的,好宝剑!好功夫!炒肉拉皮儿可真薄啊!这回给老道剃头变和尚喽!”你说童林这脸露的多大?这段书就叫,剑削杜清风。
  哎哟!把杜清风给气的,回到座席上坐下,气得他摇头跺脚啊!旁边有郎中过来,拿着止血药,给他糊到脑袋上,赶紧用药布缠上,以免再中了毒。杜清风简直是活不了啦,用手指着童林,把牙咬得山响,心说:“小兔崽子,你等着!我杜某不报此仇,誓不为人!”其实啊,永发镖局的人也有不少暗中发笑。有的人心里头还高兴呢:“活该!你这号的,就该得这结果。瞅你平日趾高气扬把嘴撤的,谁你也看不在眼里头,嗯!今儿个你遇着行家了吗?这是活该!”
  人们怎么想的都有。但是,杜清风这一败,不是他个人的事,代表着那么大的永发镖局呀!打一个和尚满寺羞啊!总而言之,大伙觉得脸上无光,就惊动了云台剑客燕普。燕普本来不想登台,方才杜清风跟他商议,打算上去把童林给废了。燕普一合计也行,打一打他的气焰也未尝不可。他以为,这杜清风到那儿不费吹灰之力,童林的能耐我看见过,杜清风胜他绰绰有余。所以他才答应了。他也没想到童林还有这么一手抛钺亮剑,冷不了地给来了一宝剑。你说这个结果弄的,烧鸡大窝脖,是人前丢丑啊!燕普觉着我是当家人,在这个棚里头来讲我是头了,我要袖手旁观,岂不被他人耻笑吗?所以,燕普站起身来,高声喊喝:“呀!呔!童林慢走!贫道来也。”
  燕普站起身来,晃着高大的身躯,迈着四方步来到台下。就见他身子微微一晃,噌!来到台上,脚上声息皆无,就好像一团棉花落到油盆里头。闪二目来到童林面前,不住地冷笑:“哼哼!童林哪,你还真有绝的!贫道不才,要跟你会武!”童林认识他呀,震东侠给他介绍来着。海川一看那么大的云台剑客燕普上来了,心里明白,绝不是人家的对手。看来我今儿个要凶多吉少,这跟头算栽定了。就明知道是这样,童林能走吗?燕普一露面儿,自己转身就走,岂不被天下众人耻笑?所以,童林进退两难,骑虎难下。如今打也得打,不打也得打。童海川又一想,我就豁出破头碰碰金钟,我瞅瞅你这云台剑客究竟有什么本领。哪怕我就死在你的手下,我也不算丢人。你是成名的剑客,都几十年了,我童林只不过刚出世一两载呀。
  书中代言,童林才三十岁挂零,血气方刚,抢阳斗胜,能受这一辱吗?就见海川把胸脯一拍,一阵大笑:“来者莫非云台剑客?”“不错,正是贫道。你认识我?”童林说:“我不认识,别人不是能告诉我吗?老剑客!你的名声可太大了,没有不知道的,童某早就想领教,没有机会。今天既然您提出要跟我比试,我真是求之不得呀!来来来!请您亮剑!”
  嘿!燕普一听,姓童的小伙子,真了不得,见着我毫不畏惧。哎!还真想跟我比。“好吧!童林哪!我不是拍老腔,跟你动手,我用不着亮剑。你只管使钺,也只管亮剑,贫道奉陪!”他没拽家伙,童林跟他就没有客气,晃双钺往上一纵身,着!头一招叫“二龙吐须”,奔云台剑客的两个眼睛。就见燕普往下一哈腰,左臂往上一拨:“来!来得好!”右手探出来抓童林的喉咙,那就是“鹰爪力”呀!掏上就完了。童林从脸上步,把这一掌躲过,撤回双钺一架他的胳膊。云台剑客把掌撤回去,滴溜一转身到童林的背后,使了个“丹凤朝阳”,叭!一掌奔童林的后脑海。海川往下一低头,这一掌走空了。跟着抬起腿来踢童林的腰眼儿。童海川垫步拧身往空中一纵,云台剑客一脚走空,两个人就打到一处儿了。
  这一打呀,可把震东侠、侯二侠、张子美、雍亲王、刘俊等众人全吓坏了。都知道童林不是人家的对手,那不得吃大亏吗?说这抛钺亮剑,那玩艺儿瞅冷门行,没事儿老扔钺,老亮剑,就不新鲜了,童林也不能那么做呀!老洒海金元急得秃脑袋直冒汗,心想,我别看热闹了,干脆我去把海川换回来,我不能眼瞅着这孩子吃了亏呀!金元双手扶桌案就想站起来。正在这么个时候,就听台下有人高诵法号:“无量天尊!无量天尊!燕普休要猖狂,弟兄我在此!”“嗖!嗖!”两条黑影蹿到台上。众人一看,又上来两位出家的道士。一个白脸儿,一个红脸儿。这白脸儿的头上戴九梁道巾,金管别顶,身披八卦仙衣。那红脸儿的头梳日月双抓髻,末梢系着黑头绳,身穿灰布道袍。每人背后都背的一把宝剑,飘飘然,真好像两个神仙降落到台上。
  童海川虚晃双钺,跳出圈外,把双钺交单手,甩脸一瞅,哎哟哟哟!来者非别人,正是自己受艺的老恩师何道源、尚道明!打童林毕业以后,离开江西龙虎山,还没见过老师的面儿呢!没想到今天三月三亮镖会上师徒在此相逢,童林心里真是喜出望外,赶紧把双钺别好,“噔,噔,噔!”过来给恩师磕头。就见两位老剑客把头点了点:“海川哪,起来吧!”童林起过一旁,见着师父无限感慨,有一肚子话想说。两位老剑客一摆手:“海川哪,你不要说了!有了工夫,咱们师徒再细谈。你先退在一旁。”
  “是!”童林垂手往旁边一站,就见何道源迈步来到云台剑客面前:“燕老剑客请了!贫道何道源礼过去了。”哎哟!燕普的脸一红,心中暗道:“今天这事儿怎么这么巧哪?嗯?我刚要胜童林,他老师来了,童林事先是有准备呀!呀哟!我可得多留神。”
  其实他猜错了,这两位老剑客的出现连童林也没想到。那他们两个人是从哪儿来的呢?从江西信州龙虎山。这次来呀,主要是看童林。教个徒弟不容易,当师父的挂念。童林自从下山之后的所作所为,俩老剑客都知道,因为不断有人向他们耳朵里吹风。一听童林露了这么大的脸,老兄弟非常满意,这徒弟没白教。但是,俩老剑客也知道,人越露脸越担风险。人怕出名猪怕壮,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呀!尤其童林所处的地位,是雍亲王的彻教师,皇上亲自接见,赐金牌一面,扬名三日,无人不晓。这就等于树大招风。大清国那么大,藏龙卧虎,什么高人没有?想找童林比武的大有人在,仇人也越来越多。者哥俩一盘算,根据童林的能耐,已经不适应现在的情况了。你别看当初刚一学艺下山,掌打雷春,掌打法禅,一震杭州擂,双钺分双剑,脸露那么大,可是现在惊动了全国了。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你知道哪一个找童林的毛病?照此下去,海川非吃亏不可。因此老哥俩十分担心,打算到北京见见徒弟,找个机会好好教给他本领,让他提高一步啊!就这么着,他们下了龙虎山。沿路之上,用耳朵一扫听,没有不谈论童林的事的,他们是又高兴,又担心。走到河南的时候,听说亮镖会的消息,老哥俩更着急了。这么大的盛会,聘请天下十三家镖局武林好汉。北京啊,肯定得热闹一番。两个想到这儿,脚下加紧,紧赶慢赶,昨天晚上进的北京。他们就住到无量寺,因为无量寺的主持跟他们俩不错。二位到了,也没露面儿,住了一夜,赶了今天的正日子,来到会场,也挤到人丛之中暗中观看。发生的这些事情,老哥俩全看到了。别的不说,唯独童林,抛钺亮剑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。老哥俩互相看了一眼,心说,海川从哪儿学的这个能耐?哎!这宝剑是桃花剑的招数呀,不是咱老师教的,他不会呀!难道说童林他见到咱师父了?这是怎么个茬儿呢?把俩道爷闹糊涂了。燕普上来跟童林一动手,二位道爷沉不住气了,准知童林不是对手,故此这才登台。
  等来到台上,何道源先迈步过来见燕普:“无量天尊,道兄请了。”燕普勉强一笑:“啊!闹了半天是何道爷!”“不错,正是贫道。没想到云台剑客大驾精神,也来到亮镖会上。”“啊,我乃应朋友之约。”“噢!方才小徒多有得罪,还望云台老剑客海谅。”
  云台剑客一听这话,更觉着脸上发烧了:“唉!这这这,何老剑客,请你不要误会,我看童侠客是个人才,武功也不错,故此呢,想跟他伸伸手,看看这孩子本领如何?没有别的意思。”“哈哈哈哈!老剑客不要隐瞒了,我看得清清楚楚,您分明是要给杜清风报仇雪恨。道兄啊,别人你不清楚,杜清风是什么人,我想你心里有数。他虽然口念道家的经文,身穿道家的衣服,他做事儿都不配做个三清弟子。他是满嘴的仁义道德,一肚子男盗女娼。像他那把年纪,那个岁数,怎么能在亮镖会上下毒手,要废童林?我们童林哪点得罪他了?可见他安心不良,嫉贤妒能啊!童林没有办法这才抛钺亮剑,这也是被迫不得已而为之。我想别人不清楚,您这么高的身份,应当看得清清楚楚。您就不应该帮着杜清风助纣为虐,您这何必呢?事儿让我们弟兄赶上了,道兄!消消气儿吧!你我这般年纪,跟小孩子一般见识,岂不被他人耻笑吗?嗯?请回吧!”
  何道爷说话之中,也带着责备的口气。云台剑客燕普一想,我就此下台不好办。不行!想到这儿,嘿嘿一笑:“何道爷!刚才的事儿您甭提了。您说我向着杜清风,难道你不袒护童林吗?你也是喜欢你徒弟。童林和杜清风这一篇揭过去,贫道有意,趁着今天的盛会,跟二位老剑客过过招,我长长见识如何?”“噢!道兄,这么说你要想跟贫道较量高低不成?”“正是!”
  燕普心说,不打两下子我就走,我回去怎么说?你看我跟童林伸手,我失身份,跟你们伸手我不丢人。你是江南四小名剑哪!我何不乘此机会露露脸呢?何道源一看,云台剑客主意已定,知道这仗是非打不可了。便道:“好!我久闻云台剑客的大名,也早想领教,恨没有这个机会。既然老剑客愿意跟贫道比武,我是高兴得不得了啊!你稍候片刻!”
  何道爷回来,告诉尚道明:“你跟海川在这儿给我观战,看我会斗燕普。”尚道明也挺担心哪:“师兄,燕普可不是好惹的,你要多加谨慎。”“哎!你放心吧。”
  再看何道爷,把宽大的长道袍款掉,把拂尘交给童林,捺一捺头上的九梁道巾,把袖面儿一挽,飞身形直奔燕普。燕普也利用这个机会,周身上下紧衬利落。他要跟何道爷动手可不能跟童林相比呀。因此,他加着十二分的小心。这阵儿他也收拾好了,一看何道爷过来,当场不让步,两个人就战在一处。
  这亮镖会您听听多热闹,群雄大聚会,从前没见过的事情都发生了。像这种人物、这种身份,轻易地不伸手,能在大庭广众之下,在这比武较量,真是千金难买呀!人们看得眼都直了,哪见过这种武术?就见两个老道须髯飘摆,身形晃动,就像走马灯相似。不过呢,有的人不爱看。这些人都外行,一瞅这俩老道伸手是光转悠,很少过招。有时候互相一比量,招又变了,打得不过瘾。不像旁人似的,真刀真枪,这两位打得显得有点文气。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这么打呢?身份在那摆着呢。我一亮招,噢!那个看出来了,我用什么招破他。那个刚一亮招,这个懂了,噢!你下一招想怎么的,马上给迎住了。所以两个人又改变招数。您看着呢,就是光比划,不动手,这玩儿就显见得不过瘾了。但是,童林他明白,童林两只眼睛瞪得一般儿大,他不能错过这学习的机会。但是三十个回合过去了,童林害怕了。为什么呢?他看出来了,何道源不是云台剑客的对手。就见燕普越战越勇,频频发动进攻,“啪!啪啪!”一招紧似一招,一招快似一招。老师就不同了,闪展腾挪,不断地退让,让人逼得满台转,只有招架之功,并无还手之力。童林急得抓耳挠腮呀!这怎么办?有心跳过去助老师一臂之力,又怕老师不乐意。这种场合似乎自己不应该过去。旁边尚道爷也沉不住气了。尚道爷一看,得了!什么叫以多为胜?童林是我们哥俩的徒弟,我师兄不行,还有我呢!干脆我们哥俩双战于他。想到这儿,他把衣服甩掉,周身上下紧村利落,高喊一声:“无量天尊!燕普果然厉害!来,来,来!我们弟兄双战于你!”尚道爷往上一纵就加入战群,把燕普气得鼻子都歪了。心说,你们江南四小名剑就这样啊?你们有几个?都上来!他越想越火,肚子里想的事儿,他说出来了:“好啊!何道源、尚道明!你们真不够意思。你们不是一共弟兄四个吗?有能耐的都上来,俺燕普也不怕!”他这句话刚出口不要紧,就听有人喊:“呔!”
  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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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48:59 | 只看该作者
第九十三回 四剑客提刀斗燕普 雍亲王疑鬼染怪症
 且说云台剑客燕普大战何道源、尚道明,他一看俩打一个,气就不打一处来,脱口说出一句话来:“你们师兄弟一共几个?有种的都来!”这本来是一句气话,哪知道无巧不成书,他的话音未落,突然在人群中有人高喊法号:“无量天尊!无量天尊!尔休要猖狂,贫道来也!”说着话,“蹭!蹭!”蹿上两个人来,一个红脸,一个黄脸,两个人全是道装打扮;背上宝剑,手持拂尘。来者并非别人,正是九宫上人李道通、太虚上人庄道勤。你说多巧,江南四小名剑全凑到一块儿了,他们全是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的徒弟。庄道勤是四小名剑的头一位,当然能耐数他大。他的一生之中,收了两个徒弟:长门大弟子就是世界妙手九尾猔狸司徒朗,现在在云南玲珑岛。二徒弟就是叱海金牛于和于宝元。他对于司徒朗没什么感情,你别看是师徒,自从司徒朗满徒之后,很少来看望老师,日久天长,师徒的感情就淡薄了。他最关心的就是傻徒弟于宝元,因为这孩子出身贫苦,而且缺个心眼儿,吃饭不知道饥饱,睡觉不知道颠倒,无真烂漫,傻大黑粗。就因为这样,老剑客对他格外疼爱和关心,自从把他送下山去交给童林,打那之后爷俩就再没见面,他明知道跟着童林没有亏吃,仍然是放心不下。这一次邀着李道通,哥俩一块赶奔北京,有三个目的:一是看望徒弟,二是看望童林,第三是借助亮镖会,结识结识天下的英雄好汉。昨天晚上,他们就到了北京,住在南门里四合老店。哥俩一想,不用去找童林了,一个是天黑了,再者到那儿有诸多不便,明天就是亮镖会,反正都能见着,等亮镖会结束之后,爷儿几个再坐下闲谈。所以,他们哪都不去,童林他们当然不知道。
  今天亮镖会,老哥儿俩早早就来了,挤到人群之中看热闹。亮镖会上所发生的一切,老哥儿俩全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头。有时候高兴,有时候生气。高兴的是,童林能耐比以前大多了,看着自己门户的能如此有出息,自然是高兴。生气的是,云台剑客燕普、杜清风等人,心想,你们也是出家的道人,怎么不分清红皂白,惹是生非呢?他们强压怒火,没动声气。后来,看到何道源、尚道明两位师弟跟燕普动手,他们也没想露面,没想到燕普口出狂言,让哥儿四个都上来,那就来吧,老哥儿俩一时心血来潮,这才挺身来在台上。
  师兄弟四个人见了面,这个高兴劲儿自不必说。太虚上人庄道勤紧走两步来到燕普的面前,道:“无量天尊!燕老剑客,认识我吗?”燕普一看:“嘿,闹了半天,这哥四个都来了,我还算说着了。看来今天我算捅了马蜂窝了。”
  太虚上人说:“燕普啊!当场献艺,不算不对,比武动手,也无可指责。你可不应该口吐狂言啊!不错,我们师兄弟是四个,你干什么叫我们都登台呢?这个责任在你可不在我们。既然你说了这话,贫道不能不从命啊!师弟,都过来,咱们哥四个跟他比比。”
  这四个人号称四小名剑,那都是有了名的剑客,四个打一个,燕普哪里是对手?这老哥儿四个东西南北一站,四把宝剑一齐向燕普进攻,可忙坏了云台剑客,把他累得道冠也歪了,大氅也开了,浑身汗也下来了,“吁吁”直喘,接应不暇,气呼呼地说:“啊呀!无量天尊!你们可损透了!要是单对单,个对个,我燕普毫不畏惧。你们竟敢以多为胜,这还了得,气死我也!”
  要说燕普还真不善,换别人,早趴下了。云台剑客不愧有能耐,十几个回合之后,虚晃一剑,飞身跳出圈儿了,用手一指四位剑客:“你们等着!今日之仇我是非报不可!来日方长,咱们再见。”说完,跳入人群中不见了。
  气走燕普,回了剑山蓬莱岛。以后三打剑山,他们还能见面,暂且不提。四位老剑客一看把燕普气走了,哈哈大笑,把宝剑还匣。这阵童林、震东侠侯廷、二侠侯杰、风流侠张子美、飞行侠苗润雨、铁掌李元、老洒海金元、鼓上飞仙丁瑞龙、铁三爷……全都上了台,参见四位老剑客,又把他们请下台去,来到双龙镖局的席棚。雍亲王胤禛一听,童林的师父、师伯、师叔都来了,赶紧起身相迎,亲自把他们接到台上,大家落座,亲热得不得了。再往后又出来几个献艺的,直热闹了一天,三月三亮镖会才告结束。临结束的时候,又吹了一顿号,敲了一顿鼓,放了几挂爆竹,大伙儿在掌声和欢笑之中,散了会。
  十三家镖局各回各的地方,看热闹的人各回各的家,且不能一一细表。单表童林和侯廷众星捧月一般把四位老剑客接到雍亲王府。胤禛好面子,就在宝殿盛排筵宴款待四位老道长以及双龙镖局众人,参加者不下一二百号。在酒席宴上,胤禛频频敬酒,问四位老剑客从哪儿来,老剑客就把来意说明了。一说关心童林,关心于和,雍亲王乐了:“哈哈!真是是亲三分向。几位老剑容教出这样的好徒弟,真是耗费苦心,连小王都受益不浅。不过海川跟着我,不会有亏吃。再说,傻英雄于和在童林跟前,更不会受委屈。海川心真好啊!疼这傻兄弟简直比别人疼得入套。”几位道爷听了心中更是高兴。
  宴请结束之后,四位道爷又赶奔童林的家。童海川赶紧命人把上屋腾出来,让父母住到跨院,兄弟也搬家,给师父、师伯、师叔腾地方。一直到掌灯以后,侯廷、侯杰众人告辞。因为镖局在后头的事挺多,哪有工夫在这儿陪着。童海川把众人送到门外,这才拱手告别。等海川回来,这回没外人了,都是自己人,于和拉着师父的手亲近得不得了。爷儿几个坐下谈心,庄道勤就说:“海川啊!今天所发生的事情,我们看的是一目了然。第一,你不是杜清风的对手,就因为你抛钺亮剑钺,才转危为安。我且问你,这一招跟谁学的?”童林一笑;“我这招是我师爷教给我的。”
  “啊?!你见着你师爷了?”
  “是啊,他老人家前些日子就来了,在公主坟教的我。他老人家还说要参加亮镖会,但是今天没露面,不知到哪儿去了。”
  四位老剑客满心欢喜道:“海川,你的福分不浅哪!你师爷能亲手教给你能耐,足见他对你十分重视。”何道源、尚道明又说:“海川哪!第二,你不是王世伦的对手,如果再打下去,你今天非受伤不可,明显你的能耐不够使用。我们四个人已经商议好了:在此住十天不走,干什么呢?要轮流传授你武艺。”
  哎哟!把童林可乐坏了。这老哥儿四个教自己的能耐,花多少钱能买来?!这个机会实在难得呀!赶紧让刘俊、夏九龄、司马良等人把后院收拾得干干净净,这就准备学武。
  从第二天开始,这四位老剑客往后院里一坐,童林率领小弟兄们站立在两旁,这就开始传授童林武艺。那小哥儿几个在旁边也开了眼界了,虽然没亲手教他们,他们也长了不少的知识。庄道勤专门传授剑术:“你不是会抛钺亮剑吗?我再教给你几手宝剑,叫野马分鬃剑十八手。你把这种宝剑学在身上,就有了护身符了。”
  何道源、尚道明继续传授童林掌法,在柳叶绵丝掌的基础上,又教给童林大力金刚掌。李道通传授童林气功,什么硬气功,软气功,舒筋通络,各种奥妙,童林这回记得非常扎实。但是十天的光景转眼就过去了。到了十一天头上,四位道爷告辞,跟童林讲:“不必惊动雍亲王了,他老人家好客,我们一去又得惹得人家不安,你替我们四个人致意,就说我们告辞了,日后有机会,再给他老人家问安。”童林点头,他知道想挽留也挽留不住,真是恋恋难舍。童林带着徒弟们把四位剑客送出北京,这才分手。
  按下四位老剑客走了不提,单表童林送走师父,真好像失魂落魄一般,回来正好路过前门大栅栏儿和西河沿,顺便到这看看双龙镖局的事。等来到这儿一打听,震东侠、侯二侠、铁掌李元、张子美等人都走了,临走时给童林留了封信。童林把这封信打开一看,大致的意思是说:“知道你正在学艺,不便打搅,所以我们提前走了。往后有事通信,别忘了跟我们联系……”
  童林一看都走了,霎时之间觉得十分孤单,万分的凄凉,在镖局里坐着没事,童林就起身告辞。回来正好路过雍亲王府,到亲王府里给亲王问安。雍亲王一看童林的样子,就知道有事,便问道:“你怎么眼窝都塌了?是这几天累的吧?”童林点点头。
  “你那几位师父都好吗?怎么没到我这儿串门来?”
  童林一抱拳,道:“爷,我先赎个罪,他们几位已经走了。临走之时,让我转达向爷问安,不便来讨扰。”
  “哎呀!你说这事弄的,本来还准备着给他们接风,大伙好好热闹几天,你看怎么走了?”
  童林说:“不但他们走了,连震东侠、侯二侠等众人也全都走了。”
  “唉——!”贝勒爷闻听,不住地摇头叹息:“这些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,来无踪去无影啊!海川,往后再有这个机会,千万把众人请到府里来,他就不让送信儿,你也给我送信儿,要不,这显得我多不礼貌!”
  童林客气了几句。打这以后,童林天天就呆在雍亲王府。你要问那是干什么?因为,他是雍亲王的御教师,保镖护院的头领,负责雍亲王府里以及他个人的安全,这就是他的职业,他能不来吗?待着没事,除去传授徒弟们武艺之外,跟雍亲王就是闲谈。这雍亲王心血来潮,说;“海川哪,通过这次亮镖会,我对武术更发生兴趣了。咱们爷俩待着也是这么待着,你干脆传授我能耐得了。”
  童林一听,也好,利用这个来消磨时问。海川说:“行!爷,咱今儿就开始,不过我可要求你严。”雍亲王一乐:“海川,现在咱们是爷儿俩,练起武来,你是我师父,我是你徒弟,该怎么要求怎么要求,该怎么对待怎么对待,你甭给我留客气。我知道严师出高徒,你对我要求的不严,那我的能耐就没法进展。”
  童林在这儿天天教雍亲王练剑,另外,也教给他练习拳脚。你还别说,这雍亲王真聪明,童林一教就会。时间虽然不长,这能耐长得真不少。一晃,童林在雍王府待了二十天没回家,这雍亲王一想:“人家家里头也是一大家人,上有老,下有小的,我就留他在这儿,连个假都不放,实在于心不忍,也于理不合。”
  这天,他把童林叫到跟前,说:“海川哪!一晃学了一个来月,我觉着身体也挺累的,把你也忙得够呛,这么办吧:放你两天假,回家好好歇歇,见见你的父母,等过几天之后,再来教我。”
  童林一听:“爷,我这离家才几步呀!用得着吗?而且我兄弟童森常来,说我父母挺好,家中有吃有喝,平安无事,您何必惦记。”
  “不,海川,我这人最懂人情,你越这么说,我越要放你的假。现在你就回家,两天之后你再来,有事我再找你去。”
  你别看童林嘴上这么说,也是惦记父母,因为他们年纪不小了。从心而论,两位老人不愿意童林远离,你看离得这么近,不回家看看去,爹妈能不挑理吗?雍亲王既然给了假,自然满心喜欢。所以,这才向雍亲王告辞。
  童林领着徒弟们走了,雍亲王府显得非常静。白天还不觉得怎么样,到了晚上,雍亲王睡不着觉了,觉得童林在跟前,心里头踏实,有说有笑的有奔头;童林这一走,跟空了半拉王府似的,没抓没落,闷得要命,有心叫童林去,又、想,我都给人家假了,刚走我就叫,这像话吗?忍两天吧!反正我也待着没事,练练吧,借着练武消磨时光。他到院里把衣服脱了,何春、何吉在一边侍奉着,他把童林教给自己的拳脚练了一套,练得满头大汗,等练完了,又练了一套宝剑,觉得筋骨挺好受。告诉何春、何吉:“你们下去吧,一会儿派人给我送点水来就行,我需要安静休息休息。”
  雍亲王回转书房。其实他有三房福晋,这福晋就是老婆,雍亲王不贪恋女色,很少到内宅去休息,常常一个人宿到书房。今晚上也不例外,他一个人在书店里坐着,觉得没事可干,拿一本闲书在这儿看,觉着嗓子有点渴,心说这何春、何吉也是,让你们给我送点水来,怎么还不来?好半天听到外面脚步声音,嗯!来了。
  “拿水来。”“是!”
  门一开,走进一人,手中托一方盘,上头一碗茶,把这茶举过头顶,一步一步来到茶几前。雍亲王胤禛在床上坐着,借灯光一看!这人是谁呀?我怎么瞅着眼生啊?我府里好像没这么个人。又一想:哪能有外人呢?也可能是新来的,或者谁有病了代替谁,也未必,所以没往心里去。接过这碗茶来,把盖儿掀开,吹了吹茶叶沫,开始喝水。这人就在这儿跪着,方盘在脑袋上顶着,胤禛看了看,说:“下去吧!用你的时候你再来。”
  “是!”这人往后退了一步,把脸儿抬起来了。雍亲王吓了一跳:怎么这么难看!这人怎么长得鬼似的!因为盘在上面罩着,灯光显得很暗,也没有看太清楚,就在他心里想这个事儿的时候,人已经退出去了。雍亲王想:不对劲儿!这事我得查查,我手下的书童有的是,怎么这么难看的人让他进亲王府呢?想着在地下转了一圈,何春、何吉来了,手里托着盘儿,上面沏着水,来到屋里往上一递:“爷,您渴了吧?今儿这火也不知怎的,这么不好烧,好容易烧开了一壶水拿下来,把煤添上,结果一拎这壶是空的,你说怪事不怪事?我们又灌了一壶坐上,好容易烧开了拿下来,一转眼的工夫又是空的。您说这水哪儿去了?这是闹仙呢?还是闹鬼?吓得我们也没敢说别的,烧第三壶,我们就壶不离手了,水也就没丢,这才给您泡了香茶。大概您等急了吧?”
  “嗯?”胤禛一愣,“你们再说一遍,怎么回事?”
  俩人又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。胤禛“啪!”把桌子一拍:“混账的东西!这里边有事!刚才有个人给我送水来了,那人长得三分不像人,七分好像鬼,他是哪儿来的?他为什么来给我送水呢?你们怎么不来呢?!”
  “哎呀,没这么个人啊!”俩人相互看了一眼。
  雍亲王一瞪眼:“胡说!不是,这水谁拿来的?嗯!要不怎么能进得来雍亲王府呢?给我查查!”
  “哎!哎”俩人一听,今儿个王府要出事儿!真是怪哉!出去把全府一百多人都集合起来,借着灯光,两个人换个儿查看,都是认识的,没有雍亲王说的那个人。回去跟雍亲王胤禛一说,胤禛还挺生气,亲自来查看。从头看到尾,从尾看到头,就是没那个人,真来的怪哉!雍亲王让大伙解散,回到屋里,闷闷不乐,心想过两天海川回来,我非跟他说说这事不可。是不是眼前遇见鬼了?难道我该死了?献茶那人我问他一句就好了,真是怪哉怪哉!想到这儿,他心里不痛快,把眼一闭,突然之间,他就觉着心里头忙乱,这心不知怎么那么难受,像油烹似的,烧得他有点坐不住了。说着发烧,耳朵眼、鼻子眼、嘴,似乎往外喷火,这还不提,最后全攻到眼睛上来。哎呀!他就觉着两眼开始往里缩,简直疼痛难忍,转眼之间,眼睛又往外鼓,要不用手按着,眼珠能蹦出来。疼得雍亲王“哎约!”叫了一声,把两眼捂住了,“来人啊!来人!”
  何春、何吉,当班的家人全跑进来了:“爷!您怎么了?您哪儿难受?”“哎呀!我的眼睛呀!可把我疼死了!”这阵儿,他汗珠子顺着脑门子滴滴嗒嗒往下直淌,脸也变色儿了。何春、何吉忙把贝勒爷扶到床上,把手给他拿下来一看,哎呀!说个肿就肿,两眼肿得就跟大铃铛一样。何春赶忙吩咐一声:“快找大夫!”
  那么大个雍亲王府能没大夫吗?专门给福晋给王爷看病的就有六个先生,而且都是北京城有名的高手。这六个大夫闻听此信儿,马不停蹄赶到书房,来到这儿先给雍亲王请了安,有搬脑袋的,有扶手的,这主治大夫,四品御医,把眼皮给撩开了,不看则已,一看,把大夫吓得吸了口冷气,心说,这叫什么病啊!就见贝勒爷这俩眼睛跟血葫芦一样,看不见白眼珠,看不见黑眼仁,全是血线。您看过那蚕没有?蚕的外头长着丝,叫茧蛹,就像那茧蛹似的,但它不是白的,是红的!就像极细极细的红丝线把眼珠牢牢地罩住。御医大夫吓得一撒手:“爷,您这阵儿觉着怎么样?”
  “哎呀!我就是疼痛得难忍,快给我看!”
  “哎,哎,哎!”几个大夫下去一块儿会诊,研究一通,开了个药方,让人抓来煎好给雍亲王喝下去,仍然不见好。前半夜还好说,到了后半夜,雍亲王疼痛难忍,满床乱滚,三位福晋闻声也来了。这福晋就是他夫人,围着床头滴溜溜直转,把福晋急得捂脸大哭,束手无策,怎么办呢?第二天,马上派人进宫,奏知此事。康熙听了大吃一惊,心说,我四儿这是怎么了?他没有这种病呀?父子之情,焉有不关心之理?但是在封建年代,那是有制度的,皇上不能过府探病。康熙赶紧传旨,把太医院的几个太医宣上殿来,告诉他们,即刻赶到雍亲王府,给雍亲王治病。治好了有功,治不好你们可要小心着!几位太医慌忙来到雍亲王府。这里边几位大夫,把太医们接进去说明病情,说这真是怪事,我们哥几个就是看不了。太医心里也没底了,到里面给雍亲王、给福晋施完了礼,过来轮流给看着,看完了都瞠目结舌,束手无策。但是也不能不管啊!下去之后,十几个人进行会诊。会诊之后,开了个药方,全是好药,一个是给他去心火,另外一个想法止疼,只有这两个办法。药煎好了,服下去,这些大夫在门外守着,嗳!见点功效。雍亲王觉着不像刚才那么疼了,可以稳定住了。可这稳住了,也不是说一点都不疼了,那脑筋“嘣嘣嘣”直蹦,心里也乱成了一团,甚至连说话都有点费劲。大伙谁也不敢走哇!有在屋里待着的,有在窗前听声的,轮流守候,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哪!有一个太医进到宫里见到皇上,不敢说真情,就说经过他们医治之后,略见起色,请皇上宽心。康熙皇帝这才把心放下,他哪知道事情这么严重。
  欲知雍亲王病情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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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49:27 | 只看该作者
第九十四回 亲王怪症急坏童林 英雄计谋智擒张青
且说转眼到了第三天,童林放完假回来了,后头跟着穿云白玉虎刘俊、傻小子于和,两边是花刀洪玉尔、夏九龄、司马良,爷几个高高兴兴到了里边。何春、何吉一看童林:“哟!我的教师爷哟,可了不得啦!”
  这一句话没把童林给吓死:“怎么了!”
  “哎呀!您走的那天晚上,雍亲王突然得了病。”
  “哎哟!现在病体如何?”
  “不见好转!您快去看看去吧!”
  童林提着袍子就往里跑,小弟兄们跟着。等童林一进屋,几位福晋回避。男女授受不亲,就得闪开,躲到屏风后头去了。童林来到榻前,先给雍亲王请了安,然后坐到身边就问:“爷,您醒醒!爷睁眼,您醒醒!”
  “哎哟!可疼死我了!是海川吗?”
  “是我,您这是怎么了?”
  “咳呀!别提啦!人吃五谷杂粮啊,朝不保夕。你说我从来没闹过眼睛,现在怎么害起眼病来了?说来病就是急茬的,疼起来痛苦难当。”
  童林也不精通医道,只能从外表看看,一瞅雍亲王这俩眼睛像扣俩小碗似的,肿得都封了喉了。顺着眼角往外淌的不是眼泪,是粉红色的水。“哎呀!”童林就觉得不对头啊!先问大夫,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?大夫知道童林是雍亲王的红人,二号的雍亲王,敢隐瞒吗?就把经过一说:“跟你讲吧教师爷,我们实在不知道病因哪!这是怎么回事儿呢?按理说我们那个药,神仙一把抓,吃下去立见功效,但是仍不见好转,这实在叫我们束手无策。”
  童林就知道这里头有事儿,把何春、何吉叫到跟前就问:“我走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?”
  俩人也不隐瞒,说:“有点怪事。你走那天晚上,王爷练了会儿武术,练完了回屋要喝水,我们就给他烧水,结果烧了两壶开水,一转身就没了,您说哪去了呢?烧第三壶我们不敢离开了,这壶水才保住。等给王爷沏好了茶,送到里屋,王爷说刚才有个人给送茶了,说那人三分不像人,七分好像鬼,责备我们,问那人是谁?我们把所有的人集合起来查看,这人踪影皆无。王爷不相信,又亲自查了一遍,仍然没有踪影。您说这人是从哪儿来的?是从天上掉下来的,还是从地下钻出来的?是不是闹鬼,还是闹仙哪?过了一会儿,王爷就觉眼睛疼痛,说个疼就忍不住,一直到现在。我的侠客爷,您看怎么办?”
  “哎哟!”童海川二眸子乱转,思前想后这么一琢磨,坏了!雍亲王肯定受了陷害了!那个人一定是个绿林人,不定是谁派来的。他为什么对雍亲王下此毒手呢?而下毒手却没要他的命,这是怎么回事呢?童林疑惑不解。但是你说有人陷害,又无凭无据,只能心里头画鬼。
  童林不能回家了,让穿云白玉虎刘俊回家告诉父母放心,说最近这一时期先不回家。童林就支了张床,跟雍亲王住到一个屋里头,日夜守候。可他守着有什么用啊?雍亲王每天晚上疼得都得叫唤几回,有时候疼痛难忍,满屋乱跑,童林就把他抱住。一发生这种情况,就把大夫请来,马上吃药,吃药就见点好,可是稳定不了一个时辰,接茬还疼。童林守了两天,再看雍亲王,不但眼睛肿,脑袋还大起来了,比当初的脑袋大了四圈。鼻子、眼睛、嘴都肿了,饮食不下。有时候昏昏沉沉,呆头傻脑,完全变成了两个人了。全仗着雍亲王府有权有势,熬好了人参燕窝汤,给他撬开嘴往里灌,要没有这玩艺儿养着,这命就没了。
  童林一直守了三天,把俩眼睛也熬红了。这天晚上,雍亲王疼得最厉害,一会儿一叫唤,一会儿一叫唤,简直像疯了似的,几个人按都按不住。好容易盼着到了后半夜,雍亲王消停了一会儿,打了呼声,睡着了,童林的心这才有点舒展。让小弟兄们在屋守着,他来到院里,面对长空,摇头叹息。童林一琢磨,人这一辈子真难活,穷苦人家,愁吃愁穿,有钱的人家也不太平。拿雍亲王来说,贵为亲王,金技玉叶,皇上的儿子福如东海,还有比他再享福的吗?咳!他就得了这种怪病!或者受奸人所害,这不也不太平吗?再想想自己,从降生到现生,道路坎坷,也遇到无数的风险,谁知道在这后半生能遇到什么事呢?童林想到这儿,鼻子一酸,掉下雨滴伤心的眼泪,叹了一口气。就在这时,童林本能地觉得头顶上“噢!”嗯?童林就一动,别人听不见,那童海川有能耐,他似乎觉得房子顶上有人。童林没抬头,怕一抬头,把这主给惊动了。他低下脑袋一琢磨,肯定有事儿,他假装溜达,顺着这廊檐下往后转,转到这东山墙,往左右看看没人,脚尖点地,飞身上房。他来到大殿上,屏住呼吸,仔细观瞧,不看则可,一看果真有一个人。由于天黑,看不清五官貌相。这人穿着一身黑,头朝下,脚朝上,两脚扣住掩阳瓦,脑袋往下探着,意思是往屋里看,身后背着明晃晃一把单刀。童林一想,这小子是哪儿来的?甭问,雍亲王得病肯定与他有关!你还跑这儿看来了,绝不能叫你逃走!童林想到这儿,使了个饿虎扑食,脚尖一蹬房瓦,飞身往前一纵,抬起腿来,“啪!”这一脚正着这小子屁股上。你想童林那功夫够多硬,挨上他哪能待得住?就听“啪唧!”整个摔到院里,把这小子摔得上气不接下气,在地上刚想爬起来,童林就到了,大脚丫子一踩这小子:“别动!”就踩住了。刘俊众人正在屋里,听院里“咕通!咕通!”有声响,不知道怎么回事,小兄弟们出来一看,师父脚底下踩着个人,就问:“老师,这……”
  “绑!”众人找根绳子就把他绑上了。恐怕惊动雍亲王,童林用手往厢房一指,穿云白玉虎刘俊、傻小子于和,拎着这个袄领子,推到屋里去了。这时何春、何吉也来了:“哎!教师爷,这是怎么?”“抓住的!肯定雍亲王有病与这个人有关。你好好在外守着,别惊动王驾。”
  “哎,哎,哎!好咧!教师爷,您得好好审讯哪!这东西太可恶,绝不能轻饶他!”
  童林点头进了厢房。童海川搬了把椅子坐下,让小弟兄们把这人推到眼前,借灯光一看,这不是贝勒爷提到的那个人,这人长得还挺好,二十七八岁,鼓鼻梁、大嘴岔,黄白净脸尖下颏,大辩儿在脑袋上盘着,原来他头发用绢帕系着,由于在房上摔下来,把绢帕也摔掉了,所以大辫在脖子上缠着。穿着夜行衣,背后背着一把刀,看这意思,七个不服,八个不忿,眼珠子叽哩咕噜直转,瞪瞪童林,把脸一仰,一句话也不说。童海川今儿个有点压不住了,把旁边的茶几一拍,“啪!”问道:“你是谁!叫什么名字!为何夜探雍亲王府,究竟你来的目的是什么?还不从实讲来!”
  “说!说!”夏九龄、司马良过去,“啪啪!”就是俩嘴巴子。年轻人火更大了,童海川一摆手,哥儿俩这才退下。这小子挨了俩嘴巴一点不在乎,嘴角动了动:“哼!姓童的,耍什么威风!干什么来了?我知道,我就不告诉你!有法儿你想去,真他娘的废话!”
  他这嘴里一带脏字儿,刘俊能让吗?刘俊过来,拽住他耳朵,“啪!啪”又是俩巴掌,把这小子打得嘴冒血。于和于宝元过来把他脖子给卡住了:“好小子,今儿个我卡死你!”
  童林一看,别卡死呀!死人口里无有招对,不就麻烦了!他忙道:“师弟,赶紧撒手!”
  傻英雄这才撒手,把这位卡得眼珠直往上翻,好悬没断了气儿。童林想:问!今天不问个水落石出,绝不能放过他!便问他:“你叫什么名字?今天晚上为什么来的?说了实话还则罢了,不说实话,今儿就把你打烂了!你到底说不说?”
  这家伙把脑袋一扑棱:“不说!不说就是不说!姓童的,有法儿你想去!爷要怕就不来了,来了就不怕,早把生死二字置之度外了。死算个什么呢?再过二十六年,还这么大个儿。”
  童林一看没办法,本来童海川不主张用刑,今天事出特殊,不得不如此。叫夏九龄、司马良找来根鞭子,让洪玉尔找来根棍子,把他按到地上,这顿揍。你说这些人都是练武的,手能轻得了吗?把棍子也打折了,鞭子也抽断了,把这人打得血肉横飞。这小子真有骨头,把牙咬得“嘎嘎”响,就是不招,再打就打死了。把童海川急得背着手在屋里来回直转,怎么办呢?打死麻烦了,这问不出来口供可怎么办?童海川正着急呢,傻小子于和出去了,时间不大就见于和进来了,手里拿着两样家什:一样是把斧子,另一样是个橛子,拿斧子削出了尖来。傻子更有傻心眼:“把他裤子扒了!”
  大伙一看,扒裤子干什么?于和说:“我把这极子给他钉到粪门里头。”
  这刑法可特殊,那位一瞅,把嘴一咧:“别,别,别介!”
  别介?傻子说做就做,“哧啦!”一声,把裤子拽掉就要钉,童林好悬没乐出来,心说,你看我这傻师弟,还真有绝的,这叫什么刑法:“师弟且慢!他说了就拉倒。”
  “他不说,先给他钉半截。”
  童林说:“你看见没有?你要是不说,钉,我可就不管了。”童林想,你再不说我真不管了,我也不看,反正我出去,叫他们收拾。
  这位汗珠子下来了。哎呀!心里一想,这亏我可不能吃啊!这太羞臊人了:“好了,我说!”
  哎!您看看,恶人自有恶人降,没等钉,他就说实话了。童林一听他说,赶紧吩咐叫他起来,把这人从地上拉起来,告诉取来刀伤药,给他敷上,另外取来一碗水让他喝了,童林说:“你别着急,说了决不打你,好不好?你就细说详情吧!”
  这家伙皱皱眉,咧咧嘴:“好吧!先说我是谁。我有个绰号,叫鬼影子,姓张叫张青。”
  “噢,鬼影子张青。”“对!”
  “你从哪儿来的?”“永发镖局来的。奉了我们师太羽士清风侠杜清风所差,我到这儿来刺探情况,是……这么回事。”
  这回这家伙还真老实,把以往的经过都说了。是怎么回事呢?因为前者三月三亮镖会,杜清风大战童海川,童林没有办法,抛钺亮剑,剑削杜清风,把道冠给他削下去了,脑袋上炒肉拉皮给片下一块去。杜清风当众出丑,恨童林恨得要命。等三月三亮镖会之后,这帮小子没走,全在西直门外永发镖局。杜清风脑袋上缠着药布长吁短叹:“就凭我出了名的剑客,哪里吃过这个亏!等我伤好了,非找你童林玩儿命不可!”众人都恨童林,可谁惹得起呀!雍亲王府就在城里安定门里富贵巷,可谁也不敢去找。正在这时,来了仨人。这仨小子到了永发镖局,是两个老道一个庶家,俩老道不是旁人,一个是五毒真人华亮羽,一个叫金钩蝎子乔玄龄。这俩老道在前面说过,一个好饼都没有,专门发卖薰香蒙汗药,做一些没有人道的事儿。他们都是剑山蓬莱岛的小头目,这次从剑山来,也想参加三月三亮镖会,但因事耽误了,紧赶慢赶到了北京晚了。他们找个店房住下,在店房里正好遇到了熟人,这熟人就是独闯江湖老魔头,叫宁五。这宁五小个儿长得不高,满脸横肉,也不知道什么原因,这脸上青一块,紫一块,蓝一块,活脱就是个鬼呀!另外,这个人品质相当恶劣,也和乔玄龄、华亮羽一样,发卖薰香蒙汗药,甚至有些地方比他俩还损。您别看这么坏的人,他们仨可有交情,一见如故。见着面说明原委,宁王说:“我也想参加亮镖会,可我到这儿,人家会散了。咱们这么办吧,赶奔永发镖局吧!”
  他们来到永发镖局,因为和杜清风都是剑山蓬莱岛的,所以,一见面三个人一愣,一瞅杜清风这脑袋上包着药布,愁眉不展的,这是怎么了?三人细问经过,杜清风就把受辱之事讲了一遍。三个人闻听全把眼睛瞪起来了,乔玄龄大声道:“无量天尊!道兄啊,要说别人都好惹,这姓童的你惹不起呀!我在扬州就遇上过他,好悬这条命没交待他手里头。您要叫他伤着,您还便宜,您把命还算捡着了。”
  华亮羽也说:“姓童的决非等闲之辈,您哪,真得认便宜,不然这命就保不住了。”
  喝!杜清风一听这气就不打一处来:“噢!我这脑袋让拉下一块去还得认便宜?你们都是我的朋友,没有一个想法给我出气的,都跑这儿来给我泄气来了!”
  唯独这独闯江湖老魔头哈哈一笑:“道兄,您受了委屈我深表同情。想报仇不?”
  杜清风一听,这话还有门儿:“想报啊!兄弟,你能帮哥哥一点忙不?”
  “当然了!我既然说,我就有主意。这么办得了,我到雍亲王府溜达溜达,找找童林。不见着则可,见着我要他的命!”
  杜清风闻听此言,一晃头:“贤弟,咱们自己弟兄,无话不谈,我不是长童林的威风,灭你的锐气,就你这点能耐,怎么能是童林的对手呢?你不去是便宜,去了是非死不可呀!”
  “哎!”老魔头说,“您不知道,逢强智取,遇弱活擒哪!我知道我打不过童林,但是我有办法呀!”
  欲知老魔头有什么办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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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49:55 | 只看该作者
第九十五回 雍亲王中毒夺目沙 童海川弟兄捅贼窝
且说老魔头说着话一伸手,从兜里拿出个小瓶来,在众人面前一晃,道:“看见没有?这是我研制的一种特殊的毒药,叫夺目沙,又叫百日夺命沙。这种玩艺儿才好呢!只要我吹上,有人嗅着这味儿,哼!这药劲儿就发了,专门攻他的眼睛,只要眼睛一发作,不出百日,毒气归心,是准死无疑。在这百日内,叫他活受罪,疼得死去活来,最后眼珠活活地烂掉。童林再有能耐,怕这个不?如果童林在屋里,我给他吹上,不就完了吗?”
  “哎呀,这药有这么大的效力?”“当然了!这是我苦心钻研十几载,才研制出来的。”
  大伙说:“你这药可别丢了,这要落在别人手里给你吹上,你不倒霉了?”
  “哈哈哈!道兄放心,我研制这种毒药就有破法。”说着,从兜里又拿出个瓶子,是个白玉的小瓶,封得挺严,在众人面前一托:“看见没有?这种药叫八宝鸳鸯露,专门破这种毒药的。我打的只有我治,不管多么严重,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,没到一百天,就有效。我把这解药往眼睛上一抹,立竿见影,不出两天,恢复原样。”
  大家闻听,把大拇指一竖:“高!你真是个老魔头哇!你打算什么时候去?”“过两天我就去,我先踩踩道。”
  这老魔头仗着他没来过北京,一般的人对他都不熟识,找了个大草帽扣到脑袋上,白天到雍亲王府前后左右转了几圈,然后蹲到雍亲王府的门前,观察府里的动静。到了晚上,他潜入雍亲王府,实际上他是找童林来的,可巧童林放假刚回家,他还不认得童林家在哪儿住,老魔头一琢磨,我不能空手回去,咳!一合计,行了!童林不在,不是还有雍亲王吗?我听说童林发家致富之所以这么露脸,全是雍亲王支持的,看来他是个罪魁祸首,我把这药给他吹上。把他吹上更好了,他要是死了,童林就得担责任,康熙皇帝就得拿他是问,还说不定牵连多少人呢!看来,今天晚上我是来对了。他一琢磨,这药得上跟前吹去,可怎么吹法呢,正好雍亲王手下有个小书童,这小书童挺聪明,叫小喜子,雍亲王说口渴进了屋子,何春、何吉去烧水的工夫,小喜子回到自己的屋里,他这屋里经常有一壶开水,外头有暖套罩着,他也想给雍亲王打溜须,就这么样,彻好了水,拿盘托着,想给雍亲王送去。这老魔头一看机会来了,转到小喜子身后,用点穴之法把小喜子给点住了,然后把盘接过去,他把小喜子拎到没人之处,由他代替把水送进屋去。要不雍亲王怎么瞅他眼生吓了一跳呢?因为他长得太难得了,这送水的人,就是老魔头。
  宁五这小子利用送水的机会靠近了雍亲王,雍亲王掀开碗盖喝水的功夫,他把这药撒到手心里,轻轻地往上一吹,神不知,鬼不觉,正好吹到雍亲王的脸上。什么地方吹上,全往眼睛上攻,他吹完就走了。可那两壶水是怎么丢的呢?都是这老魔头给干的。他不打算叫人这么快进来,因此他把两壶水给倒了,目地是拖住何春、何吉,时间延长,好让药力发作。您说这小子多狠毒哇!等都办完了,他就上了房了。等雍亲王一发作,“哎呀!”一叫唤,他在房上“扑哧!”一笑,回归永发镖局。
  到了永发镖局,他就吹开了:“众位!我想伤童林来着,可童林不在。我又一想,贼不空回,干脆我给雍亲王来一下吧。如今药力发作,你们就听好吧!折腾他个死去活来,惊动康熙皇帝,康熙一怒,降下圣旨,他童海川也活不了。这叫借刀杀人!”
  众人一听这才高兴,特别是杜清风,喜笑颜开道:“贤弟,这事要是成功了,我得好好谢你啊!来,摆酒!”
  但是这事过后,他们不放心,得派个人打探打探消息,万一叫人治好,怎么办呢?这次老魔头没来,叫一个徒弟,鬼影子张青,赶奔雍亲王府刺探情况。这张青觉着自己武艺不错,轻功术挺高,要不能叫鬼影子吗?结果这一来倒了霉了,把他抓住了。他一口咬定不说实话,傻英雄想出一个绝招儿,要给钉撅子,他害怕了,这才把以往的经过从头到尾全说了。最后还瞪着眼说呢:“童侠客,咱们君子一言,快马一鞭。您可说了,只要我说出实情来,你就不给我钉橛子,这回我可全说了,要有半字虚假,天诛地灭!”
  童林点了点头道:“好吧!只要你说的是实情,我还可以重新发落。来人!把他押到顺天府!”
  因为这不是衙门,没权押人。童海川提起笔来,写了个条子,让何春、何吉盖了个印,派了几个人,把他送交顺天府。衙门一见条子,知道是贼了,马上收监,押入死囚牢,听候处理。这案子不完是不能处理。
  童林把他送去之后,回来这么一琢磨:现在势在燃眉,看来这老魔头宁五、杜清风等等众人都在永发镖局,而且他身上带着解药,只有把他抓住,才能救雍亲王,否则的话,这雍亲王百日性命就没有了。有道是,救人如救火,童林待不住了,跟刘俊众人一商量,起身赶奔永发镖局。临走时告诉何春、何吉:“如果贝勒爷醒过来,问我哪儿去了,不要提我上哪儿。”何春、何吉就着急了:“童侠客,那赶紧到衙门调兵吧!”
  “不,来不及了!”
  童林想,到衙门再备案,再调兵,再到永发镖局,会打草惊蛇,贼就跑了。有我们爷儿几个是绰绰有余了。就这样,童林带好了兵刃,领着师弟和几个徒弟,飞身赶奔西直门。到西直门都后半夜了,再找那城门官,等拿来钥匙开城,那得耽误多长时间啊!干脆吧!顺着马路上了城,用绳子拴到城头上,爷儿几个用天鹅下蛋的办法顺城而下。然后也不管这条绳子了,越过护城河,一直赶奔永发镖局。这镖局离西直门才五里路,在西直门外有条大街,买卖铺户也是挺多,人口也密集,在小十字街路北就是这镖局。
  童林带着几个徒弟来到永发镖局。现在天已经过了三更,时间紧迫,势在燃眉,不容他多考虑。他让夏九龄、司马良堵住前门,让刘俊、洪玉尔堵住后门,让傻子于和两头巡逻,他自己垫步纵身,“噌!”蹿上前房,手擎子母鸡爪鸳鸯钺,滚背爬坡直奔后院。童林在房上往下一看,屋里面灯光闪闪,有人正在谈话,听声音还不是一个。海川趴在房坡上,定睛瞧看:天挺热,门窗都开着,屋里掌着灯,所以看得非常清楚,再看当中一张云床,床上坐着个高大的老道,脑袋上缠着药布,不是旁人,正是恶道杜清风。在下面几把椅子上坐着几个人,其中还有两个老道,童林瞅着眼熟,想不起来了。书中代言,这就是五毒真人华亮羽。挨着他坐着一个老道,长得贼眉鼠眼,面如瓦灰,童林认识他,正是发卖薰香蒙汗药的坏蛋叫乔玄龄。旁边坐着两个俗家,一个是黑大个,好像半截子铁塔,长得阔口大腮,二目溜回,看年纪在四十岁左右。书中代言,这小子就是永发镖局的总镖师叫吴永发。挨着他坐的好像是个小孩儿,在椅子上两条腿还不沾地。这家伙长得挺大个脑袋,娃娃脸儿,三分不像人,七分好像鬼,穿青挂皂,两个眼珠子叽哩咕噜直转,这就是独闯江湖老魔头宁五,坏事就是他干的。另外还站着几个大汉,有的卡着腰,有的背着手,听他们谈话。童林心想,先稳住气,要知心腹事,且听背后音,听听他们说什么。
  其实屋里正着急呢!杜清风把茶几拍得“啪啪”直响:“怎么还不回来?不是出事儿了?哎呀,该回来了。”
  他指谁说的呢?就指鬼影子张青,旁边几个人显得也有点急躁,乔玄龄眼珠子转悠转悠,说:“无量天尊!道兄,三更天一到,张青这孩子肯定得回来。至今未归,想必是凶多吉少。要这样,咱们还得做点准备。”
  宁五一听,把秃脑袋一晃:“咳咳!我说各位放心,对别人我不熟悉,对张青这孩子我太熟悉了,那是我掰着手教他长大的,那孩子生就一副钢筋铁骨,就即使被他们抓住,也不会吐露真情的,童林撬不开他的嘴巴,这个你们放心。”
  杜清风说:“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呀!人心似铁假似铁,官法如炉真如炉。你看没抓住他的时候,他又是英雄又是好汉,要被人家抓住,在重刑之下,难免吐露口供。”
  “不能,不能!道兄你们放心吧,我的人我心里有底。再说,他也抓不住。我那孩子有能耐,要不怎么叫鬼影子呢?只要一发现他,一晃身就没影了。咳!一会儿就能回来。”
  童林一听,明白了。这张青没说假话,果然是受他们所差,刺探雍亲王府。时间有限,童林不能再等,双腿一飘,“噌!”跳到天井当院,“镗啷啷!”把双钺一分,高声喝喊:“恶道杜清风!杀不尽的毛贼草寇,还不出来受死,俺童林在此!”
  这一嗓子不要紧,把屋里人吓得魂飞魄散,噗,噗,噗!把灯全吹了,刹那间,屋里一团漆黑。就听兵器响动,一阵骚乱,他们把家伙全拽出来了。杜清风躲到门后,宁五这帮小子藏到桌子底下,一个个拉兵刃,定息宁神,住院里头看。童林二次说话:“出来!甭在屋里藏着了,童某在这等着呢!”
  杜清风抠破窗纸往院里一看,就童林自己,孤单单,冷清清,他这心才有点底儿,知道在屋也藏不住,冲两旁一打唿哨,把门冷不丁地拉开,“嗖、嗖、嗖……”跳到天井当院。童林在东边,他们在西边,一字排开,恶道杜清风往房下看了一眼,不见人影,知道就是童林自己了。仇人见面,分外眼红:“无量天尊!童林!我找你不着,拿你不见,尔自己送到门上来了,休怪贫道无理,我要结果你的性命!看剑!”说着,“啪!”的一剑,童林一闪身,用单钺一挂,“镗啷啷啷!”把宝剑给他挡住了:“杜清风!我且问你,要有能耐,咱们比试高低论上下,你们把童林打倒,或要了我这条命,我二话没得说,全怪我经师不到,学艺不高,你们可不能暗下毒手,暗箭伤人。我且问你们,雍亲王是怎么受的伤?那眼睛是怎么回事?你们谁在这里耍阴谋,施诡计,暗地伤人?有种的敢不敢承认?”
  几个贼一愣!一听童林话里有音,就知道这个事情败露了。宁五还有点不相信,在旁边仗着胆子把脑袋一扑棱:“姓童的!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?谁伤了贝勒了?”
  童林瞅瞅他:“你是不是叫独闯江湖老魔头宁五?”
  “啊,对呀!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
  “鬼影子张青是什么人,是不是你徒弟?”
  “对,对呀!”
  童林一笑:“你甭跟我装蒜了,你演什么戏,变什么戏法?我告诉你!张青已经被我生擒活拿,全都招了口供,你们的阴谋诡计全都露了馅了。宁五,杜清风!今天晚上,你们把解药给了我,我给雍亲王治好眼睛,能减轻你们的罪责,如果不给我解药,你们一个也走不了。容等官军赶到,把你们全都抓入大牢,问成死罪!”
  宁五一听,心里一翻个儿了:“哎哟!孩儿啊!张青啊,张青!你怎么把老师我给出卖了?临走之时,我怎么嘱咐的你呀?你拍着胸脯跟我打了保票,在任何情况下,也不吐露真情,你怎么给说了!糟糕,糟糕!”但是,现在已经追悔不及了。宁五冲着两旁众人一使眼色,大伙“呼啦!”往上一闯,把童林就给包围了。到了这阵儿,也不讲道理了,干脆用武力解决吧!杜清风摆宝剑就砍,宁五抡鬼头刀就剁,华亮羽、乔玄龄两把宝剑从两路进攻。再加上这吴永发手里使着一条大塑,奔童林后脑便砸,这么些人把童海川围在当中。要说童林哪,真是好样的,力战群寇,毫不畏惧,为救雍亲王胤禛,他把这条命都豁出去了。就见他双钺上下翻飞,施展平生所能,就这些人也战不倒童林。什么原因?在前面书已说了,江南四小名剑,庄道勤、何道源、尚道明、李道通在童林家里住了十天,老哥四个把着手教给童林武艺,这童林是第三次学艺,就这十天的工夫,童林的能耐长了一大截,所以今天才能敌住这么多人。不然的话,童林还非得吃个亏不可。把社清风急得“哇哇!”直叫,好像驴吼一样。心想,童林这小子这么难对付!我们这么多人,扒拉不倒他?
  “来人!都给我上!”
  那十几个彪形大汉,各拉刀枪,“呼啦!”也上来了。二十多人把童林围在正中,但是童林也真是吃力呀!累得眼前金星乱晃,心头“咚咚咚!”直跳,这可不是童林没能耐,这叫双拳难敌四掌,好汉架不住人多。老虎厉害不?架不住一群狼,何况这些东西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盗,手黑心狠的恶贼。因此,童林可就冒了汗了。正在这个时候,就听西大墙“嘎吱、嘎吱……”这墙动弹了,动来动去,“呼隆!”这墙就倒了一个大豁口,尘土飞扬,从外边闯进一条彪形大汉,手中举着独脚娃娃槊。冲进来的非是旁人,正是傻小子于和于宝元。这于宝元劲儿太大了,奉童林之命,他在外头巡逻,傻英雄这嘴就噘高了,心说,师兄怎么不带我进去?又一想,对,我太笨,我不会高来高去的能耐,才把我留在外头。傻英雄转来转去,侧耳一听,哟!院里打起来了,且听:“童林!你往哪里走?”“看剑!”“看刀!”“看枪……!”
  把傻英雄急得抓耳挠腮,心说,坏了!我师兄在里边抻了手了,那我在外头怎么办呢?傻小子一想,我得到里头帮我师兄的忙。可蹦了三蹦,蹦不上去,后来他一琢磨:干脆我开个便门吧!你看他傻得有心眼,把后背对着这墙,两条腿撑地,浑身攒足了力气,他就顶这墙。这一招可厉害,这于和于宝元这劲儿不知有多大,三晃两晃把这墙给靠倒了,开了个便门,他这才闯进来。他手中举着独脚娃娃槊,往里一看,眼珠都红了:“哟——!呔!师兄,不必着急,牛小子来了!”他抢大槊,“劈哧叭喀!”这顿拍呀!碰着的死,挨着的亡,只要他一转圈,就削倒七八个。要讲冲锋陷阵,连童林都不行。傻英雄热心肠,正好往里冲的时候,永发镖局的总镖师吴永发晃着大槊过来了:“好小子!休得前进,着打!”
  他过来一挡于和,于和急眼了:“去你娘的吧!”拿娃娃槊往上一兜,“镗啷啷!”把吴永发的兵刃给崩飞了。您说多大劲儿,崩起了三十多丈,吴永发的手全震破了,“咳哟!不好!”转身他打算另换兵刃,他刚一转身,于和的大槊就到了:“去你娘的!”“啪!”正揍脑袋上头,把吴永发的脑袋给揍没了,你说这劲儿有多大,“咕咚!”死尸栽倒在地。
  傻英雄打倒吴永发,又奔其他的贼来了。你想想,都说贼人胆虚,这话一点不假。你别看杜清风这帮人有能耐,一看目前的这个形势,就知道不妙,童林外边有帮手,这是来了一个,说不定后头还有大队人马,要这样打下去,对我等十分不利。杜清风一琢磨,三十六计走为上计,干脆别在这儿拖延了。想到这里,他虚晃宝剑,大步垫身就上了房了,嘴里喊了一声:“风紧,撤!”接着一打唿哨,那意思是叫他们撤。
  杜清风是台柱,他要一跑,大伙没主心骨了,谁还敢恋战呢?因此,转身都跑了。让童林他们给打了个鸡飞狗跳墙。这几个贼,往不同的方向跑:杜清风奔正东,华亮羽、乔玄龄奔正西,独闯江湖老魔头宁五奔正南,还有一伙贼奔正北。童林就一愣。他想:我追谁呢?这是个问题呀!他又一想,对了!那几个人虽然罪大恶极,眼前没什么用,至关重要的是这独闯江湖老魔头宁五,因为毒药是他使的,他身上有解药,只有把他抓住,才能给雍亲王治好眼睛。因此童林打定主意,往下一塌腰,直追宁五。这傻子呢?一看师兄追谁,他就得追谁,傻英雄一边追一边喊:“快来呀!把这小孩儿抓住!”
  因为宁五长的个小,所以管他叫小孩儿。这时候夏九龄、司马良、洪王尔、刘俊全听着信儿,破门而入,见此形势,在后头就追。
  别的人跑了不提,单表这宁五,回头一看:“我的妈呀!”都奔自己来了,这小子施展开陆地飞腾法,从外房上跳到街上,往前一塌腰,“嗖,嗖,嗖……”其快如飞。你想想,他徒弟就叫鬼影子,那就够快的了,何况是他。别看小个不大,两条腿捣腾的挺快,一眨眼就不见了。但是一样,他分跟谁比,要跟童林比,他还不行。童海川塌腰是紧追不舍,把别的人就闪到后头了。跑的最慢的就是于和,牛儿小子个大腿长,但是块儿大,跑不动,把于和累得直喊:“师兄!等一等啊!都累死我了!”
  别人谁管他呀!穿云白玉虎刘俊恐怕师父有失,紧在童林后头掩护,那小哥儿几个也都跟上了。咱们再说童林,追来追去跑了有二十里地,他一看宁五就在前头,海川丹田一叫劲,使了个穿云式,“噌,噌,噌!”就来到宁五前头,把双钺一分:“站住!”
  宁五一看不好!抡鬼头刀就剁,童海川用左手钺往外一架,用右手钺奔他的脖下,他往下一低头,宜林使了个脚术,“腾!”就是一脚,正踹他胸脯上,这一脚多大劲儿,宁五躲闪不及,“哎哟!”一声,鬼头刀落地,还没等他起来,穿云白玉虎刘俊就到了,刘俊把刀抡起来,拿刀背照着宁五的后脊背“咔嚓!”就是一刀,把这小子打得躺在地上,翻了两翻,动弹不了啦。童林吓了一跳,童林想,你怎么给他一刀哇!整死就完了!他过来一看,拿刀背削的,把锁骨给打折了,要不这小子不是人动静呢。童林喘了喘气,说:“绑,绑!”刘俊过来把宁五绑上了。
  这时候夏九龄、司马良、洪玉尔全都赶到了,童林看了看,说:“把他带回去!”
  “哎哟!”大伙一看,总算没白追,往回走到半道儿,才碰上傻小子于和,于和还往这儿跑呢!“师兄啊,等一等!”
  大伙也不敢乐,打仗这玩艺儿还有等的吗?洪玉尔也坏点:“师叔,你怎么才来?”
  “他娘的!我跑不过你们。”
  “跑不过你是认打认罚?”
  “认打怎么说?认罚怎么讲?”
  “认打,就趴在这儿,我们每人揍你一顿,你太笨!”
  “哪有打师叔的?”
  “好吧,那就认罚吧!”
  “认罚怎么办?”
  “这人归你扛着,你扛回去,听见没有?”
  “哎!那行喽!”傻子还挺高兴,“这人是我抓的,小孩儿,过来吧!”用手一拎,像拎包儿一样。
  大伙回转北京,等来到城门这儿,天放亮了,城门也开了,不用越城而过了,大伙顺着大道直接赶奔雍亲王府。
  一进门,童林见着何春、何吉,把刚才经过进述一遍。何春大喜:“哎哟!这一说雍亲王有救了!”
  “有救了!我们把这小子抓住了,可有一样,永发镖局是个贼窝子,你马上知会九门提督衙门,知会顺天府,派人把他抄了。”
  “哎!”何春到顺天府跟九门提督衙门一打招呼,派出军队,把永发镖局就给包围了。抓住一些打更的,做饭的。扫院子的,真正的贼全都逃之夭夭,这就算把水发镖局给封了。
  这些事情暂不细说,单表童林,回到雍亲王府,略微休息休息,把脸擦擦,直接赶奔书房,进屋一看,十几个大夫都在床边守候,三位福晋在屏风后面低低地哭泣,还在那儿抹眼泪呢!童林见过福晋,跟大夫们打过招呼,轻移脚步来到床边,哈下腰去一看,哎哟!雍亲王还睡呢!声音不大,肿得那五官都平了,简直就不像原来那个样子。童林心中一阵难过,转回身把四品御医肖大夫拉到外头,就问他:
  “王爷怎么样了?”
  “刚才又闹腾了两阵,吃了一副药,这算安定多了,不见好转。”
  “噢!你们好好地守候,我已经把贼人抓到,他身上就有解药,一会儿,雍亲王就能见好了。”
  “是啊?真是谢天谢地!侠客爷,您快点把解药拿来吧!”
  童林转身出来到厢房,就是审讯鬼影子张青那屋,把宁五提进来了。宁五龇牙咧嘴,这阵儿真成了鬼了,疼得汗珠子往下直淌,骨头也折了。可这阵谁心疼他?童海川看了看,说:“把绳给他解开!”
  绑绳给他解开了,上下一搜身,在兜里搜出两个小瓶来,一个白色的小玉瓶,一个发红色的小瓶,童林不知道这都是干什么使的,把瓶子往桌上一放:“宁五!你还有什么说的?你是想死,还是想活?要想死你说个痛快话,今天把你乱刃分尸!要想活你也说个痛快话,这两瓶药,哪瓶是解药?要说了真情,可以从宽发落。”
  “说,快说!”小兄弟们往上一闯,恨不能把宁五给吃了。
  宁五看了看他们,一阵的奸笑,道:“哼,哼……童林哪!你甭跟我打官腔,我见的多了,我就死了也不吃亏,这把年纪了,我活够了。实话对你说,那两瓶都是他娘空的。”
  童林一听这话可吓坏了,赶紧把药瓶的塞儿拔下去,往外一倒,真是俩空瓶子。童林急得直跺脚:“我问你解药到哪里去了?”
  “童林哪!跟你说实话吧,为了防备万一,怕你们把解药弄来,我把这药给了杜清风了,他早都带走了。另外,我再告诉你,此时此刻,杜清风已经把解药扔到金凤山的后山,叫挡僧岭,挡僧岭下有一个逆水寒潭,把那药扔到寒潭里去了。一辈子叫你们摸不着边儿了,雍亲王就甭想活了。为了捉弄你们,所以我身上带着两个空瓶。童林,你上了当了。哈哈哈!哎哟!”穿云白玉虎刘俊过来一卡他脖子,“你再把你的话说一遍,到底怎么回事!”
  “哎!解药在杜清风身上,他现在把解药带到金凤山挡僧岭去了,要扔到逆水寒潭,这就是以往的实情。哎哟!”他刚说完,傻小子于和从外头进来了,你看于和傻呀,能听出个头脑来,他一听白费劲儿了,是这小子变了个戏法,解药不在他身上。把傻英雄气得过来就把宁五给抓住了:“好小子儿!你他妈太缺德了!你说,你说……”他晃他这脑袋,三晃两晃,“咔叭!”把大脖筋给扭折了,就见宁五眼睛一翻,“啊!”没气儿了。童林紧拉着,晚了。再看宁五,七窍流血,死于非命。
  “哎哟!”童林一拍大腿,心说,师弟,师弟!你成事不足,坏事有余,还想问他的话,你怎么就把他整死了!但人死不能复生,后悔也没用了,于和于宝元是出于好心,你责怪他有什么用?童林是空欢喜一场,如今感觉腰酸腿疼,脑袋都抬不起来了。童林把徒弟们叫到跟前,大家商议了一下,说杜清风这小子身上带着解药,赶奔金凤山了,但是这个山在哪儿?不知道哇!另外,能不能追上杜清风,这事儿心里也没有底呀!但是势在骑虎,还非追不可!童林和大家商议完了,决定爷儿几个去追。把何春、何吉两位总管叫进来,童林也没隐瞒,说明一切,把他们俩急得都要哭了:“嗳,童侠客,这可怎么办呢?要这么说,贝勒爷没有希望了!”
  “不!话还不能这么说,你把御医大夫找来。”
  十几个御医都到了厢房,童林告诉他们:“我们现在仍然去捉拿贼寇,寻找解药。什么时候回来,不敢说,据我得知的情况,他们使用的那种药叫百日夺目沙,一百天毒气归心,致人于死地。看来这日子还挺长,你们千万好好守候雍亲王,想尽一切办法维持他老人家的生命。我立刻带人去捉拿贼寇。”
  大夫们一咧嘴,道:“侠客爷,您可要快去快回呀!我们这个顶药也不能顶得多久,恐怕药力一失效,王驾千岁就保不住命了!”
  童林说:“你们放心!我比你们还着急。”随后,告诉何春、何吉,把这死尸拉出去掩埋。
  把宁五死尸拉出去扔到什么地方,自不必细说。童林急急回到家里,见到爹妈和兄弟,告了详,老头老太太一听儿子要走,舍不得:“孩子,你又要上哪儿去?”
  “唉,爹娘你们别问了,雍亲王受人陷害,性命危在旦夕,我必须把这贼寇抓住,把解药取回,才能保住他老人家的性命。”
  老夫妻一听:“哎呀!孩子,那你可得去,雍亲王是咱家的恩人,没有人家,咱们哪有今天。孩子,你一定要想办法办成此事。”
  “儿遵命!”童林把兄弟童森叫过来,拍拍他的肩头,说:“兄弟,家务的事情交给你了。”童森还直抹眼泪:“哥哥,我总想劝你呀,又没法说。你说这日子怎么个过法儿?虽然不愁吃,不愁喝,整天在刀尖上滚打,在刀刃上爬,说不定哪天就得出事。哥哥,您去吧!但愿您把此事办完之后,就把这职辞了,咱还是回家种地的好。”
  童林点了点头,其实童林也有此心。就这样,带了足够的路费,又回到雍亲王府,把一切事情料理完了,带着刘俊、夏九龄、司马良、洪王尔、傻英雄于和,各带兵刃,起身赶奔金凤山。不是不知道吗?那好办,鼻子底下有嘴。童林一边走一边打听,有人告诉他:“金凤山离这儿就三百多里,不远,属于直隶境内,太行山的山脉,到那附近再打听,没有不知道的。”童林点头谢过,带着刘俊等直奔金凤山。
  欲知寻找杜清风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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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50:32 | 只看该作者
第九十六回 金凤山上遏孔秀 逆水寒潭捞解药
且说他们路上无话,童林心里着急,脚下加紧,只用了一天一夜的工夫,他们老少爷儿几个就到了。抬头一看,但见大山拦路。连绵不断,山岭重叠,怪石横生,数不清的山头,也不知哪个是金凤山。童林收住脚步,顺着山沟往里走,抬头一看,靠着山根。道边儿,有一个小村落。童林这阵觉得又渴又饿,踉刘俊一商量,决定到这儿住宿,顺便打听打听金凤山在哪儿。说话之间就进了这小村子了,您还别说,这小村子还挺热闹,紧把着街口就有几家店房,还带饭馆子的。童林爷儿几个刚一进街,就见一个伙计过来揽坐儿;“哎!各位客爷,赶紧住下吧!住在咱们李家老店,吃喝方便,房间宽大,被褥干净,要住宿的话,您请这屋。”
  童林看了看:“可有闲房间?”
  “有您哪!您一共几位?”
  “就是我们六个人。”
  “请!里边请!”
  童林一想,不管怎么的,先歇会儿再说。爷儿几个进去一瞅,还真不错,因为这个地方比较闭塞,来的客人不是那么多,所以房间都挺干净。他们包了一个跨院,一共三间房,童林等人来到屋里头坐下,管家拎进两个大木桶,一桶凉水。一桶热水,爷儿几个洗洗脸,烫烫脚,把尘土掸掸,伙计又把茶水沏来了。童林一边喝着水,一边问他:“伙计,贵姓啊?”
  “免贵姓李。”
  “噢。我跟您打听打听,这金凤山在什么地方?”
  “金凤山哪,咳!您看见我们眼前这座大山没有?这座山叫青山,翻过这架山就是金凤山,您瞅着哪座山大,哪山最高,那就是。另外一会儿我再告诉您,那山顶还有座庙,叫古刹玉皇顶。哎呀!那玉皇顶呀,可灵验了,附近的老百姓都上这儿烧香许愿来。怎么,您几位也是许愿的?”
  “啊,啊。”童林也不能跟他说真情,含糊其辞。打听明白了,稍微放点心,告诉伙计准备吃喝。这店里没别的,就是大肉包子,馒头,小米粥,这就不错呀!一会儿摆了一桌子,爷儿几个围住,饱餐膳饭。傻小子于和真能吃啊!左一盘,右一盘,左一屉,右一屉,把店房里这点吃的恨不能都包圆了,吃得直打饱嗝。刘俊说:“你少吃点不行吗?再撑着动不了地方,这活可怎么干哪?”
  “你放心得了,撑不着。现在我才吃了半饱。”
  大伙捂嘴一乐,吃这么多才半饱。傻英雄猛吃完了,往旁边一靠,转身这么个工夫,呼噜出来了,鼾声如雷,真累坏了。其实别人也累,可不敢睡,找个地方休息,低头想自己的心事。童林如同泰山压顶,千斤重担都在他身上,他能休息得了吗?等吃完了,背手转了两圈,心想:让大伙歇会儿,我们就起身哪。
  休息了约有一个时辰左右,童林把大伙全叫起来了:“走,走,走走!快起,快起!”把于和也叫起来了。于合还有点不爱动地方,但是师兄叫,不能不起来。傻英雄用冷水洗了洗脸,让伙计看守房间,童林他们就起身了。
  翻过青山,直奔金凤山。这回可找对了,刘俊用手一指:“师父,您看!那上头果然有一座庙。”
  大家手搭阳棚,往高处一看,这座庙是直插云端,就好像凌霄宝殿一样,庙顶上云雾缭绕,从脚下要到玉皇顶大概还有很长一段路。他们不是来烧香的,童林一想:后面有个挡僧岭,挡僧岭前有个逆水寒潭,我们是奔这儿来的,他们起身就往后转。没来过这儿,难免道路生疏,多走了不少路。正翻山头往前走着,见两边全是树木和杂草。童林告诉大伙还得注点意,别一脚失足滚落到山涧里头,这里山势挺险恶。大家正走着走着,冷不了头前蹦出一个人来,把去路给拦住了。这人手中使把钢刀,“唰,唰,唰!”晃了几晃,口念山歌:“此山是吾开,此树是吾栽,要打此处过,留下买路财。牙蹦半个说不字,吾是管杀不管埋。”
  刘俊一看,鼻子都气歪了,心说,这小子胆子真不小,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敢劫道,你劫普通的老百姓也行,你截我们爷儿几个,你吃了熊心,咽了豹子胆了?你虽然不知我们的身份,从外表还看不出来吗?我们身上都带着家伙,就你只身一个人,你胆子有多大?你不是疯子就是傻子。刘俊刚想过去,童林一伸手把他拦住了。童林觉得这事情也奇怪,站住一看,这人长得还不错,二十挂零的年纪,姜黄的脸膛,宽脑门,尖下颏,头上软包巾包头,身上穿着一身青色裤褂,大衫在腰里头盘着,下面蹬双靴子,身后背着空刀鞘,手里拎着把刀,看这五官貌相,这人也不像是个惯盗,也显得挺善良平和。想到这儿,童林往前大跨一步,用手一指;“咳!你是谁?竟敢拦路抢劫,你就不怕王法不成?”
  这位闻听,把脑袋一扑棱:“天是老大,吾是老二,要怕王法,吾就不干此事,废话少说,把东西给我留下!”
  童林住兜里拍了拍,“哗啦,哗啦!”直响,“听见没有?我兜里带的钱还真不少,起码我们爷儿几个的衣服脱了,也能换几个钱花,但是不能给你,得问问你是谁?你竟敢在此抢劫!”童林道。
  那个人一笑:“哈哈哈!要问吾,你们可站好了,吾的名声太大,你们站不稳,全得吓趴下。”
  童林一笑:“你的名声怎么那么大呢?报出来我们听一听。”
  “吾家住在京南霸州童家庄,吾姓童名林,字海川,人称震八方紫面昆仑侠是也!”
  这下连傻子都乐了:“这疙瘩又出来个师兄哎!”
  哎呀!童林也不敢乐,人家紫面昆仑快是紫脸儿,这位是黄脸儿。童林一想,世界之大,无奇不有啊!反倒不生气了:“噢,你是童林?”
  “对,正是吾。你们怕不怕?”
  童林说:“怕不怕先搁到旁边,我就问问你,听说你在亲王府当教师,怎么跑这儿截道来了,这是怎么回事?”
  “嗯,这你不清楚,要说起吾童林的身世,十分的不好哇!吾自幼春种秋收,种地为生,养活吾的父母和兄弟,只因年轻的时候吾不走正路,误伤老父,把吾爹摔个跟头,后来我没有脸在家待着,一赌气逃门在外,路过江西龙虎山,得遇二恩人何道源、尚道明,把吾救到二仙观,传授我武艺,教给我子母鸡爪鸳鸯双钺,又教给我八卦柳叶绵丝掌。学艺八年,我奉师命下山,路过双雄镇,掌打铁背龟雷春。后来我回家,我父亲仍然不原谅我、吾没有办法,才赶奔北京,正赶上下大雪,吾到一家门洞里避雪,这才雪地遇见雍亲王,当了更夫头。后来那雍亲王见我武艺高超,这才提拔我为教师之职。后来地坛会二侠,赶奔山东捉拿韩宝、吴智广,正赶上杭州擂,吾在杭州擂上大显身手,双钺分双剑,掌打铁背罗汉法禅,人送外号震八方紫面昆仑侠,大闹清水潭烈焰寨,捉住韩宝、吴智广,胜利还京。康熙皇帝非常高兴,在龙楼上接见于我,赐我金牌一面,让我在北京街头扬名三日。前些天,三月三亮镖会上吾又大显身手,剑削杜清风,威名震天下,我就是童林是也!”
  嘿!您看他都清楚啊!童林一看,我这点历史他整个说出来了,这是谁跟他讲的呢?海川故意逗他:“噢,你就是童林。刚才你说了,你在龙虎山学艺,学的是子母鸡爪鸳鸯钺,那你的钺哪儿去了?你怎么使刀呢?”
  “因为现在吾太穷了,把双钺卖了变成一把刀。你废话少说!快把银子给我留下!”
  越说越不是人话了,说着还捧刀就刺。童林往旁边一闪身,还没等他伸手,傻小子过来了:“师兄,你躲开,把他交给我!这小子,满嘴胡说八道!满肚子瞎话,我非打死他不可!”
  童林说:“别介,手轻点,抓活的!”
  这位捧刀一扎于和,于和往旁边一闪身,把大巴掌抡起来了,就他那巴掌像蒲扇一样,正拍在这位后背上,“啪!”“哎哟!”“扑通!”来了个狗啃泥。于和过来用大脚丫子踩他后腰上,把这位疼得龇牙咧嘴:“哎哟!慢一点,我的骨头都要折了。”
  童林恐怕于和手黑,过来把师弟推到旁边,让这人起来:“起来!你究竟是谁?”
  “吾就是童林!”
  童海川一笑:“这世上怎么出来俩童林呢?”
  “你看我是谁?”
  童海川一拍子母鸡爪鸳鸯钺,丁字步在他面前一站,这位揉揉眼睛,仔细一看:“呀!难道您老人家就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不成?”
  童林点了点头说:“不错,是我。你是谁?”
  “我是假牌儿的,哎呀!师父在上,我给师父磕头了。”
  你说这位脸皮有多厚,趴在地上就磕头。童林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,忙道:“起来,起来!”
  一问他的名姓,他说了:他姓孔,叫孔秀,字春方,有个小小的绰号叫坏事包。要说起这孔秀,孔春方,还真有点意思,很苦啊!是个孤儿,流落在江湖,到处流窜。他讨饭为生,以后莲花门把他收养,当了一个小贼,跑个道儿啊,送个信儿啊,到时候给他一口饭吃。打过来,骂过去,孔秀就在这帮人中学了点能耐,粗拳笨脚的。后来受气受的实在忍不住了,他又逃跑到了个马戏班子。吴桥的马戏最出名,吴桥有一个庄主把他收留了,在里头也当小打,翻个跟头,敲个锣,到四处卖卖票,收收钱,照样受气,别看这样,总算吃饱了。孔秀在马戏班子里头练了点能耐,一会骑马,二会高来高去的功夫,以后随着年纪的增长,他觉着干这种生涯也是没有出息,又辞了这马戏班子,到外头谋生。后来,在武术场子当了一名教师,他这教师也是最下等的,拿钱拿的最少,也没人尊敬他。孔秀自尊心还挺强,心里琢磨着,我怎么就不成名呢?我要是出了名有多好!在此期间,江湖上传出一种佳话,就是关于童林的事情。有些人一谈到童林,就眉飞色舞,讲的津津有味。孔秀伸着脖子听,他刚才说的这些事,都是听别人讲的。童林的事儿把孔秀给迷住了,孔秀一琢磨,我要拜童林为师该有多好,我也是个少侠客,这叫鸟随鸾凤飞腾远,人伴贤良品格高,我真要拜了童林,我的造化可不小啊!但又一想,我跟人家童海川一不沾亲,二不带故,我没门没户,出身低贱,人家能收我吗?想到这儿,他又发愁了。最后,他一合计,人心都是肉长的,禁不住我孔秀去磨他,铁杵磨绣针,功到自然成。又一想,去,我又不能空手去,我得有俩钱呀!穿的得像个样,得拎点贵重的礼物,上下还得打点打点,哪儿不得用钱哪!摸了摸兜里,他一贯就是穷底儿,没钱。孔秀一琢磨,算了,良心丧于困地,干脆我劫道吧!我劫俩钱儿,不就达到目的了吗?这位打定主意,开始截道。在哪儿劫都觉不合适,他就钻这山沟里来了,您说多巧,头一拨儿就把童林给截住了,这不是无巧不成书吗?你倒好好看看是谁呀?他没看,蹦出来就念山歌。因为是个外行,也没干过,说明自己的经过之后,他在地上跪着就不起来了:“老师,我早就下了决心,无论如何您老人家要收我!”
  傻英雄于和把大巴掌抡起来了:“再说!我把你脑袋给拧下来!我师兄能收你这样的徒弟吗?谁让你小子劫道?”
  “我也是实在没有法儿,因为我是叫钱逼的。”
  童林一看这人挺有意思,现在赶奔金凤山捉拿贼寇,正是用人之时,带着就带着吧,童林说:“孔秀啊!现在还不能答应收你,可以做个记名的徒弟,我考验你一段。你要跟着我,如果你做事情精细,立点功劳,我重新考虑;如果你贼性不改,到那时你离开我赶紧走,懂吗?”
  “哎呀!多谢师父!”
  孔秀给童林磕完了头,又转圈给大伙磕头:“各位师兄高高手,请多关照,多关照。”
  你看这孔秀挺有意思,虽然初次见面,大伙都挺喜欢他。童林让他起来,孔秀就问:“老师,吾有一事不明,当面领教。”
  “你说吧!”
  “老师,您不在北京雍亲王府,您上这儿来干什么?我真是不敢想象。”
  “咳!”童林口打咳声,把来到金凤山的目的说了一遍。孔秀不听则可,等闻听此言,站在那里呆若木鸡,好半天没说话,眼珠直转。童林就看出有事儿来了,就问他:“孔秀,你愣什么?看这样你有心事,快对为师说来!”
  “老师啊!您这一提,我倒想起一件事来,这两天,吾就在金凤山,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转悠,昨天,吾碰上三个老道……”
  “啊?什么样的老道?”
  “其中有一个老道,身材非常高大,脑袋上还缠着药布。”
  “对!他就是杜清风,他在什么地方?”
  另外还有两个老道,他们鬼鬼祟祟到了金凤山的挡僧岭,站在一块悬崖的崖头上,指手画脚往下看,吾仔细往下一看,下头是白亮亮一片大水,不知道他们看什么?就见他们手中拿着一个包包,坠了一块石头,“扑通!”一声扔到水里,我还觉着有点纳闷,那是扔得什么呢?老师这一说,前后就对了茬了,肯定他们把解药扔到水中。
  “后来呢?”
  “后来我还想劫这三个老道,一看这三个老道挺厉害,没敢劫,我眼睁睁瞅着这三个老道,顺山沟走了。上哪儿去了我不清楚。”
  童林想,这就对了,看来独闯江湖老魔头宁五也没说瞎话,他说把解药扔到挡僧岭下逆水寒潭,这一定是那个地方。现在抓人是次要的,主要取解药是当务之急。跟孔秀一商量:“你在头前引路,领我们赶奔扔药的地方。”
  “老师,跟我来!”孔秀对才这儿挺熟悉,翻山越岭在前头引路,童林他们跟在后头,就到了一个悬崖。这个悬崖往前探着,一个不注意要掉下去,不死也得受伤。他们师徒互相拉着手,站在悬崖上往下一看,就见下面白亮亮一片大水,但是这水没有浪头,就好像结了冰似的,平平静静,跟一面大镜相似。再往两边观看,曲曲弯弯,还有一条河。童林一想,大概这就是逆水寒潭,问孔秀:“你看准了是在这儿扔的吗?”
  “老师,一点都不假。这三个老道就是站在这里投进去的,吾亲眼得见,一点错不了,就投到那水的中心。”
  童林从崖头上下来,慢慢的靠近,童林不会水啊!咳,叱海金牛于和见着水乐了:“师兄,让我洗个澡儿吧!”说着话就要脱衣眼下水。另外的几个人,司马良、夏九龄、刘俊、洪玉尔都会水,包括这孔秀都会来个狗刨,要讲起来都比童林强。这小哥儿几个就要下水,童林赶紧把他们拦住:“等一等。”为什么?童林办事非常精细,他发现这水有点奇怪,拿了个东西往水里一扔,“砰噔!”出来的声音都是两样,一点儿浪花都不起。童林说:“这水怎么像粥似的?你们先别下水,千万小心。”说着,童林拿了个轻轻的东西,树枝上带几个树叶,轻轻抛落水中,不到水面还倒罢了,这东西刚沾水面就一转个,抽于水底。刘俊吓得颜色都变了:“老师,不好!看见没有?这就看出来,鹅毛也沉底,人进去也好不了!”
  这就不能下水了,童林把于和给拦住。怎么办呢?最好雇只船,派人打捞。又不知这水有多深,事到现在,也只好如此了。爷儿几个顺着这湖往前走,转过这条河,好不容易找着个人家,这家真是使船的,还打渔,老头六十多岁,姓刘,跟刘老支交涉半天,说让他给捞一件东西,刘老丈把脑袋一扑棱:“各位,强人所难哪!那逆水寒潭,连鹅毛都沉底,小船要到那儿,恐怕也保不住。我这把年纪了,你们打算让我把老骨头扔在那儿,给多少钱我都不能干。”
  童林说:“我们捞这东西是给人治病,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。老人家,您肯多帮忙,我们多给银子,给您银子二百两。”
  钱这东西好使唤,老头儿一听二百两,半天没言语。一算计,我在这山沟一辈子,也挣不了二百两啊!这回不如仗着胆子去一趟,哪怕他成也好,失败也好,银子得弄到手啊!老头说:“你们等等啊,我跟我儿子商量商量。”随即把俩儿子刘大、刘二找来,爷儿仨为金钱所动,就点头答应了,不过要求个条件,得先付款。童林身上没带那么多钱,把几个徒弟叫到一起凑,好不容易凑齐了二百两,连整银子带散碎的银子往前一递。老头一看,高兴得眉飞色舞,把银子让老伴收起来,说:“几位,等等,我这就准备船去。”
  老头把船准备了,爷儿仨仔细把船修补修补,一直把船收拾完了。童林一看,这船能装二十多人,推到河里,把浆、篙、橹、网,以及捞东西的钩子全都准备了,为了以防万一,还准备了两大盘绳子。因为不知那水有多深哪!童林等都上了船了,老头说:“你们可坐稳啊!带你们去一趟可以,捞得出来,捞不出来,我可不管。我们是管接管送不管捞,你们到那儿自己动手。”
  童林说:“你放心,决不麻烦你就是了。”
  “那上船吧!”大伙上了船,老头的两个儿子荡浆摇橹,船只一掉头,赶奔逆水寒潭。
  欲知捞到解药没有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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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51:00 | 只看该作者
第九十七回 英雄船驶逆水寒潭 和尚霸道寸步难行
 且说童林爷儿几个上了小船,飘荡荡,荡飘飘,顺流而下,直奔逆水寒潭。童林站到船头,倒背着双手,往两岸观瞧。这船虽旧,其快如飞,两岸的树木,山石,很快就闪在身后,就见两岸青山叠翠,怪石横生,这儿的风景太美了。但是童林心里杂乱如麻,哪有工夫欣赏这自然的景致,他就盼着快到逆水寒潭,派人下去把解药捞上来,给雍亲王治好眼睛,这是当务之急。小兄弟们谁也没言语,各想各的心事。时间不大,离着逆水寒潭还有三里多地,突然船不走了,童林一愣,就问这梢工老刘头:“怎么不走了?”
  “哎!我这不能走了,你看前边有人给拦住了。”
  童林定睛往前观看,也不知道是谁,在水面给拦了一条大铁锁,在岸上还站着一群和尚,指手画脚,不知说什么。正中央有两把椅子,坐着两个年纪大的僧人。就在这时,才听清和尚说的是什么,他们正喊:“咳,站住!船只不得往前进,不然我们要开弓放箭!”
  这时看清了,他们手里都拿着弓箭和火铳。火铳就是鸟枪,到了清代,火器相当发展了,这种火枪打铁沙子,扣上子母帽,点着火绳,一撸机子,“砰!”一打一大片。那打到人身上,人就变成筛子了,所以这船不敢往前走了。童林一看,这是什么意思呢?难道这山还有人管辖?最好这事能顺顺当当,别发生矛盾。他告诉船家,赶紧把船靠岸,船家听话,把船靠到岸上。童林纵身跳到岸上,小兄弟们也跟着上来了。海川走到这群和尚面前一抱拳:“各位师父请了,你们是跟我打招呼吗?”
  这些和尚一个个晃着秃脑袋都挺横,走过一个半大和尚来,把眼珠子一瞪:“你们是哪儿来的?为什么无故跑到挡僧岭东游西逛,你们驾只船想干什么去?”
  童林说:“我们想乘船去逆水寒潭捞点东西。”
  “捞东西?哎呀!你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,你鼻子底下没个嘴,你不懂这儿的规矩,还不会打听打听吗?我告诉你,凡是这一带,都属于古刹玉皇顶管辖,是我们的庙产。一山一河,一草一木都归我们管理,你们想上哪儿就上哪儿行吗?经我们当家的允许了吗?回去,回去!不行,不行!”
  童林一皱眉,真是一处不到一处迷呀!闹了半天这地方归人管哪!不是荒山野岭,那就把事儿讲讲吧!海川一笑:“各位师父,实在是对不起,怪在下鲁莽,不懂此地的规矩。我们打算请各位师父行个方便,到逆水寒潭去捞点东西。”
  “想捞什么?鱼,这儿没有,虾更没影子,你们去找死吗?”
  “师父,有一个人哪,把一瓶药扔到里边了,我们打算捞这瓶药,去解救一个人,您行个方便,大慈大悲。”
  “咳咳咳咳!我说你这庄稼人真能瞪眼胡说八道,那药怎么能扔到逆水寒潭呢?我们没看见,不懂你说的是什么,就这么告诉你得了,这儿归人管理,没有我们师父的话,不行就是不行,走走走!”
  这和尚比秃尾巴狗还横,任凭童林怎么哀求怎么解释,就是不答应。促英雄于和生气了,于和一听心想,哪有那么多废话跟他说?他也没经童林的允许,从后面转过来了,瞅着这和尚傻笑:“嘿嘿嘿……”
  和尚一看,这是什么意思?于和冷不了抓住他的耳朵,一下子扔水里了。这和尚没注意,这顿喝呀,好悬没灌死。等他从水里爬出来,哇哇直吐,那些和尚都掩嘴而笑,这和尚一回头,喊道:“你们还乐呢!还不过来给我打他!”
  这些和尚闻听往上一闯,围住于和就打。于和还在乎这个吗?这些天都闷坏了,就爱打仗,一看打仗,乐得眼睫毛都开花了:“哎,小秃驴来喽,来喽,来喽!”揪耳朵扔一个,揪耳朵扔一个,像下饺子一样,全给扔水里了。小和尚“爹妈”的一叫,就惊动了椅子上的两个僧人:“阿弥陀佛!”这一诵法号,像打雷一样,山谷都应回音。这两个和尚迈步过来了:“徒儿,闪退一旁。”
  “师父,可把我们打苦了。”
  小和尚闪到一旁。童林一看这俩和尚,一个黄脸,一个黑脸,长得相貌凶恶,非同一般,看着岁数和身份,断定他俩是头头了。海川赶紧赔礼:“二位大师,千万原谅!这是一个傻兄弟,有点少心眼,方才动手,归他不对。我这厢替他赔礼了!我愿意包赔损失。”
  “哼!”黑脸儿的和尚瞅瞅童林,“你是谁呀?这些事儿先别提,报通名姓再讲。”
  “在下姓童名林,字海川。”
  “弥陀佛!你再怎讲?”
  “我叫童林。”
  俩和尚彼此看了一眼,把童林上下瞅了半天,这才说:“难道你就是震八方紫面昆仑侠,雍亲王府的御教师?”
  “不错,正是在下。”
  “喝!哎呀我说童林哪,都说你眼空四海,目中无人,都说你成了名了,忘了老祖宗,这话一点儿都不假,就拿眼前这事儿来说,你们无缘无故闯进宝山,不经我们允许,就胡作非为,刚才你还让人动手把我的弟子给打了,可见你这个人多么专横跋扈。姓童的!今天这事完不了,我一定把你扭送官府,到官家去评理。来,把他逮起来!”
  小和尚往上一闯,要抓童林,那这帮小弟兄能答应吗?穿云白玉虎刘俊、夏九龄、司马良、洪玉尔、坏事包孔秀,全冲上来了,这顿打啊!把和尚一个个揍得鼻青脸肿,这俩当头的师父可不平了,把外衣闪掉,拼了命。每人从怀里拽出一条竹节钢鞭,抡鞭就砸,傻英雄一看:“全交给我了,我都包下喽!”
  于和蹿上去了,这顿大巴掌给打的,你别看这俩和尚挺凶,分跟谁比,要跟于和比就差的多了,这傻子今天也不知怎么这么高兴,上去就一拳,把那黑脸和尚打个乌眼青,“啪!”一脚把黄脸儿的和尚踢掉两颗门牙,打来打去,让于和一手抓住一个,全给扔水里去了。
  童林一想:这事是完不了啦,这和尚是必有来历。他琢磨捞东西时间短不了,和尚又横加干涉,这事就不好办,最好见见他们当家的,把道理讲清,得到人家的允许,那不就两全其美了吗?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在这干活。想到这里,跟刘俊商量,刘俊说:“师父,这事儿不好办,刚才都打了半天了,恐怕他老师父不能答应,干脆咱就下手。”
  童林说:“这不行!那么做不妥贴,干脆,我一方面到庙上去赔礼,一方面见见他们师父,把道理说明。我想,他们会通情达理的。”
  就这样,再跟船家商议:“你在这儿等等,我们到古刹玉皇顶,去去就回,等回来再乘你这只船。”
  老头答应了。拿了人家的钱了,就得给人干活,把船只靠到岸边,爷儿仨在这儿等着。不过船家告诉童林,说古刹王皇顶有个老师父叫慧斌,这老师父通情达理,人缘可好呢!经常施舍些好东西,像我们家困难,庙上也给不少好吃的。您要跟他讲讲肯定能行。童林这心就有底儿了,就这样带着刘俊众人,顺着盘山道赶奔玉皇顶。这地方真难走啊,足足有两个时辰,才到了古刹的前面。童林一看,这座庙太古老了,不知什么年代修的,头前是石头牌楼,古香古色,从底下过去就是山门。再看这山门,刷着红油,铮明瓦亮的菊花顶,门前有一对石头狮子,风吹雨打,这狮子也显得古旧些。庙上横挂一个大匾,“御赐古刹玉皇顶”,两溜石牌,山门关着,角门开着。童林众人在角门前停住脚步,海川问:“门上有人吗?哪位师父听视?”
  刚问了两声,角门一动,出来一个人,这和尚看了童林一眼,又往他背后看看:“找谁呀?”
  “请问庙上的老师父可曾在家?在下要求见一面。”
  “你姓什么?”
  “在下姓童,我叫童林。”
  “哟!你就是童林,找到门上来了。你等着!”
  “咣当!”把门关上,小和尚走了。等了好半天,才听见里边脚步的声音,“吱呀呀!”角门开了,刚才挨打的那几个和尚也出来了,一个个圆睁着怪眼,怒视着童林,往两旁一站,后头闪出一位高大的和尚。不但是童林,包括小弟兄和孔秀在内,一看就吓了一跳,这和尚长得太凶恶了,身高过丈,虎背熊腰,比于和的墩儿还大,上磅称一称,没有三百五十斤也差不了多少,肉乎乎的大脑袋,光脑门受着戒,大耳垂肩,面似淡金,就像用金纸贴到脸上似的,两道浓眉斜立着,一对大眼圆翻,二日如电,狮子鼻子,鲶鱼嘴,脸蛋子上刮得溜光,最使人发瘆的是他脑门子上有块肉,这块肉连着不多,能有拳头大小,在脑门上扑扑乱蹦,因此显得格外发凶。身上穿着灰布僧衣,披着紫色道袍,腰里系着核桃粗细的丝绦,白布袜开口僧鞋,手里拿着拂尘,脖项上挂着素珠,往外一走稳如泰山。童林一想:甭问,这就是慧斌长老。他算真猜着了,慧斌刚在禅房落座,正口述经文,俩徒弟回来了,一个法通、一个法广,就是让于和扔到水里那两位。这两位回来跟落汤鸡一样,哭拜在师父的面前,把方才的经过讲述一遍,正说着,童林他们来了。慧斌心中大大地不悦,领人接出来,见面前站着紫面大汉,用拂尘一点:“施主,您就是童海川童施主吗?”
  童林向前施礼:“不错,正是在下。敢问老师就是慧斌长老?”
  “哈哈哈!不错,正是贫僧。童侠客,里边请,有话到里边说。”
  童林一看,还行,你别看他相貌长得凶恶,很通情达理。示意小弟兄们守规矩,大伙跟着童林到里头,一直到禅堂落座。慧斌吩咐一声,小和尚备茶。这才问童林:“请问童施主,来在我的古刹玉皇顶所为何事?”
  “啊呀!师父啊!”童林没隐瞒,就把贝勒如何受人陷害,如何抄了永发镖局,怎样审问独闯江湖老魔头宁五,怎样得知解药被扔到逆水寒潭,怎样跟踪而来的经过讲述一遍,最后童林要求:“请老师父大发慈悲,容许我们前去捞取解药,如能把雍亲王的眼睛治好,必不忘慧斌长老的大恩大德。”
  和尚一句话也没说,只是脑门子上的那块肉,“扑,扑!”直动弹,等童林说完了,他才开口:“童侠客,这要是换个别人来,慢说是取药,不管干什么,我二话不说,应当行这个方便,这算个什么呢?唯独你童林,这个事儿就不好办。”
  童林想,怎么这个事落到我头上就麻烦了呢!“师父,您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  “哈哈哈!我说童侠客,你怎么明白人装糊涂呢?拿方才的事儿来说,你要先跟老僧打招呼,这算个什么,你捞不了,我派人帮你个忙,你不应该不打听一下,驾船往里就闯,我徒弟法通、法广一拦,你便唆使手下人给打成这样儿,这不是叫人难堪吗?有道是:打一个和尚满寺羞,我徒弟挨打了,我脸上能有光彩吗?结果你们还来求我,我若行了方便,答应你的要求,知道的,说我慧斌通情达理,不知道的,说我慧斌惧怕你童林哪!人们会说:你们看,童林把和尚揍了,和尚还得老老实实听童林的摆布。我这个跟头栽不起。”
  童林一看麻烦了,人家把口儿封上了。但这个事儿还得往下说,海川一抱拳:“慧斌长者言之差矣,我童林已经承认做事鲁莽,我跟你两位徒弟再三解释,无奈这两位是执意不从,而且是你们先动手伤人,所以我这师弟没办法了,这才伸手。这事从两来,莫怪一方,我童林知错必改,今天登宝刹拜见者师父就是赔礼认错而来,你还叫我怎么样呢?望求老师父大慈大悲,网开一面,行个方便才是。”
  “哼哼!童侠客,没那么容易,要想进寒潭捞东西不难,我得领教领教,你要胜得了老僧,二话不说,你随便;要不是我的对手,慢说不让你们捞东西,你们来的这几个人一个也休想出去。”
  和尚一句话,就见大和尚、小和尚“嗷”地一嗓子,“咣当!”把院里的门全插上了,各拿刀枪棍棒拉好了架势,这就要行凶。童林身后的小弟兄“镗啷啷!”把钢刀全拽出来了,也要动武。童林没动,沉思了片刻,海川把火往下压了压;“大师父,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,您乃是一个出家人,讲的是扫地不伤蝼蚁命,爱惜飞蛾纱罩灯,慈悲为本,善念为怀,您怎么能大开杀戒?今天提出无理的要求,真叫童某可发一笑呵!恕不能奉陪。”
  “童林,这么说你怯阵了?”
  “不!”
  “你怯战!”
  “非也!”
  “那为何不敢跟老僧动手?”
  童林一笑:“咱俩没这个仇,不应当过招。”
  “童林哪!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动手,那好,今天想捞东西,没那么容易。来人!准备一间空房子,让他们到里面休息。”
  言下之意,是要把童林他们软禁起来。这童林可不干,海川一瞪眼睛:“慧斌长老,咱们远日无冤,素日无仇,你今天这么做,可有点欺人太甚!”
  “嗨嗨嗨!那除非我们二人比试高低,你把我赢了不就好办了吗?”
  童林一看不打不行了,这才叫没事儿找事儿哪,海川忍无可忍,最后站起身来:“好!恭敬不如从命,童某奉陪。”
  “噌!”跳到天井当院。小弟兄们都气坏了,撸胳膊挽袖子都想伸手,心说,把这大和尚抓住,脖子上绑根绳,上面坠个石头,干脆把他扔水里喂王八就得了。你瞅他长得那个烦人劲儿。等到了天井当院,大和尚丁字步往童林面前一站,双掌一晃,“呼,呼,呼!”把童林吓一跳,他这掌还挂风,明白此人决非等闲之辈。
  书中代言,今天童林遇到硬茬子了。这个慧斌是谁呀?江湖上给他送了个浑号,叫金鸡好斗双钢掌,历胆侠。这个人生性好斗,不但是这样,他跟童林还应不错呢,门户还相当近。他乃是镇古侠董乾董化一的徒弟,童林应当叫他师叔。董乾为什么没跟大伙讲这个事儿呢?有个原因,因为董老剑客收下慧斌,教给他六剑的好武术。慧斌下山之后闯荡江湖,得了金鸡好斗双钢掌的美称。后来出家在金凤山古刹玉皇顶。就为这事儿,董老剑客没少说他:你是个出家人,你不应该好杀,另外你好斗也不好,你再要不改,我断去师徒之情。慧斌一点儿都不接受劝告,该怎么的还怎么的。董老剑客一怒之下不理他了,他不承认门户之内有这么个人,所以就没往外张扬,童林也就不知道。其实,他俩是本门的亲叔侄。
  咱们闲言少叙,单说这个慧斌,好斗到什么程度。他听说现在出了个童林,怎么的了不起,童林所有露脸的事,都在他耳朵里灌满了。他后来打听童林是哪个门户的,有人告诉他说,童林是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的徒孙,何道源、尚道明教出来的。慧斌一笑:“闹了半天是我两个师兄传授的,一共他才学了八年,有什么了不起?江湖上就这么捧他,他还大言不惭,要别开天地,另创一家把式,未免太过分了。连我慧斌都不敢说这话,他怎么就敢?有朝一日我要碰上这个童林,我非得叫他栽个大跟头。”您瞧这人有多毒啊!但是他没等到北京找童林去,童林登门了。这事儿有多凑巧。方才他一见童林,就把主意拿好了:今天在古刹玉皇顶非得撅童林个对头弯,我非叫他心服口服,往后把这震八方紫面昆仑快这个外号去掉,江湖上没有你这号。所以他一晃过双掌,“呼呼!”挂风,他练的是双钢掌,鹰爪力,太厉害了。童林哪知道这些情况啊!
  海川还没有过去,穿云白玉虎刘俊就过去了:“师父,杀鸡焉用宰牛刀,有事弟子服其劳。哪里去!”刘俊往上一纵,劈面就是一掌,慧斌心里好不高兴,心想,就凭我这身份能跟你交手?你也不配呀!这小娃娃吃了熊心,咽了豹子胆了,真是可恶之极!他往旁边一闪,“啪!”就是一掌,连劲儿也没费,把刘俊打了一溜滚儿,正好摔到法通、法广面前,两和尚往前一闯,拧胳膊把刘俊就捆上了。夏九龄、司马良一看不好,双双往上一纵,刚一照面就被慧斌俩胳膊一抢,“啪啪!”打翻在地给捆上了。洪玉尔着急了,抡刀往上一纵,一个回合也被慧斌打翻在地抓住了。一眨眼小哥儿四个让人给抓住了。现在就剩下室林爷儿仨,童海川刚想过去,傻小子于和过去了:“噢,好小子咱摔一跤。”说着往上一纵,拦腰就抱。把慧斌气得鼻子都歪了,心说,这傻东西,我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。慧斌往旁边一闪,伸出两个手指头一戳这傻英雄的后背:“别动!”
  傻英雄这洋相大了,手往前,屁股撅着,眼睛瞪着,一动也动不了啦,让法通、法广过来也给拥上了。童林看得清楚,点穴,就知道慧斌能耐太大了。现在就剩下童林和孔秀两个人。再看孔秀,一瞅师兄弟几个人全都叫人抓住了,气得他直叫唤,随后“刷刷刷!”自己练了半天,纵三纵没敢过去。孔秀知道,那些人都一个照面就趴下了,我就更不行了。但又一想,都过去了,我要不过去,显得我畏刀避剑,贪生怕死。想到这儿,刚要过去,被童林一把给拦住了:“且慢!孔秀,你留下,附耳过来。”
  “哦呀!师父有何话说?”
  欲知童林与孔秀耳语何言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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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51:52 | 只看该作者
第九十八回 童林战慧斌遭毒手 急坏孔春方搬救兵
 且说童林附孔秀耳边如此这般,这般如此说了一番。童林说什么呢?让孔秀留下有用。因为童林知道,今天这场战斗是凶多吉少。他已发现慧斌不是一般的人,就是自己过去,也未必能赢得了人家。倘若有个三长两短,留下一个孔秀通风报信,不至于叫人家一网打尽哪!童林这么做就对了,孔秀闻听点了点头,在旁边给老师观战,但是孔秀也做好准备了,希望老师能赢,如果老师不赢,我撒腿就跑,赶快送信儿去。
  童林给孔秀安排好了,迈步来到慧斌面前,把袖子一挽,前后的衣襟一掖,没亮子母鸡爪鸳鸯钺,“刷刷刷!”一亮门户,施展出八卦柳叶绵丝掌,这段书叫双钢掌对绵丝掌。童海川走行门,迈过步,跟慧斌二人就战在一处。二人打了三十多个回合,没分输赢,这慧斌暗挑大拇指:“罢了,弥陀佛,怪不得童林这么大的名望,有人捧他,果然名不虚传,这小子真有两下子。哎呀!我真没看出来,学艺八年就有这么高的本领,这也就是我慧斌,换个旁人,今天非栽跟头不可。”但是慧斌也发现童林不是自己的对手,他这心就放下来了:我今天非取胜不可。
  且说童林一边打着,一边偷眼观瞧,不由得打一冷战:哎呀!这慧斌的能耐怎么这么高?真看不出古刹玉皇顶还有这么一位高人哪!看来我童林得甘拜下风,过了五十个照面我是非输不可,但是为了救雍亲王,我这震八方紫面昆仑侠也豁出去了,有多大劲儿就使多大劲儿,在这儿就拼了命了!刚打到五十个回合,童林掌往里一立,叫单撞掌,打慧斌的前心,慧斌往旁边一闪身,把童林的掌躲开,“嘿!”他使了个猛鸡夺粟,把童林的腕子“叭!”就给抓住了,童林往回一拽腕子,就像钳子钳住一样,没拽动。就见慧斌往怀里一拽,这左手一抄,“哎!”把童林的腰带子给抓住了,一拧身往上一带:“给我起来吧!”把童林带过头顶,孔秀在旁边一看:“啊呀!”把脾都吓凉了。心想,这下可完了。
  单说慧斌,把童林举过头顶,心中暗想:我得怎么收拾他呢?往柱子上撞?不好,弄得鲜血迸流,污了我古刹玉皇项;把他拿绳拴上押起来?那便宜了他。嗯!他怪眼圆翻,突然心生一计,想起来了,在这庙的后山,有个仙人洞,这大洞深不见底,他在这儿出家这么多年了,也没敢到里头去试试,也不知底下是有水还是有什么?慧斌一琢磨,我把童林就扔到那里头,你要有命,你就得活,你要没命,你就葬身洞底。对!想到这儿,带着童林到了庙后。
  这仙人洞的洞口黑洞洞的,就好像野兽张着大嘴一般,靠近洞口,冷风透骨,慧斌哈哈大笑道:“童林哪,咱们来世再见!”说着便把童林扔下去了。他把手拍了拍,转身回到庙中。这阵儿就剩下个孔秀了,孔秀吓得脑皮发麻,一跺脚:“哎呀!师父啊师父!我的命太苦了,刚拜您老人家为师,您就惨遭毒手,我岂能善罢甘休!”
  有心过去,准知自己白给呀!忽然想起老师刚才嘱咐的话来,我得搬兵求救去。孔秀想到这里,打垫步拧身上房,撒腿就跑。慧斌能叫他跑吗?随后就追,孔秀伸手揭了两块瓦撇了回去,慧斌往旁一躲,两块瓦“叭叭!”落地摔得粉碎。就在慧斌一愣这工夫,孔秀跑出玉皇顶,钻进山沟没影了。
  慧斌一看便宜这小子了,转身回来,告诉法通、法广:“来呀!把这些小兔崽子给我押进石牢。”
  您看他这玉皇顶还有石牢,他准备这个是为惩治和尚的,因为他这玉皇顶一百多和尚,“人上一百,形形色色”,有不听话的,就关在石牢受苦,有的押了十天,有的押五十天,有的不堪虐待就死在里头,捞出来往山洞里一扔,他就这么狠哪!把几位小弟兄押进石牢,“嘎嘣!”一声锁上了。刘俊几个人虽然不知老师现在是怎么样,但知童林是凶多吉少,因为和尚举着他出去,又空手回来了,谁知把他给扔哪儿去了?把小弟兄们急得“啊!啊!”拿脑袋直撞墙,谁也没着,没想到失败得这么惨。
  单说慧斌,把一切处理完了,回禅一坐:“阿弥陀佛!来人!”
  “师父!”
  “看守庙宇!走的那个人一定是送信儿去了,不管他请谁来,速报我知。”
  “是!”庙宇恢复平静。
  咱们再说驶船的爷儿仨,一直等到日头往西转了,童林他们也没回来,这爷儿仨一想,大概是跟庙里头闹翻了,也甭捞东西了,我们回家听信儿吧!这爷儿仨也回家了。
  咱们单说孔秀,这孔秀逃出古刹玉皇顶,就恨自己少长两条腿,玩了命晃着脑袋往山下跑,一口气儿跑下金凤岭,回头看,见没人追他,才收住脚步,坐在一棵树下,连气儿都上不来了。等他缓过气儿来,眼望玉皇顶,扑簌簌泪如雨降:“师父啊!我可怎么办呢?师父刚才对我讲,如果有了闪失,让我上北京搬兵去,我上北京找谁呀?啊!想起来了。让我给鼓上飞仙丁瑞龙,还有叫铁三爷的,还有双龙镖局姓黄的送信儿,叫他们快点叫人,对!我快点起身奔北京吧!”
  孔秀转身就走,没走出几步,一看对面来俩人,孔秀揉揉眼睛一看:这两人是一高一低两个老者。咱单说这高个儿的,身高九尺挂零,有点蚂蜂腰,身穿老羊皮袄,毛朝外,头上戴着大皮帽子,这脸是狗舌头一条儿,大酒糟鼻子头儿,身上背着钱褡子。旁边那个老头,长得像个大水缸,没脖子,把大肉脑袋就蹠脖子上了,一缕山羊胡。这二人边走边说说笑笑,孔秀在前边就站住了,这俩老头也看见孔秀了,就把孔秀当作歹人了:“猴崽子,你在那探头缩脑的干什么?”
  孔秀一想,我在这干什么,你们俩还管得着吗?我不是慧斌的对手,难道也打不过你们俩吗?孔秀心里发急,也没问问这俩人是谁,过来就打:“哦呀!混账乌鳖羔子,你管得着老子吾是谁吗?你说我鬼头蛤蟆眼儿,我还说你们俩不是好人。”
  抡拳一打那小个儿的老头,这老人儿像球一样,咕噜到孔秀身后去了,把巴掌抬起来,照孔秀屁股蛋儿上拍了一下:“趴下!”孔秀真听话,“咕咚!”就趴下了,那酒糟鼻子头过来就把孔秀给踩住了。“哦呀!”孔秀一听,怎么跟我一个味儿呀?难道我还遇到家乡人了?
  “哦呀!乌鳖羔子,小兔崽子,我叫你满嘴胡说,今天老子吾卡死你!”
  “哦—呀!混账,乌鳖羔子,你不要卡,你卡死吾就一切都完了。”
  那小胖者头忙说:“别,别!先问情怎么回事。问清他的名姓,问清他从哪儿来的?”
  这俩老头把孔秀拎进树林,在这里边过堂。孔秀一看,干脆说实话吧!“二位,你们有所不知啊!在下我姓孔名秀,字春方,人送浑号坏事包,我倒没什么名,提起我老师就是当今的震八方紫面昆仑侠。”
  “哦!”小老头就一愣,“你是童林的徒弟?”
  “哦呀!一点都不假。”
  “那么你老师现在何处?”
  “师父哇!”一提童林,孔秀大哭。二老大惊,细问详情,孔秀就把所有的经过讲述一遍,这两位老者不听便罢,一听孔秀说完,急得直蹦:“哎哟!兄弟呀!你怎么就遭了毒手了!恨我们哥儿俩晚来一步!”
  小胖老头气得拿脑袋撞旁边的树:“哎呀!我的兄弟!”“咔嚓!”一声把树给撞断。那酒糟鼻子气得回手砸那棵树:“哦呀,吾的兄弟!”“咔嚓!”把树给砸折。孔秀一瞅,吓得一扑棱脑袋,心想,这俩人能耐可太大了,这手上都有什么功夫,怎么管我老师叫兄弟呢?“扑嗵!”就跪下了;“请问二位老人家贵姓大名?”
  二老一报名,那小胖老人叫陆地飞仙娄瑞,那瘦老头说话南边口音,就是天灵侠王凤。前面说了,天灵侠王凤,陆地飞仙娄瑞,都赶奔北京参加三月三亮镖会,两个人后来当场比武,眼看要有危险,童林赶到给他们解了围,二老感激童林,三人冲北磕头,结为生死的把兄弟。自从那事以后,他们两个人和好,对童林亲热的不得了,只因三月三亮镖会童林忙里忙外张罗着所有的朋友,办理着所有的事情,所以他们俩不便露面,怕给童林增加负担。三月三亮镖会之后,他俩也没向童林辞行,离开北京,到四外闯荡。听说这金凤山的风景特别好,金凤山后面有个挡僧岭,风景也不错,最引人注意的是有个逆水寒潭,据说这个寒潭鹅毛都沉底,真是一大奇观。老哥儿俩闲着没事,决定要开开心,开开眼,这才赶奔金凤山,巧遇孔秀。孔秀掉着眼泪把方才的事情一说,他们俩焉有不急之理?这两个人对孔秀说:“你在头前带路,我们一定要给海川贤弟报仇!看看海川现在生死如何?”
  “哦呀!我算碰巧了,二位随我来。”
  孔秀在头前引路,二老相随就回到古刹玉皇顶。这回孔秀把兵搬来了,心里说:就冲刚才二位把树都碰折了,这功夫肯定是不小,我得出出气。孔秀站到庙门外头,“咣咣!”就砸门,一边砸一边骂:“哦呀!混账乌鳖羔子,那些天驴赶紧给我滚出来,老子爷爷我又回来了!”
  小和尚探头往外边一看,让孔秀把耳朵给抓住了:“出来吧,你这个混账!”
  孔秀“叭叭!”俩嘴巴,底下又给了两脚,打得小和尚吱哇乱叫,孔秀告诉他;“去!给慧斌送信儿,你就说天下最高的高人孔秀回来了,让他把脖子洗干净,出来送死!”说着,一脚把小和尚踢到庙里去了。
  你说这小和尚惹着谁了,龇牙咧嘴掉着眼泪跑到后面:“师祖啊,了不得啦!”
  这一报信儿,和尚们大惊,全跟进来了,走进禅堂见慧斌。小和尚跪倒哭诉一切,慧斌一听,怪眼圆睁:“阿弥陀佛!你说的这个奥豆腐在哪儿呢?”
  “一共三人,在庙外头。”
  “带我观看!”
  慧斌老和尚从禅床上下来,手捻着素珠,带着法通、法广,来在庙门之外。他站好身形一看:可不是,方才见过这小子,他跑了叫他拣着个便宜。哎哟!后面领来俩老头不认识,慧斌怪眼圆翻:“娃娃,你已经拾了个便宜,就应该逃去,怎么又回来了?难道说又搬来了救兵不成?”
  “正是!吾告诉你和尚,你洗没洗脖子,这两位来取你的秃驴头。哦呀!二位,就是他!”
  说着话,孔秀往旁边一闪,陆地飞仙娄瑞往前一蹿,像球儿一样,“轱辘辘”就过来了,一直轱辘到慧斌眼前,这可好,慧斌好像二层楼,这老头好像小孩儿,慧斌瞅他得低着脑袋看,他瞅慧斌得扬着脸儿:“好哇!凶僧啊,你是谁?”
  “贫僧金鸡好斗双钢掌,慧斌长老。”
  “哈哈!我说慧斌哪,出家人慈悲为本,善念为怀,你就应该多行正事,我说你这秃驴有多大胆子,敢把国家的御教师给陷害,敢把一些英雄好汉囚禁在庙宇当中,这都是犯法的,今天我让你知道知道老朽的厉害!”
  陆地飞仙说到这儿,脚尖点地往空中一纵,蹦起两丈多高来,像个棉花球似地往下一落,晃掌就打慧斌。慧斌往旁边一闪身,娄瑞这一掌没打着慧斌,正打在庙前的石头狮子上,您说娄瑞这手有多硬,“咔嚓!”一声,石头狮子拥下半拉脑袋。慧斌一看也大吃一惊:“老人家且慢!报通名姓再打不迟,我看你掌上的功夫可够厉害的。”
  娄瑞把胡须一捋:“你才知道厉害啊!告诉你,老朽名叫陆地飞仙娄瑞,你娄老爷爷。”
  “啊!”慧斌听说过,娄瑞是成了名的侠客,在江湖上颇有名气。没想到今天他也来了,慧斌一笑:“老侠客,咱俩无冤无仇,你这是何苦?”
  “哎哟!慧斌你真是说得轻巧,咱俩虽然没冤没仇,你为什么害童林?童林是我磕头的把兄弟,他就是我,我就是他,你动童林就不行。我为给我兄弟报仇而来,接掌!”又是一掌。慧斌一看,今天是非打不行了,晃动身躯跟娄瑞战在一处。娄瑞能耐大吗?真大!可分跟谁比,要跟慧斌战在一起,不是人家的对手,四十几个回合,让慧斌“啪!”这一巴掌,正拍在娄瑞的后背上,那叫双钢掌啊!把娄老侠客打得身子飞出三丈多远,“咕嗵!”一声摔倒在地,老头翻了两翻,转了两转,双手扶地,“哇!”一口血喷洒在地上。哎哟!孔秀一看可他妈坏了!这慧斌这家伙这么凶啊!赶紧过来把娄瑞给抱住;“哦呀!老人家,怎么样,怎么样?”
  娄瑞就觉着精神恍惚,心里头跟油烹了似的,“快!孩子,快替我把怀里那小包拿出来,那里面有药。”
  孔秀伸手一摸,果然有个小包儿,拿出来了,里面清香扑鼻,那药丸都像黄豆粒大小,这是最好的止疼药,止血丹,拿了三粒给娄瑞放到嘴里,娄瑞一仰脖,咽下去,这才把血止住,在孔秀搀扶下,勉强站起身形,还是想吐,他用气功把血压下去了。
  就在这时,天灵侠王凤火往上撞:“哦呀!今天老侠客我跟你拼了!”过来就一掌,慧斌一闪身:“且慢,您是哪一位?”
  “天灵侠王凤。”
  “哎哟!”慧斌一笑,“今天真是英雄大聚会呀!都是成了名的剑侠,我早就听说有你这天灵侠一号,今日得见,三生有幸,你给我过来吧!”慧斌又与王凤战在一处。
  书中代言,王凤的能耐和陆地飞仙娄瑞不差上下,娄瑞不行,他也白给,三十七八个回合,被慧斌一掌,正打在后背上,天灵侠往前抢了几步,双手一扶树没倒下,老人家觉得两助发胀,一口血也喷出来了。仗着陆地飞仙娄瑞身上有药,这孔秀抓了一把就给天灵侠塞嘴里了:“哦呀!快吃,快吃!”
  天灵侠借着血沫子咽下去了,这才把鲜血止住。三个人二话不说,扭头就跑,慧斌也没追;“哈哈哈!来得好!尔等逃命去吧!不服气再去请人,我慧斌在这儿等着。”一转身,回归庙宇,“咣当!”一声,门关上了。
  单说这三个人,互相搀扶,下了玉皇顶金凤山,一看没追兵,三个人收住脚。天灵侠实在走不动了,靠到一棵树下,紧闭二目,呼呼直喘。陆地飞仙娄瑞躺到地上,肚子直忽闪,就是孔秀还没事儿,孔秀围着他俩直转,这阵孔秀的火就不打一处来:“哦呀!吾以为搬了两位高人去救我老师,解救师兄弟,吾哪里知道遇上一对饭桶,你们俩个一个不如一个,到那儿两巴掌就让人家拍回来了。吾今天是倒霉呀,倒霉!”
  你说这俩老侠心里是什么滋味,心说,让这臭豆腐给骂了一顿,这不能不服气儿,我们真不行啊!只好对孔秀道:“求你帮帮忙,给我们俩找个店房,让我们俩住下,我们俩要好好休息休息,好好治治伤。”
  孔秀一听,一扑棱脑袋:“吾打算救吾老师和师兄弟,哪有工夫管你们两个,你们两个一对饭桶还不如就臭在此地,吾不管了,再见!”
  你说这小子是坏事包不是?把俩老头扔下就要走。这俩老头这个骂呀!心说,这兔崽子,等我们伤好了,非揍你不可!忘恩负义之辈。孔秀刚出树林要走,一抬头见对面又来俩人,不但来俩人,后面还有不少车辆,孔秀定睛一看,镖车。大车小辆上面插着三角的镖旗,为首两匹大马,一匹白马,一匹黑马,马鞍上端坐两人。骑白马的那主周身上下干净利落,一条大辫在身后,手拿打马的藤条,披着斗篷,挎口宝剑。骑黑马的那主,身材高大,五大三粗,手中倒提一条大铁棍,后面跟着几十个人。孔秀一看那镖旗上有两个字儿:一杆镖旗绣着个“丁”宇,一杆镖旗绣着个“铁”字,忽然灵机一动,这是北京来的镖车,我老师跟我讲了,让我进京搬兵去找两个人,就是永昌镖局的镖师,一个叫鼓上飞仙丁瑞龙,一个是回民叫铁三爷,是不是他们俩呀!这可太巧了!孔秀想到这儿,赶紧抢步过来:“哦呀!等一等,站住,等一等!”
  “站住!”一队人站住了,来的人正是丁瑞龙、铁三爷。他们俩干什么来了?人家是保镖的,指着保镖吃饭,最近又签定了一项买卖,这是赶奔安徽庐州,正好打这儿路过,真是无巧不成书。孔秀过来一抱拳,一问两个人尊姓大名,这俩人一说,孔秀“咕嗵!”跪下了:“哦呀!不好了!吾正想找二位,二位来了,这么、这么、这么回事!”
  丁瑞龙、铁三爷一听说童林有了危险了,俩人一偏腿从马上跳下来;“你叫什么!”
  “吾叫孔秀。”
  “孔秀啊,你说的这事儿发生有多长时间了?”
  “就在今天上午。另外这儿还有俩老爷子都受伤了,也求你们给救一救。”
  铁三爷、丁瑞龙点头,命人把镖车赶到树林外头,把陆地飞仙娄瑞、天灵侠王凤扶到车上,找地方好住下。这山嘴子旁边就是个店房,也就是童林他们刚来时住的那个店。都安排好了,丁瑞龙、铁三爷才要大闹玉皇顶。
  欲知玉皇顶上大闹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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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九回 英雄不敌双钢掌 九宫上人战方丈
且说鼓上飞仙丁瑞龙和独棍神佛铁三爷,带着坏事包孔秀,押送着车辆来到山口边上李家老店,就是童林他们来时住的这家店房,因为房间都挺大,院里都空着,很顺利地包了个后院。丁瑞龙让伙计们把车辆赶到院里,卸了牲口,添好草料。这铁三爷压住火,听说童林生死不知,几位小弟兄被人家生擒活拿,而且又打伤了陆地飞仙娄瑞、天灵侠王凤,他就想拼命,抄起大棍就要走。还是丁瑞龙办事老练沉稳,把铁三爷给拦住了:“兄弟,事情再急,不在这一会儿,咱们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,你着什么急呀?”
  这才把铁三爷给拦住。丁瑞龙马上布置人把天灵侠王凤、陆地飞仙娄瑞搀进屋子里头,找两张床,让两位老者躺下,然后亲自给他们验伤。一看每个人后背都有一个巴掌印,红肿高大,伤势十分严重,仗着丁瑞龙精通医道,经常在外头保镖,身上都带着药,把好药拿出来,给二位老侠服下去,派专人在这儿照看。这二位老侠昏昏沉沉的,也不能多说话。丁瑞龙和铁三爷退到外间屋,把孔秀叫到跟前,从头至尾,详细盘问一遍,孔秀不敢说瞎话啊!把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讲了。丁瑞龙一皱眉,就知道这个金鸡好斗双钢掌慧斌不是个省油灯。童林都不行,两位老侠让他打得大口吐血,我跟三爷去也是白给。但是为朋友两肋插刀,死不足惜,明知不行,也得赶奔玉皇顶,哪怕把命搭上,也尽了朋友之责了。但是丁瑞龙料事料得比较远,沉思片刻,让店房的伙计把文房四宝拿来了,丁瑞龙亲自提笔写了几封信,一封信是给老洒海金元写的,上面大致的意思把童林他们的经过讲述了一遍,恳求老洒海金元见字后速来山口李家老店,见店家门口插的镖旗子,就是我们的下处,不见不散,让老洒海金元无论如何帮这个忙。另外几封信,一封信送到山东巢父林面请大侠侯廷,二侠侯杰,让他们见字之后,速来金凤山,也到李家老店集合。另一封信是给北侠秋田秋佩雨写的,让北侠见字之后,也到这儿来集合,这全是搬兵的书信。写完了,他把伙计们叫进来,专拨了四个棒小伙子,每人一封信,骑快马现在就起身,要用六百里加急的速度把人请来,办成了有功,耽误事儿,回来要你们的狗头。四个人领命,把书信背在身后,带好了川资路费,分四个方向投书去了。
  丁瑞龙想,就是我们上山不行,过几天援兵就能到,不能说一点后援都没有。光我们几个在这儿充好汉,那不就成了憋气牛了吗?这些事安排完了,丁瑞龙和铁三爷,还有孔秀,饱餐战饭,赶奔玉皇顶。可这一走,孔秀也挺担心,边走边对他们二人说:“哦呀!那秃驴甚是厉害,二位可要多加小心。”
  丁瑞龙一笑;“没关系,实在不行,我们把两条命扔在这儿,这还不够吗?”
  等日头往西压的时候,他们到了玉皇顶门前。孔秀有点急了,看见玉皇顶,他眼珠子都红了:“二位稍候,容我叫门,咱们打了进去。”
  说话间,孔秀是拳打脚踢,大声叫门:“哦——呀!有带胳膊带腿,带活气儿的给我滚出一个来,老子吾回来了!”
  时间不大,有人把门开开了。出来个和尚,刚往外一探头,让孔秀劈胸一把把前襟给抓住,按在地上一顿狠揍,丁瑞龙和铁三爷利用这个机会,各晃兵刃闯入庙中。孔秀打了一阵,跟在后面也进来了。有些和尚不知道怎么回事,刚探头往外一看,被铁三爷一棍打翻在地,虽然没死,也打得不轻。再看铁三爷像疯了似的,见人就打,见屋就砸,和尚们哭爹叫娘,四散奔逃,把窗户也砸掉了,门也拍碎了。铁三爷是一边打着一边骂:“慧斌,秃驴!你给我出来!今天爷爷要扒驴皮。”
  早有那腿快的,跑到后面给慧斌送信儿去了。慧斌闻听,真是火冒三丈啊!心说,这臭豆腐真能搬兵,一转圈儿就能领回俩来,我这庙可热闹了,我看你这回搬来的是谁?慧斌迈大步,带着法通、法广来到前院,刚走到大雄宝殿,正好遇到孔秀三人,慧斌大喊一声:“弥陀佛!尔等休要猖狂,老僧在此!”
  孔秀一看是慧斌,吓得一哆嗦,知道这家伙太厉害了,赶紧一拉丁瑞龙和铁三爷:“哦呀!二位,这东西就叫慧斌。”
  丁瑞龙拉剑,铁三爷一横掌中铁棍,定睛瞧着。一瞅这和尚真够凶的,身高过丈,膀阔腰圆,面如淡金,脑门子上耷拉着一块肉,显得更是凶恶。铁三爷看罢用棍一指:“秃驴!你可是慧斌?”
  当着矮人,别说短话,和尚最不爱听“秃驴”两字,这简直比骂他的祖宗都难听。慧斌一瞪眼:“不错,正是贫僧。来者为谁?”
  “铁三爷呀!”“丁瑞龙!”
  两个人报通名姓,慧斌听说,一阵冷笑,说道:“哼哼哼!无名的鼠辈,我从来还没听说过你们这两个名字,就凭你们两个凡夫俗子,还能给童林报仇不成?真是自不量力,这就叫做天堂有路尔不走,地狱无门自来投。贫僧要结果尔等狗命!”
  说着话,慧斌晃双掌直奔二人,话不投机三个人就战在一处。怎么是三人呀?丁瑞龙知道,我和铁三爷,能耐不差上下,我们要是一个人打慧斌绝打不过,俩人还许有希望,故此,哥俩双战凶僧。一个摆宝剑,一个抢大棍,这都是急茬的,就见丁瑞龙的宝剑光华缭绕,铁三爷的大棍呼呼挂风,慧斌毫不畏惧,他没拿家伙,就凭着一对肉掌接架相还,力敌二人。孔秀拄着刀在旁边观战,这孔秀你别看能耐不大,经验比较丰富,他一看哪,就一咧嘴,心说坏了!这两位来了也是白给,两个不敌一个。他心里想到这儿,战场上也分输赢了,铁三爷的大铁棍往下一砸,被慧斌一闪身,用手给抓住了,往怀里一拽,铁三爷本想不撒手,但是没人家力气大,只好一抖手撒开了。就见慧斌把大棍子拿过来,一叫劲儿,像捋面条一样,把大棍围成一个圈儿,“当啷啷!”扔到地上。丁瑞龙宝剑往里一立,慧斌闪身!“啪!”这一掌,正打在丁瑞龙手腕子上,丁瑞龙一哆嗦,“啊呀!”一声,“当啷啷!”宝剑落地,再看手背全肿起来了。慧斌那手臂不愧叫双钢掌啊,比铁的还硬。两个人见势不好,转身就走。慧斌哪里肯舍,在后头紧紧追赶。铁三爷是练硬功的,没有丁瑞龙跑得快,落在后边,让慧斌给撵上了,上头一晃,底下一腿,把铁三爷兜出一溜滚儿去。铁三爷收不住脚,“叭!”这一脑袋正撞墙上,好悬没把他撞死,当时脑袋上起了一个包,比馒头还大,鲜血直流。铁三爷“哎哟!”一声,双手一捂伤口。丁瑞龙见势不好,扭回头来,照慧斌就是一掌,慧斌一闪身,“啪!”就是一巴掌,用手指头尖扫到丁瑞龙肩头上了,您看就扫这一指头就受不了,丁瑞龙“噔噔噔!”斜着退出一丈多远,好悬没趴下。这阵铁三爷从地上站起来,两个人一溜好跑,就逃出玉皇顶。出了玉皇顶就拼了命跑,跑着跑着就听身后喊:“哦——呀!等一等,还有我哪!”
  两个人停身站住,回头一看,坏事包孔秀尥着蹶子往这儿跑,好不容易把他俩给撵上了:“我说你们二位可够损的,要想逃走,为什么不叫我一声!”
  铁三爷捂着脑袋说:“你看我们还有那时间吗?顾命都顾不过来了,你跟出来就不错,快点走!”
  三个人败回李家店,到店房往这儿一坐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好悬没乐了。一看铁三爸这大脑袋上长个小脑袋,跟开花馒头一样,虽然没伤着骨头,可是难看哪!伙计们赶紧过来,擦抹伤口,上了止疼的药,用药布给铁三爷包上了。丁瑞龙的肩膀疼痛难忍,把衣服扒开了一看:好家伙,上头有两条指痕,拿手指头扫的,比铁条抽的都厉害,有两道紫檩子。丁瑞龙明白,这不开刀不行,要是捂住血,里边就得化脓。他让一名趟子手把匕首刀擦干净,两刀就把伤口挑开,挤出里边黑紫色的血,敷上止疼的药,吃了定心丸,这才松了一口气儿。再看孔秀,蹲到门口,双手托着下巴,不住地唉声叹气:“哦呀!哎——年年有饭桶,没有今年多。”俩人一听,气得够呛:“你说这话,是什么意思?”
  “吾说这话太对了!先有天灵侠、陆地飞仙的失败,后有你们二位,时间不大就败回了两对儿,这两对儿还不够一堆饭桶吗?要是有一个有能耐的,把慧斌打趴下,不是一片云彩都散了吗?吾孔秀的命怎么这么苦,专门遇上饭桶?”
  这俩人听了气这个大呀!你还不能和他抬杠,本来就是不行嘛!丁瑞龙低头不语,铁三爷唉声叹气。正在这时,只听伙计和掌柜的说话:“仙长里边请,请到西跨院!”
  “无量天尊!这屋子可要干净。”
  “仙长,咱这屋子没有不干净的。”
  这院里门开着,天还没黑,伙计在前,掌柜的在后,陪着一个道人往后面走。丁瑞龙、铁三爷正好脸对着门口,一抬头正好看见这老道,不看则可,这一看,俩人就蹦起来了,把孔秀吓了一跳,寻思这俩人疯了哪?这两位跟一阵风一样扑到外头,把老道给抓住了:“哎哟!剑客爷,您从哪儿来的呀?”
  “老剑客,您来的太好了!”
  孔秀不认得,书中代言,这老道是谁呀?咳!是童林童海川的亲师叔,九宫上人李道通。您看这事儿多巧,这是金凤山群雄大聚会呀!不次于三月三亮镖会。李道爷来了。李道爷一瞅丁瑞龙、铁三爷都认得:“无量天尊!你们二位怎么在这儿?”
  “哎哟!道爷,您快请到屋里头,有话跟您说。”
  李道爷就不忙于找房子了,赶紧到屋里头落座。丁瑞龙先把孔秀叫过来:“道爷,给您介绍介绍,这是海川新收的徒弟,叫孔秀,孔春方,外号人称坏事包。孔秀,过来叫你爷爷,这是师爷。”
  孔秀说:“这是哪来的师爷?”
  “这是九宫上人李道通,正经是你们门户的师爷,你还不磕头!”
  孔秀听了,心里一亮,赶紧趴在地上磕头:“哦呀!师爷呀,快帮忙吧,大事不好了!”
  你说他这么一喊啊,把李道爷弄得懵头转向。李道爷说:“起来,起来!怎么回事儿?都把我弄糊涂了!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?”
  孔秀就把经过讲述了一遍,铁三爷、丁瑞龙做了补充。事情刚说完,就见道爷霍然站起,慈悲眉倒竖,双边眼圆翻;“无量天尊!气死我也!”李道爷眼望金凤山古刹玉皇顶,用手点指:“慧斌哪,慧斌!孽障啊,孽障!想不到你学了六十年武艺,你就干这种事儿啊!恨我师伯瞎了眼了,收了你这么个败类,传授你一身绝艺,你不走正路啊!你打别人不说,把咱们本门本户的人给害到这种田地,你小子于心何忍啊!贫道岂能与你善罢甘休!”
 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?你想想,大清朝康熙年间有四大名剑,这四大名剑头一个镇古侠董乾董化一;第二个碧目金睛佛姜达姜本初;第三个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。第四个珍珠佛董瑞张洪钧有四个徒弟:庄道勤、何道源、尚道明、李道通。董化一有一个徒弟,就是这个金鸡好斗双钢掌慧斌。要这么一论,李道爷和慧斌还是亲叔伯师兄弟,童林还得管慧斌叫师叔,所以李道爷才生气。你别看童林不了解内情,李道通明白,慧斌这点儿事,都在他心里装着哪!李道爷说:“慧斌哪!你小子最没良心,你怎么跟我师伯学的能耐?你不是没人要的一个孩子吗?想当年,不知什么人把你生下来,扔到旷野荒郊,让野狗过来,一口咬到你脑门子上,好险没把这块肉给咬下去,幸亏我师伯董化一路过坟地,把野狗给赶散,这才把你给救了。如今你脑袋上的伤就是这么落下的。我叔伯把你抱回原籍,派人请来个奶娘,一直把你喂养成人。虽然说是徒弟,可比亲儿子都疼,在你懂事儿以后,就传授你武艺六十年。你不娶妻,你不想传宗接代,你说看破红尘,非要出家,你才在古刹玉皇顶出了家。哪知你能耐学到身上,眼里没人,翅膀硬了,不把老师看在眼里,老师一怒之下,这才断了师徒之情。难道说你憎恨老师了吗?你拿恩人当仇人了吗?童林是你什么人,你就没想想吗?你从哪方面讲,都不能把童林扔到仙人洞,从哪方面讲都不应把几位小弟兄扣押在玉皇顶,把这么些人打成重伤。你小子简直是一条狼啊!贫道岂能与你善罢甘休!我师大爷不在眼前,我替我师大爷教训教训你!”
  李道爷说完了,站起身来,转身往外就走。孔秀专干这个:“哦呀!老人家,您等一等,我给您带路。”
  “好吧,前头引路!”
  孔秀连窜带蹦在头前引路,李道爷也没工夫理他,光想着见慧斌以后怎么办。那位说,李道爷打哪儿来的?他怎么这么巧上这儿来了?这就叫无巧不成书。原来三月三亮镖会结束之后,这江南四小名剑庄道勤、何道源、尚道明、李道通都住在童林家里头,这老哥儿四个轮流传授童林能耐,一共传授他十天,传授完了,四位剑客告辞,要回江西龙虎山。老哥儿四个离开北京,连说带笑往前走,可巧,要看正定府的大佛寺。这正定大佛寺闻名全国,建筑最好,有人传说这大佛寺是唐朝大将尉迟恭在这儿监工修盖的,是唐王李世民为了纪念当初的战功,捐款修造的古庙,工程浩大自不必说。四位老剑客打算到这儿来看看,可是走到正定府,一进城遇上熟人了,是正定的于家五老。要提于家五老,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,在正定是首户,一共哥儿五个。都是谁呢?于得福、于万福、于天福、于乐福、于全福。就住在正定北关外于家庄,光良田有千顷,是本地的富户。你别看有钱,乐善好施,冬舍棉、夏舍单,二八月开粥场,修桥补路,尽做善事。这哥儿五个念书不多,都爱习武艺,你说多巧,这哥儿五个都是剑客,因此江湖给送了个美称,叫于家王剑。这于家王剑还不说,大爷子得福,老伴儿邹氏,给生了个女孩儿,这女孩儿的名字叫于秀娘。要提起这于秀娘来,长得太美了,是康熙年间第一美人。不但人样长得好,于秀娘自幼跟父亲和四个叔叔学的能耐,基本功扎实,以后又拜了大清国头一个女剑客叫吕娩娘的为师。那吕娩娘杀人不眨眼,就是成了名的剑侠,见了吕娩娘也得惧怕三分。于秀娘就是跟吕娩娘学的能耐,人称无双女侠。
  于家哥儿五个刚从正定街上买东西出来,一出城门正好遇上四位道爷,都是老熟人,相见之下,五老赶紧过来:“哟!四位仙长这是从哪儿来?怎么你们老哥儿四个凑到一块儿了?欢迎啊,欢迎!请到家。”
  本来四位道爷没事儿,一看五位弟兄如此热情,只好答应,就这样赶奔于家庄。一到了家里,在大厅落座。家里人一听四小名剑来了,简直把四位道爷奉若神明,比过年还热闹。备茶的,倒水的,准备素斋素饭的,老于家哥儿五个环坐在两旁,陪着说话。一问,庄道勤你们这四位从哪儿来的?庄道勤就把去北京参加三月三亮镖会的事情说了一遍。说我们已经参加完了,往江西走,从这儿路过,顺便到正定看看大佛寺。
  “噢!我们也知道这次盛会空前,本来我们哥五个也想去看看,怎奈家中事情繁忙,始终没脱开身。四位道爷在我们这儿多住些日子,四位道爷别走,咱们好好团聚团聚。来人哪!快收拾屋子去。”
  四位道爷一见,干氏弟兄待人太热诚了,没法谢绝呀!只好点头。头一天他们住到这儿,晚上作彻夜的长谈,他们谈什么呢?无非是亮镖会的事儿,因为于氏五剑没参加亮镖会,很好奇,让这四位仙长给介绍。这四位道爷轮流给讲这些精彩的节目,把五个人给迷住了:“哎哟!这么好!可惜我们几个人懒惰没有参加,错过了大好的时光。”
  他们谈话的中心,自然而然地涉及到童林的身上,就见这哥儿五个对童林格外的有兴趣,一听童林双钺分双剑,掌打铁背罗汉法禅,威震杭州擂,怎么样奉旨扬名,怎么样在三月三亮镖会上抛钺亮剑,剑削杜清风,简直听迷了。就问:“今年童林多大岁数了?”
  李道通说:“这孩子岁数不小了,三十有二。”
  “噢!媳妇多大了?孩子也不小了吧?”
  “哈哈哈!你正猜错了,童林现在尚未娶妻,更没有孩子。”
  “那是为什么呢?像他这种人,中年得志,娶媳妇还愁吗?为什么没成亲呢?”
  李道通说:“童林这孩子,光顾事业,不想成亲。保媒的踢破门槛,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啊?远的不说,就拿北京来讲,想把姑娘给童林的,都得排大队,但是人家海川有志向,不要老婆,等到过几年再说!”
  “噢,好好好!”
  这哥儿五个为什么这么问呢?有原因。现在这姑娘于秀娘,二十六岁没找婆家,什么原因?和童林差不多。这于姑娘的眼光太高,想给于姑娘提亲,但高不可攀。人家是女侠客,长的又漂亮,家里又有钱,得找个什么女婿?后来保媒的都不敢登门了,保哪个都不行,所以,后来就没人给提亲了。这姑娘今年耽误到二十六。在封建年代,二八就得成亲,二八才十六岁,现在都过了十年了,这老姑娘谁还能要呢?把这哥儿五个给愁的就甭提了。于氏五弟兄,家有良田千顷,老哥儿五个就守着这么一个姑娘,顶着怕歪了,嘴里含着怕化了,那是夜明珠,不钻眼儿的瞎宝贝呀!今天一听他们介绍到童林头上,老哥儿五个不约而同就想到于秀娘,心说:这可不错呀!真把我们姑娘给了童林,这可是门当户对呢!但是还抹不开在这儿说。事情也真巧,正在这时,就听外面娇滴滴女子的声音,环配叮当,有一女人说话了,就好像一串银铃响似的:“爹,叔叔,听说咱们家来了贵客,我来问安来了。”
  大爷于得福一听姑娘来了:“快点进来!”
  欲知这进来的是何人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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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52:51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○○回 四剑客联姻说童林 李道通被困八卦亭
 且说这门儿一开,四个丫环往左右一分,从外面走进一女子,正是无双女侠客于秀娘。她往里边一走,四位道爷借着灯光一看,就大吃了一惊,心说这是人吗?这简直是天仙下界,个头、腰条、身材、胸膛、皮色、五官,样样都是最标致的,画画也画不出这么个人来。再看周身穿的很朴素,下边围着罗裙,往里一走,一步三摇是稳稳当当,满脸是笑容:“爹爹,叔叔,给我介绍一下吧!”
  于得福满面是笑:“丫头,来来!我告诉你,这四位就是江南四小名剑,了不起的剑客,你就叫伯父吧。”
  于秀娘飘飘腕子:“晚辈参见四位道爷伯父。”挨个儿一一行礼。
  四位道爷站起来:“无量天尊!无量天尊。”打揖还礼。这阵儿有人给搬过一个座儿来,于秀娘坐在旁边,当着这么多人,一点不扭捏,而且也不张狂,稳稳当当,一字一句,陪着四位道爷闲谈。从谈话当中,四位道爷一听,“哎哟!”这姑娘,上知天文,下晓地理,中晓人和,古今中外很多的事情没有不懂的。特别是谈到武术,更精通。话不在多,只在精,能点中要害,谈到骨节上去。四位道爷更是羡慕得不得了。可姑娘不多说,在这儿坐了一会儿,转身告辞。临走时朝四位道爷一笑:“伯父,你们可千万多住几天,我还想跟您老们学学能耐呢!”说着转身就走了。
  把庄道勤、何道源、尚道明、李道通乐的够呛,就问于得福:“这是您的女儿?”
  “对!这是我丫头叫于秀娘。”
  “噢!这孩子?”
  “二十有六。”
  “哟!二十六了,可不像。就好像二十岁左右,不知道定到哪一家去了?”
  “咳!实不相瞒,这丫头老到家了,二十六还没婆家呢!就因为这个丫头眼空四海,目空一切,给她保谁,她都不乐意,耽误来耽误会,耽误到今天。”
  李道通比其他的道爷心眼都活一点,李道爷在旁边坐着察言观色,想想刚才说童林那会儿,五老眼睫毛都乐开花了,一块儿神着脖子听,对童林深感兴趣。现在一提姑娘的身世,摇头叹息,有了,李道爷一笑:“五位老剑客,贫道撒野了。我有一言出口,不知五位老剑客可愿否?”
  于是五弟兄一抱拳:“道爷有话请讲,我等愿闻高论。”
  “哈哈哈!这个事情可真巧了,我徒侄童林只身一人,你女儿于秀娘也未许配人家,我看两方面是门当户对,我有意从中为媒,让于秀娘许配给童林,不知你们哥儿五个意下如何?”
  李道爷说完了,认为这哥儿五个乐得都得蹦起来。哪知道事情相反,话说完了,就见五个人呆若木鸡,也没有反映,一个个脸沉着。李道爷这心中一翻个:哟!我有点失口了,你看一时的高兴,怎么说出这话来了,这人家一不乐意,烧鸡大窝脖,让我们哥几个怎么出这门呀!
  哪知道李道爷刚想到这儿,这五个人就像疯了似的:“哎呀!道爷呀!你刚才说什么?”
  李道爷一想,我说什么他们没听见啊:“我打算把你们女儿于秀娘许配给童林,你们意下如何?”
  “太好了!”这哥五个巴掌都拍不到一块儿去了,乐得晕头转向了。那刚才为什么都痴愣半天没言语呢?因为太高兴了,没反应过来。但是李道通只是媒人,得问问老师呀!何道源、尚道明是师父,这事儿得他们俩人说话。一问俩道爷,俩道爷一笑:“问问我道兄吧!”
  问庄道勤,庄道勤是师兄啊。庄道勤说:“这事儿好,如果都乐意的话,我一点说的都没有。”
  于是五弟兄马上派人说:“去到后面,告诉你家姑娘。”
  哎呀!有人到后面送信儿,把姑娘臊得满脸通红。二十六也好,二十八也好,可毕竟是个大姑娘,一听婚姻大事,又高兴又害臊,其实她那心眼儿里头早就乐意了。别看她在家里头坐着,童林的声望早就传到正定府,老百姓街头巷尾,大人小孩没有不提这个事儿的,于秀娘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。童林现在是雍亲王府的御教师,这是皇上恩封的,在北京九城扬名三日,胸前挂着黄澄澄九斤十二两的金牌,而且是四大名剑的徒孙,四小名剑的徒弟,前途不可限量,堂堂的昆仑侠。要把自己终身许配给童林,那还有什么说的,还有比这更好的吗?于秀娘心满意足,自不必说。
  单说前面老哥儿五个,那更高兴了,谢过李道通保媒之恩,说什么也不让这四个人走。过了几天,老哥儿五个一商量,向李道通提出个要求:“道爷啊,您行方便行到底,这婚姻大事不能往下再拖了,海川都那么大了,我们丫头也这么大了,到年二十七了,是不是烦劳您到北京见见童林,让他请几天假,到正定来相相亲,只要他们两方一见面都乐意,这婚事算定了,择良辰挑吉日这就过门成亲,您看这怎么样?”
  那三位道爷一听也对,庄道勤说话了:“老四,谁让你嘴快呢,您腿也得快点,这事非你不可。你不是媒人吗?那你就回北京一趟,把海川给找来,就说我们在这儿等他有急事。”
  “好嘞!”李道爷也爱办这事儿,第二天周身上下收拾好了,高高兴兴离开于家庄,赶奔北京。您说这事多巧,他心里有事儿,脚下加急,一高兴过度,把道儿还走错了,走到大山里来了,误走金凤山。他看这道儿有点不对,这是什么地方?山连山,岭连岭,山岭重叠,一看这天快黑了,干脆先找个地方歇歇吧,这才到李家老店。一进门遇见鼓上飞仙丁瑞龙和铁三爷了,他还认为童林在贝勒府,没想到童林摊上事。一说到童林被慧斌扔到仙人洞,是死是活不清楚,刘俊等人已被押到石牢,雍亲王胤禛眼睛要瞎,那解药扔到寒潭里了,那都是多大的事儿!李道爷脑袋嗡嗡山响,眼睛都红了。李道爷一想,我幸亏把道儿走错了,要不然我到北京还扑空了,还不知是怎么回事。李道爷说:“这么办吧,丁瑞龙啊,你这手下还有闲人没有?”
  丁瑞龙说:“闲人这不是有的是。”
  “好,你找个精明强干的,我写封信,快点送到于家庄,给我的几位师兄送个信儿,让他们速到李家店聚齐。”说完了,把文房四宝准备好了,刷刷点点,给庄道勤、何道源、尚道明写了封信,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做了介绍,让哥儿三个见信速来,十万火急。封好了交给下书人,下书人骑快马一溜烟儿走了。但是等接到信儿,那几个人再来,远水不解近渴,李道爷不能等他回来呀!把信使派走了,道爷站起身:“孔秀何在?”
  “哦呀!我在这里。”
  “头前带路,赶奔金凤山。”
  “哦呀!是!随我来。”
  出门天黑了,皓月当空,翻山越岭赶奔玉皇顶。孔秀伸着脖子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李道通。把李道爷给看毛了:“孔秀,你老往我脸上看什么?”
  “吾要给您老人家相一面。”
  “噢,你还懂得星相术?”
  “多少懂得一点。老人家,您可要留神注意啊!这个慧斌十分厉害,吾先遇上陆地飞仙娄瑞、天灵侠王凤,结果到那儿双双失败。第二次遇到丁瑞龙、铁三爷又叫人家打回来。第三回可就是您啊!您觉着行不行?要不是慧斌的对手,我怎么把您弄回来?是背着您呀,还是套车把您拉回来?”
  “呸!”李道爷一听,气儿大了,还没等伸手呢,你就给我念葬经来了,什么东西!遂又笑道:“哈哈哈!孔秀,你放心吧!你看慧斌厉害,他分跟谁比,要跟贫道我比起来,他还差的多,我到那儿,手到病除。”
  “哦呀!老人家,此话当真?”
  “我这么大年纪,还能当着你吹牛吗?”
  “那吾倒是相信,有您这句话,吾可就放心了。”
  说话之间,到了古刹玉皇顶,孔秀不瞅这庙便罢,一瞅这庙腿肚子便有点朝后转,心说,这庙修得有点缺德,它怎么这么吓人呢?我一见就脑后皮发麻。什么原因?叫人家打怕了。孔秀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来,照着这角门“啷啷啷!”一边砸一边骂:“哦呀!混账乌鳖羔子,臭老婆养的,大秃驴,小秃驴,半大驴,你们都给我滚出来,老子吾又回来了!”
  他这味儿,和尚们都知道了,光挨他揍的好几个了,揍的是鼻青脸肿的,这回没人敢开门了,急忙转回身,到里头送信儿,告诉慧斌。慧斌气得发疯,心想,这臭豆腐,这回我可不能让他跑了。无论如何我得把他抓住,把他一肚子坏水挤干净。这一天他腿儿有多快,跑了回来,跑了又回来,来回好几趟,这人都是现成的,他说搬谁就搬谁,怪不怪事?把慧斌气的,吩咐一声,掌起灯笼火把,亲自出来观看。慧斌把角门拉开,刚一探头,“咯!”一块大石头进来了,慧斌一闪身,正砸在门柱上,好悬没削脑袋上。慧斌一看孔秀,孔秀另一只手还拿一块石头呢,眼珠子都红了:“咳!混账王八羔子……”
  孔秀一看慧斌出来了没敢扔,转身就跑,躲到李道爷身后去了:“哦呀!道爷,你快到前边去,我在您后边凉快凉快。”
  李道爷一看,这是什么能耐,嗯?咋唬的比谁都凶,轮到头上吓得这个样子,真是可发一笑啊!李道爷往前紧走两步,拂尘一晃:“无量天尊——慧斌!你看谁在这儿呢?”
  本来慧斌是一肚子气,准备出来玩儿命,但是借着灯光一看,哟!大吃一惊,他认得李道通,心说,他怎么来了?这事真是怪哉呀!没办法,赶紧抢步进身,双手合十:“阿弥陀佛!我当是谁呢,原来是师兄来到。贫僧迎接来迟,当面恕罪。师兄可好!我这厢有礼了。”
  孔秀在旁边一看:有门儿!谁来了他都瞪眼睛,唯独对李道爷毕恭毕敬。李道爷面沉如水:“起来吧!慧斌,我找你来了。”
  “啊!师兄,此地并非讲话之处,请到里边落座。”
  “哼!你不让我进,我也得进,头前带路!”
  慧斌在头前引路,李道爷晃着拂尘跟着,孔秀抓着李道爷的衣裳,在后面也跟着,就这么进了玉皇顶,来到禅堂。慧斌让李道爷坐下,自己在侧座相陪。他可没让孔秀,孔秀这脸皮也厚,一看没人让他,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了,紧挨着李道爷,晃着脑袋。慧斌瞪他一眼,没言语,吩咐小和尚们上茶。茶刚一摆上,李道爷用手一推:“不喝!慧斌,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?”
  “大概您是为童林的事儿来的?”
  “对,对呀!你说的一点都不假。我且问你,你把童林童海川放到哪儿去了?”
  “道兄,我把他扔到庙后仙人洞里头了。”
  “啊呀!现在是死是活?”
  慧斌说:“我也不知道啊!那洞我也从来没下去过,究竟里边有多深,是干地,是有水,还是有什么怪物,我一概不知。我就把他扔到里边了,他要命大,他还活着,他要命小,那就跟我无关了。”
  “啊呀!慧斌哪,你真是胆大妄为呀!我且问你,你知道童林跟你是什么关系吗?他乃是张洪钧张道爷的亲徒孙,你的亲徒侄啊!本门本户你竟忍心下此毒手,骨肉自残,你还有人性没有?再者,童林是皇上御赐的御教师,都算挂号了,如果童林有个三长两路,别人能答应你,皇上能不能答应你?再者一说,童林德高望重,朋友遍天下,皇上答应你了,他这些朋友能不能饶了你?你现在捅了马蜂窝了,就是众矢之的啊!人们恨你恨得牙长四指。不久英雄大聚会,全要到金凤山,你要得个什么结果?慧斌啊!你要能听我良言相劝,第一,快点释放刘俊被押等人,向他们赔礼认错;第二,快点派人到逆水寒潭把药给捞上来;第三,派人到仙人洞里看看童林的生死。你要立功折罪,尚且能保住你这条命,如不听良言相劝,你悔之晚矣!”
  孔秀在旁边听着李道通发自肺腑说的一席说,偷眼观看慧斌,就见慧斌往那儿一坐,就像木雕泥塑一般,一句话也不说,面沉似水。等李道爷说完了,他还不言语,李道爷急了,“啪!”把桌子一拍:“慧斌!你到底打算怎么办?”
  就见慧斌微微一动,说:“好吧!师兄,这也就是您来了,要换第二个人来,连门儿都没有。不就是三个要求吗?我全答应。”
  李道爷一听,这心才放下一点儿:“慧斌,你别光说话,不办事,现在就办。”
  “哎哎,这么办行不行?咱先看看童林的生死,救人如救火,把这事儿办完,我再放人,捞药,您看怎么样?”
  李道爷一想,可也行啊:“好吧!头前带路。”
  慧斌吩咐一声:“快掌起灯笼火把。”
  孔秀在旁边一听,心想:这慧斌还挺讲面子的,李道爷一番话就把他打动了。可是一琢磨,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?有心跟李道爷嘀咕嘀咕,又一想,没必要,人家是亲师兄弟,比我亲得多,我何必费那唾沫星子!干脆我跟着吧!他怕慧斌对自己不利,拉着李道爷的衣裳左右不离,就这样转过玉皇顶,来到后山。一看哪!紧对着玉皇顶的后面有个八角凉亭,这亭子修得才好哪!顶上铺着黄绿琉璃瓦,转圈七八根红油漆大柱子,那亭子周围都有花隔扇,新糊的窗户纸,门开着,慧斌迈步就进了这亭子了。李道爷就问:“仙人洞在哪儿?”
  “师兄,过这亭子就是,您随我来。”
  这孔秀觉着不大对劲儿,一撒手,他没跟进去。就见李道爷进了亭子了,李道爷刚到亭子中心,慧斌就打后边出去了。还没等李道爷迈步,耳轮中就听“咔啦啦……”,再看这亭子一转个儿,四外都变成了铁板,把李道爷就困在了里面。慧斌一转身从亭子后面转出来了,哈哈大笑:“师兄,对不起得很哪!按理说三件事我都应该答应,不过你来晚了。后悔药没地方买去。念你我是师兄弟之情,我先把你在这儿困上几天,等事儿办完之后,我再把你放掉。”
  您说这家伙有多损,他自言自语说这话,可吓坏了孔秀坏事

包。孔秀一开始没反应过来,伸着脖子听着,后来他忽然想起来了:我的娘啊!我还不跑,我在这儿等着挨揍啊!这和尚我惹得起吗?转身就走。可也晚了,慧斌早就把他惦记上了,心说,兔崽子!我先困住李道通,我再抓你。这口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跑了,非把你坏水给挤干净,我看你这小子还有多大能耐。这孔秀刚一跑,慧斌就过来了:“你给我站住!”
  孔秀还挺能对付:“哦呀,吾就不站住!”
  “尔往哪里走?”
  “哦呀!吾有地方走。”说着话,孔秀大垫步就上了房。他倒想的挺好,上了房就跑。哪知道这慧斌个儿大,胳膊长,他刚一到房上,慧斌一伸手把脚脖子给他抓住了:“下来吧!”
  孔秀一下摔了下来,法通、法广往上一围:“别动!”踩住坏事包,拧胳膊把孔秀给捆起来了。
  孔秀一看,我的娘啊!我可跑不了啦,扯着嗓子就叫唤开了:“哦呀!杀了人啦!哦呀!和尚要行凶要宰活人啊!哦呀!快点救人哪,可了不得啦!”
  把法通、法广气得给了他俩嘴巴,然后请示慧斌:“师父!这小子可坏透顶了,您说应该怎么处置他?”
  慧斌把牙关一咬:“将这小子给我乱刃分尸!”
  欲知和尚怎样将孔秀乱刃分尸,请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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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53:23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○一回 鬼孔秀设计脱身 跳山涧险中保命
且说凶僧慧斌将九宫上人李道通困在八卦亭,又把坏事包孔秀给抓住,不容分说,让法通、法广把他推到后山乱刃分尸。一声令下如山倒,大小和尚往上一冲,像拉死狗一样往后山拖。孔秀一看大吃一惊!心说,我就这么死了?我老师童林谁救?谁到寒潭去捞药?谁送信去救我这些师兄弟?不行!我还得活几天,孔秀想到这儿,他就喊上了:“哦呀!等一等,我有大事要说,慧斌你等一等,我有重要的事情。”
  慧斌一听他有重要的事情,这才一摆手,让众人退下。慧斌走到孔秀跟前,把眼珠子一蹬,说:“孔秀!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,快说!”
  孔秀眼睛一转,坏水儿就冒出来了:“哦呀!大师父,您老人家何必跟我一般见识,您是多高的身份,您是堂堂的剑客,著名的金鸡好斗双钢掌,我无非是个小卒,无名的鼠辈。有道是,将军额前跑下马,宰相肚里能撑船,大人不见小人怪,您看把您气得这样儿,就是把我杀了,剐了,又有什么用呢?望求老师父高抬贵手,饶我一条狗命,您就当买鸟放生,把我饶了就得了。”
  “呸!别看你小子能耐不怎么的,你可是坏透顶了。今天我是非杀你不可!”
  “别介,老师父干什么那么认真呢!再者说,我孔秀是个苦孩子出身,为了混口饱饭,不得不投靠童林,给人家跑腿送信做个小搭档,看人家的眼色行事,不然我这饭碗不就打了吗?像我这么没出息的人,您跟我一样干什么呢?这么办得了,您把我饶了,往后我离开童林这伙人,另谋生路,我也忘不了慧斌长老的好处。老师父,您就慈悲慈悲吧!”
  孔秀说到这儿直哭,慧斌愣了片刻,心中想:这也难怪,穿新鞋不踩狗屎,我就是把他杀了,也不解决什么问题,看他哭得可怜,把他饶了就得了。想到这儿,用手指着孔秀的鼻子,道:“你往后真不跟贫僧为仇作对了吗?”
  “哎呀!大师父,我怎么敢哪,借给我一个胆子,我也不敢来了。您要把我放了,我一定离开这个地方。”
  “你小子要再上玉皇顶来捣乱,我把你抓住,一定要乱刃分尸!”
  “行!你把我点天灯,也不算过分,那都是我自己找的。”
  “把他放了!”
  小和尚们过来,给孔秀解开绑绳,法通、法广一皱眉,凑近慧斌,低低的声音说:“老师,这小子可不能放啊!您没看他长得鬼头蛤蟆眼儿,一肚子都是坏水儿。把他放了,一定是个后患!师父,放不得。”
  “哎!贫僧一言出口,岂有反悔之理?放了。”
  “是!”这时候绳子解开了,孔秀站起来,活动活动胳膊腿,晃晃脑袋,觉着也都恢复正常了,这才嬉皮笑脸地说:“我说慧斌长老,您成全我就成全到底,把那把刀还给我吧。您看看,在这旷野荒山渺无人迹,这半夜走道不得加点小心哪!万一要遇上狼虫虎豹,我这小命就交待了。拿它可以防身。”
  “把刀给他。”
  小和尚把孔秀的刀还给他,孔秀作个揖,把刀背上了,他还不走,慧斌说:“你还有什么毛病?”
  “哎呀!慧斌师父,还有一件事,我不得不说:方才他们捆我的时候,搜了我的身,把我二十多两银子给搜走了,我还得吃饭哪,哪儿不得花钱呢?请您把那银子也赏给我。”
  慧斌一听还有这么个事儿:“你们谁拿他的银子了?还给他。”
  小和尚们彼此看看,一皱鼻子:“没有啊!谁也没搜他的身。”
  “众位出家人怎么说瞎话呢?没搜身我的钱哪儿去了?怎么就没了,不信你们摸啊!”
  其实孔秀没带钱,这小子在这成心讹人。
  慧斌没工夫跟他捣乱,吩咐说:“来,到前屋取二十两银子给他。”
  银子拿来,孔秀高高兴兴往怀里一揣:“慧斌长老,您这人真不错,看您长得挺凶,您这心眼可真好!我孔秀命苦啊!要早几天认识您,我孔秀把脑袋一剃当和尚,我跟您有多好啊!可惜,您也不能收我,我这命也不好,别因为我再给玉皇顶带来灾难,我要告辞了。青山不老,绿水长流,咱们早晚还有见面的机会。各位,大家都忙着,我走了。”说着孔秀上了房。慧斌瞅他上房,转身刚要走,就见这孔秀冷不了把身子转回来,用手指着慧斌:“哦——呀!混账!乌鳖羔子!你这秃驴,你上了我孔秀的当了。吾告诉你,吾哪儿也不去,吾今天破耙子跟你摔上了,不给吾老师童林报了仇,不把吾那些弟兄们救出来,不把你这老秃驴置于死地,吾决不善罢甘休!孔爷走了!我去搬兵去,一定回来和你算账!”
  “哎呀!”可把慧斌气坏了!一瞅他这小子是什么东西!要哪一套有哪一套,合着刚才是跟我演了一出戏呀!我偌大年纪上他的当,我终日打燕,还叫燕把眼给叼了,“尔哪里跑,给我抓!”
  法通、法广一抖手,这何苦来的!我说不放,您偏叫放,上了当不是?追!各拿刀枪,抬着火铳在后头就撵这孔秀。孔秀等说完了也有点后悔了,孔秀一想:我说这干什么?干脆我一走得了,干吗肚子里有什么,嘴上说什么呢?光顾了嘴上快乐,这不惹了祸了!这要把我抓住,还有个好吗?快点跑吧!他蹦到庙后,顺山路就跑,和尚们分两路追击。这孔秀心里着急,方寸就乱了,你倒是看看你这是往哪儿跑哇!没看出来,一个劲儿往前窜,跑着跑着不敢跑了,前面有一条山涧拦路,尤其是在这黑天,深不见底啊!孔秀想,这要是下去,就得掉个肉泥烂酱。折回身打算另找出路,无奈和尚们就追上了,有几个小和尚放箭,还有几个小和尚趴在地上放火铳,“咚咚!”尤其是黑天,火光闪闪,硝烟弥漫。孔秀一瞅,可坏了,没有出路了,法通、法广已经逼近了。孔秀一想:算了,该当我命如此,我宁愿跳山涧摔死,也不能叫他们活拿。想到这儿,坏事包把眼睛一闭,从山上就跳下去了。法通、法广到了悬崖边,扶着一棵树往下瞅瞅:“嘿嘿嘿!小子,这是你自找其苦。众位,回去吧!”
  和尚们收了兵,回去向慧斌长老禀报。按下众人都不说,单说孔秀,真要摔到山涧下头,没个活,但是孔秀他不老实,手刨脚蹬,身子往下掉的时候,还乱抓乱摸,不知怎么弄的,抓住一棵小树,这树是从山缝中长出来的,探出挺长一截去,是棵杉树,让孔秀抓住就入了死扣了。他的身子悬在半空,两只手抓住救命的小树不放,好半天才把眼睛睁开了,往上一看,满天的星斗,黑乎乎的悬崖,就像巨人在那儿站着似的,往下一看深不见底,这山涧里的风还挺大,呼呼直响。孔秀想,这可要了我的命了,上不着天,下不着地,就在这空中挂着,一会儿我要是没劲了,手一松,只得掉下去,这可怎么办呀?孔秀这鼻子尖都冒了凉汗了,眼珠来回转动,想办法。他倒了两把手,身子靠在悬崖边上,用手一摸,这悬崖高低不平,有的地方可以蹬住,有的地方可以抓住。他琢磨着,今天就得铤而走险了,干脆我扶着这悬崖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挪吧,什么时候挪到底下,这命就保住了。孔秀仗着胆子,用手指头抠着石头缝,一步一步开始往下挪,仗着他身子轻便,又有功夫底儿,真不错,挪了很长一大块,没摔着,但是离着底下还挺远哪!这阵儿,孔秀好几个指缝往外滴血,四肢哆嗦成一个团儿;“哎呀!可要了我的命了。”
  没劲儿了,强咬牙关,还往下挪,一下子没抓住,手指头一松,滚下去了。孔秀一闭眼,双手一抱脑袋,两个腿一蜷,护住两肋和小腹,元宝壳的跟斗下去的。摔也得会摔,要是胳膊腿儿都伸着,像个大字似的那样下去,非摔个腿断胳膊折,命保不住;要是像孔秀这样摔,可就不一样了,他是个圆形,跟个皮球一样,把脑袋和主要部位全护住,就是摔也轻得多。
  咱们长话短说,孔秀一直滚到山根底下,“嗵!”后背正好摔在一棵树上,把孔秀疼得“嗷!”叫了一声,当时就人事不省,躺在沟里不动弹了。也不知过了有多长时间,山风一吹,坏事包迷迷糊糊把眼睁开,活动活动四肢,这个疼劲儿就甭提了。孔秀一想,疼点没什么,看来我这个命算保住了。他紧咬牙关,从地上站起来,觉着头一沉,屁股又坐下了,张着大嘴,呼呼直喘。哎呀!这脖子怎么这么疼呢?他用手一摸,呀!弄了满手血,原来是脑袋碰破了。孔秀咧着嘴,哎呀!难哪,虽然流点血,可这命保住了。往周围一看,这是什么地方呢?我得赶紧回店房另想办法啊!他鼓了三回劲,这才站起来,扶着树,一瘸一颠龇呀咧嘴往前走。东方见亮的时候,就出了山沟了,出了山沟不远的地方,有个小村庄,这村庄建在一块平地上,四外都是山,看这样,稀稀拉拉有十几户人家。孔秀一想,这还真不错,干脆我找一家,要口水喝,要口饭吃,再问问山口外李家店在什么地方,然后我再走得了。孔秀想到这儿,把刀拽出来了,“咔嚓!”砍了个粗树枝,拿它当拐棍儿,把刀背上,拄着拐棍儿就进了小山村。走到头一家,他一看这家门庭高大,院也不小,可能是比较富裕的人家,就在这儿吧!
  他来到这家门前,正好看到一个老者,拿着大扫帚在这扫院子。孔秀往里一探头:“哦呀!哪位是主人?”
  那位老人把扫帚放下,看了一眼孔秀,吓了一跳。为什么呢?因为孔秀满脸是血,他问道:“你找谁呀?”
  “哦呀!老人家,行行好吧!我是从山上摔下来的,好悬没摔死,我如今死中得活,想讨口水喝。”
  “你怎么走路不注意呢?从哪儿摔下来的?”
  “吾从玉皇顶摔下来的。”
  “哎哟,我的天!那山高有万丈,从那上掉下来还能活得了吗?可见你这命够大的,快请进来吧!”
  说话之间,老者把孔秀让到院子里,找个板凳让他坐下。正这时,惊动了本宅主人,这个主人早就起来了,练了趟拳,又练了趟刀,这阵在屋里正吃早点,听前院有说话的声音,这主人就出来了:“什么事儿?”
  扫院子的家人赶紧把扫帚放下,过来回禀:“员外爷,您看这人是从玉皇顶山上掉下来的,他上咱们家是打算讨口水喝。”
  那人一听“玉皇顶”三个字儿,心中一动,来到孔秀面前一瞅,摔坏了!后背、肩头、裤子、后脑勺、脸上全是血,就一皱眉:“年青人,你的命可够大的!别在院里受了风,来人那!把他搀到屋里,把伤口洗净,上点药,包扎包扎。”
  孔秀一听,遇上好人了,不住地点头施礼。这工夫出来两个仆人,把孔秀架到屋里去洗伤口,真疼啊!等洗完了,上了止疼药,止血药,都给他包上,然后又给他灌了点面儿药,给他去去心火。孔秀休息了一会儿,觉着轻快多了,急忙下地,谢过本宅的主人。这时他才看清,这主人有五十岁挂零,高身材,说话声音挺洪亮,脑门子挺亮,太阳穴突突的,看这意思,是个练家。院里戳着刀枪架子,屋里墙上,挂着单刀宝剑。孔秀看罢就问:“请问恩公尊姓大名?”
  这主人一笑:“在下姓李,名叫李善。你没看见我这儿挂着兵器吗?我挺爱练,尤其喜欢练刀,所以大伙都管我叫金刀李善。”
  “噢!恩公,多谢您把我救了。您放心,来日方长,我一定报恩!我再问一声,离这儿不远有个山口,旁边有个店房叫李家老店,离这儿能有多远?”
  “离这儿可不近哪,有五十多里吧!”
  “奔哪个方向走?”
  “好走,出了我们这个村庄,翻过两架大山,就到了那个山口了。请问你贵姓呀?”
  “哦呀!吾姓孔,吾叫孔秀。”
  “那么你是干什么的?你怎么从山顶上掉下来的?”
  “唉!”孔秀说:“您别问了,我倒霉透了,跟您说也没有用。”
  这金刀李善一笑:“真格的?我救了你一回,打听打听这么点事你都不告诉?”
  孔秀说:“不是我不说,是时间紧迫,我还得赶回李家店搬兵去。”
  “搬兵?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  孔秀一听,你看这位,刨根问底儿。唉,人家救了我一回我就跟他讲讲吧!孔秀想到这里,把以往的经过讲述一遍,无形中就提到老师童林,这一提童林的名字,李善大吃一惊:“哎呀!震八方紫面昆仑侠客是你师父?”
  “啊!吾就是他得意的弟子。”
  “啊呀!失敬失敬!闹了半天是少侠客。快点备酒,杀牛宰羊。”一句话把孔秀的身份给抬高了。刚才也是招呼,不过是一般的,现在升了格了,孔秀也觉着挺美,脑瓜直扑棱。金刀李善把他扶到上座,在旁边陪着:“少侠,据你这么一说,童侠客身遭不测了?”
  “可不是嘛!我老师被人扔到仙人洞,现在生死不明,连个影子都没见着。我几位师兄弟让人家生擒活拿,押在石牢。去上山的几个人都叫慧斌给打得吐血,还有那李道通李道爷被困在八卦亭。就属我能耐大,我算跑出来了。”
  到现在他还吹呢!金刀李善闻听,口打咳声:“哎呀!人哪,没地方看去,实不相瞒,三月三亮嫖会的时候,我还去了一趟北京。我在台下看得清清楚楚,童侠客大显神威,剑削杜清风,那是何等的精彩!真把我羡慕得不得了。曾几何时,就身遭了不测!我真不明白,你们跟这玉皇顶的老和尚有什么仇呢?这老和尚叫慧斌哪!我可知道他,太厉害了!他有个绰号叫金鸡好斗双钢掌,打遍天下都没有对手。这个人脾气还古怪,要上来慈悲劲儿,这心非常好,要上来狠劲儿,他是翻脸不认人哪!难怪你们得了这么个结果。我请问少侠,你就是回到李家店,你搬谁去呢?谁能是这慧斌的对手呢?”
  孔秀一听,把脑袋一扑棱:“恩公,言之差矣。岂不闻人后有人,天外有天,那高人不有的是吗?他慧斌再厉害敢说天下第一吗?我要搬兵,就找能接他的!”
  金刀李善闻听一笑:“少侠客,我不是长慧斌的威风,灭你们的锐气,你要请的人是一般的,绝打不过慧斌。我呀,倒认识一个朋友,他要打慧斌,不费吹灰之力。”
  “啊!”孔秀闻听,眼睛又一亮,问道:“恩公,你说的这可是实情?”
  “哎呀!这么大的事儿,我怎敢开玩笑呢?”
  “那么,您说这人是谁?在哪儿住?”
  “那个人离这儿不远,在我们这个村庄后面有道山坡,越过山坡有一座庙叫三教寺,三教寺里头有师徒两个人,老师父名字叫金蝉长老,原来就是这古刹玉皇顶的方丈。后来把那座寺让给慧斌,人家爷儿俩挪到三教寺,就为的图个清静。要讲这金蝉长老,那能耐可太大了,慧斌还跟人家学过呢!金蝉长老有个徒弟,姓吴,叫吴霸,人送绰号叫霹雳狂风。这爷儿俩一个赛过一个。要打慧斌,不成问题。我看哪,你不如把他们爷儿俩请出来,满天云彩就都散了。”
  孔秀一听,可遇上贵人了,赶紧站起来施礼,再三称谢。但是这坏事包又一皱眉,说道:“恩公,你说了半天,我不认得这师徒呀!我怎么能请人家呢?人家跟我一点儿交情都没有,能不能答应出头呢?”
  “可也是。”李善想了想,说,“哎,这样吧!我跟这爷儿俩关系不错,我呀,把你领到三教寺,好好地哀求哀求,这出家人都有恻隐之心,你要一说童林,我想他们肯定同情。一定能够出头帮助。”
  孔秀闻听,高兴得不得了,谢道:“恩公,您把我救了,就添了不少麻烦,又领着我去请人,这玩艺儿让我怎么感谢呢?”
  “咳!天下人管天下人的事嘛!我李善也是交朋友的人,一旦将来把童侠客救出来,我还想高攀一步呢!”
  孔秀一听,心想,这人还得有能耐,就提我师父这俩字,没人不羡慕的,如今在困境中还有人肯出力。看来往后哇,有了机会我得好好钻研本领。
  按下孔秀心里这么想不提。这时候饭菜做好了,全牛的酒席往这儿一摆,金刀李善陪着。这孔秀也真饿了,把大嘴一咧,海吃海喝,一直吃了个酒足饭饱。李善也用完饭,把残席撤下,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,这孔秀才说:“恩公,咱们什么时候起身去呀?救人如救火,不能耽搁!”
  “好吧,咱这就去。”
  欲知孔秀搬到能人没有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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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54:16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○二回 善人仗义请吴霸 三教寺前开眼界
且说孔秀一听即刻搬人去,拐棍也不要了,精神头儿也来了。就这样,他跟金刀李善出了家门,转身奔后山坡。这个山坡叫卧虎坡,也挺难走。翻过卧虎坡再走了一程,就来到三教寺。这儿环境可太美了,在群山环抱之中有块平地,这座庙宇就建筑在平地上。周围是苍松翠柏,露出来黄绿琉璃瓦和红墙,显得神乎其神的。
  两个人顺着坡正往下走着,突然有人喊着:“哟——呔!前边的人别过来,别让熊把你们伤着!”
  借着山谷,这声音听得非常真。孔秀和金刀李善站住,闪身在一棵树后,定睛瞧看。这时候看清楚了,闹了半天,从树丛之中,跑出一只黑熊来。这熊站起来比人还高一脑袋,看样儿重有千斤,毛奓奓着,张着血盆大嘴,呲着獠牙,凶恶万端,但是在这熊的肩头上鲜血直流,它伤了。在这熊的后头,离着十几步远,有一条大汉,这条大汉手里拎着条棍子,正在追赶这熊。
  孔秀看得清楚,就见这熊跑了几步,又一转身,进行反扑,一声吼叫,让人毛管儿都发怵,直接奔那大汉就扑去了。那大汉往旁边一闪,晃着掌中的棍子跟熊战在一处。人跟猛兽打,孔秀这还是头一次看见,孔秀把嘴张得多大瞅着,直替那个人担心哪,这要让熊抓着还得了!哪知三打五打,就见那个大汉把棍子往空中一举,对准这熊背,“啪!”就是一棍,奇怪的是,这棍子揍在熊背上,“扑!”霎时间烈焰飞腾,起了一股火,这火当时就把熊包围了。这熊一着火,满地翻滚,“嗥嗥!”直叫,站起来就跑,可跑不多远,又摔倒了,就见熊在地上滚来滚去,火越烧越大,把这熊烧了个球,一股难闻的腥味就传过来了。再待一会儿,风平浪静,这只熊活活被烧死了。
  那个大汉手托大棍,哈哈大笑:“哈……!畜牲,我再叫你厉害,我再叫你伤人,你再起来跟我横一横!”
  这不是废话嘛!烧成那模样,还起得来吗?这时候,金刀李善看清楚了,一捅孔秀:“少侠客,你认得他是谁吗?”
  “我怎么认得他呀!”
  “这就是我跟你提念的——霹雳狂风吴霸,他老师就是金蝉长老。我说请人,就是请他们爷儿俩。”
  “噢!”孔秀如梦方醒。这时二人从树后转出来,走下山坡,金刀李善打招呼:“少师傅,一向可好?我李善来也。”
  这吴霸闪目一看:“哎哟!老爷子,多日不见,今天哪阵香风把您刮来了?”说着把大棍放下,来到李善面前,拉住李善的两只手,亲热得不得了。
  孔秀这阵也过来了,孔秀以为他是个和尚,结果到跟前一看,不是,是个俗家。头上绾着发簪,发簪别到顶,新剃的脑瓜皮儿铮亮,穿青挂皂,腰里还围着狼皮。这个人能比自己高出一脑袋半,肩宽背厚,膀大腰圆,看这样儿能有三十五六岁。
  金刀李善赶紧给介绍:“少师傅,你认识这位是谁?”吴霸瞪着大眼睛,上下打量打量孔秀,把脑袋瓜扑棱扑棱:“不认识!”
  “哎呀,这位姓孔,叫孔秀,字春方。要提起他来,你可能有点耳生;他老师可是了不起的人物,他师父就是当今世上最了不起的侠客,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!”
  霹雳狂风吴霸闻听,大吃一惊:“啊,你是童林的徒弟?”
  孔秀很骄傲地点点头。
  “哎哟,少侠客!”
  孔秀也施礼:“请问您就是霹雳狂风吴霸,吴大侠?”这是孔秀故意高抬他。
  吴霸听他管自己叫吴大侠,也觉得挺美,咧着大嘴把黑脑袋晃晃,说:“嘿嘿!别客气!别客气!嗳,老人家,怎么少侠客跟您认识,到这儿有什么事儿?”
  “哎!”李善说,“有事儿。无事不登三宝殿,我领着少侠客来求你们师徒来了。”
  “是吗!来来来!找个地方咱们谈谈。”
  “不,得见见你师父!”
  “唉!我师父每天在做功夫,他做功课不准任何人打扰,你们先别进庙,咱们谈完也不晚。”
  可不是嘛!李善想起来了,金蝉长老的功夫谁也不能耽误。他这人有个古怪的脾气,正在做功夫的时候,谁要过来一敲门打扰他,他就特别的不高兴。自己哪能讨人嫌呢?看见道边有块青石,他们便坐到石头上,吴霸问:“究竟怎么回事?为什么找我们师徒?”
  李善说:“这还是让少侠说一遍得了。”他偷着告诉孔秀:“你详细点跟他讲,这人是个热心肠,肯定能帮忙。”
  孔秀闻听,口打咳声:“我说这位朋友,你听我道来。”孔秀晃着脑袋,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。孔秀话音刚落地,就见吴霸“叭!”一声站起来,棍子就提起来了,用手指着古刹玉皇顶,骂不绝声:“慧斌哪!兔崽子!我早就瞅你不是东西!要依我的主意,我一棍子就把你打死!就是我老师从中拉着,我没有办法。怎么样?越来越凶,越来越不是人,你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和童侠客作对,干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,不但国法不容,人情也难饶恕!我非打死你不可!哇呀呀呀!”他叫唤开了。
  孔秀一听,心中高兴:有门儿了。说道:“少师父,我把经过都跟你讲了,你看怎么办?是否跟你老师打个招呼,替我说几句好话,你们师徒跟我辛苦一趟,要真给我们帮了忙,你想想,我们能不感谢吗?连雍亲王也要感谢你们师徒啊!”
  吴霸想了想:“这么办吧!势在燃眉,必须早去;要等我师父做完了功夫再去,就来不及了。我看也用不着我们爷儿俩,我一人足矣。一个小小的慧斌有什么了不得的。这么办吧,我跟你们去一趟。”
  孔秀不敢做主,看看李善,李善说:“少师父,这么办吧,还是你们爷儿俩一块儿去,你说你半道去了,倘若老师父怪罪下来,叫我们怎么分辩?”
  “没关系!我当我师父半拉家,我去把事情办完了他有什么说的。省了他老人家的力气了。”
  他非要去,弄得孔秀没办法了,跟李善一商议,李善说:“这么着吧!你们二位先行一步,我在三教寺门口等着,等金蝉长老练完功夫,我们再后撵,去找你们去。你们要办完事回来了就算拉倒。”
  “好吧。”孔秀点头答应。就这样,李善留下等金蝉,他带着霹雳狂风二人起身。这孔秀心里没底儿,一边走一边问:“哦呀!我说你学了多长时间武艺了?”
  “我呀,不短了。光阴似箭,练了二十五年了。”
  “你今年多大年纪?”
  “今年还小哪,三十有六。”
  “噢!十来岁就练功。你跟慧斌是什么关系?”
  “师兄弟,他是我师兄,我是他师弟,都是在我师父那儿学的。他在我师父那儿学过能耐,他那两下子都在我肚里装着哪,没什么了不起,唬外人行,唬自己人唬不了。”
  孔秀又问:“你去了,要是说翻了,能打得过他吗?”
  “哈哈哈!少侠客,你放心吧!刚才我打黑熊你看见了吧?”
  “看见了!”
  “如果慧斌不听我的话,我就像打那只黑熊似的,要了他的命。”
  一说到这儿,孔秀想起来了:哎呀!他的棍子怎么能冒火呢?打在黑熊后背上,一阵烟火,就把那牲口烧死了,我得好好看看。孔秀低头一瞅他的棍,和别的不同,一个是尺寸长,一个是比别的棍粗。往根的两头一看,哎呀!上头尽是小蚂蜂眼儿,不注意看不见,就像筛子似的。孔秀一看,吴霸也乐了:“你看什么?觉着我的兵刃奇怪吗?”
  孔秀点点头。
  “哼!我告诉你少侠,我这条大棍,名叫水火无情棍。你看这头儿没有?尽是眼儿,里面装的药,我用手一按崩簧,外面一转个儿,眼里头的眼儿对齐了,就能撒出一种药面儿,这种药面儿不管粘到什么上,见风就着,把石头能烧化了,人也烧烂了。方才那只熊就是这么死的。另外,我再一按崩簧,这东西一转,外面的眼儿和里面的眼儿不合了,药面就出不来。在水里面也好使,故此叫水火无情棍。这是我老师金蝉花了五年的时间,给我打出来的宝棍。小侠客你放心吧,这棍子要打到慧斌身上,他活得了吗?”
  孔秀一听:真有门儿,就怕打不上,要真打上,立竿见影啊!边说边往前走,孔秀对这地方不熟,人家走的都是近道儿,不知不觉之间,已经来到古刹玉皇顶。孔秀不看这庙还好点,一瞅玉皇顶,腿肚子有点转筋,脑皮发麻,站这儿就不敢走了。吴霸一愣:“走哇!”
  “哦呀!我可有点害怕呀!吾一见慧斌,腿肚子都转筋,这个东西可太厉害了!你吹了半天,到里边要不行,可要了我的性命了!”
  “哈哈哈哈!你这人真有点意思,叫慧斌吓破苦胆了。你甭怕,什么事儿都有我哪!我万一不行,还有我老师呢!他又不是老虎,能一见面就咬你吗?你就跟着我,你看看他敢。”
  到了庙门外,孔秀这回不敢砸门了。霹雳狂风吴霸迈大步过来,把棍子一举,照角门就是一下子,好悬没把墙撞倒了:“开门!开门来——!”
  孔秀躲在他身后,就听院里说话了:“谁呀!使这么大劲儿干什么?要拆庙是怎么的?”
  角门开了,从里边出来俩和尚,这俩和尚手里都有家伙,全庙都戒严,一百多个和尚武器不离身。这俩和尚探头一看是吴霸:“哎哟哟!我们当是谁哪,闹了半天是少师父来了,少师父一向可好?”
  吴霸把肚子一挺,道:“嗯,还行吧。慧斌在哪儿呢?”
  “正在后边练功。”
  “行了行了,别练了,让他出来见我,我找他有事儿。”
  “嗳!”
  俩小和尚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走了。孔秀一看有门儿,这家伙说了半天,不是吹,看来有点威力。但愿这样一来,能把我师父童林给救了。这阵孔秀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儿了。等了好半天,就听里边脚步声,角门二次开了,几个小和尚往两边一闪,慧斌打里边出来了。这阵儿正是清晨,阳光往这儿照着,正好照到慧斌的脸上,孔秀一瞅,慧斌长得真凶,脑门子这块肉,像小肚差不多,足有半斤,颤微微显得格外的凶恶。他又换了身新僧衣,手中拿着捻珠,稳当当来到庙外。孔秀吓得躲到吴霸身后,尽管这样,可还是让慧斌看到了。慧斌就一愣,心说,孔秀这小子真有能耐,什么时候钻到三教寺去了,把我师弟给搬来了。但慧斌没有理睬孔秀,双手合十:“阿弥陀佛!师弟,你怎么来了?今儿怎么这么高兴!”
  吴霸把眼睛一瞪:“哼!腿在我身上长着,我爱上哪儿溜达就上哪儿溜达。慧斌,我找你算账来了。”
  “师弟,你怎么了?干什么生这么大气?有话咱们到屋里说怎么样?”
  “我正要上屋哪!这庙是我们的,我乐意进就进,乐意走就走,你还管得着吗?高兴就让你在这儿住两天,不高兴,俩山合到一块儿给我出去!”说话之间往里就走,孔秀不敢走,吴霸拽了他一下,孔秀强咬牙关,一横心跟着吴霸进了玉皇顶。慧斌在旁边陪着,一句话都没说。等进了禅堂,分宾主落座,也没人让孔秀,他就拉把椅子坐在吴霸身后了,跟个贼似的,探头缩脑,在这听着下文分解。就见吴霸把大棍子往桌边一戳,怒道:“慧斌!我问你点事儿,你这两天都干了些什么?”
  慧斌一笑:“贤弟,你说我干了些什么?念经,做功夫,做佛事,除此之外,我还能干些什么?”
  “慧斌,你怎么瞪眼说瞎话呢?你现在犯了不放之罪了,你当我不知道哪!孔秀都跟我说了。我问你,你把童林童海川弄到哪儿去了?是不是扔进仙人洞?你把童林的几个师弟和徒弟是不是都抓住了押到石牢?你是不是把李道爷九宫上人李道通困在八卦亭?你是不是把陆地飞仙娄瑞、天灵侠王凤、丁瑞龙、铁三爷全给揍了?有没有这回事?”
  慧斌一笑:“兄弟,你比我记得还清楚,是有此事。”
  吴霸一听,“啪!”把桌子一拍,就站起来了:“慧斌哪!你可是出家人,出家人讲的是慈悲为本,善念为怀,可你做了些什么事儿?你杀生害命啊!你简直不是人!要知道你是这么个货,我们师徒能把玉皇顶让给你吗?今天你也是恶贯满盈了,偏偏孔秀遇上了我,诉说了真情。我今天来就是算这笔账,你说怎么办吧!”
  慧斌不动声色,稳当当在那坐着,听吴霸说完一笑:“贤弟,你说应该叫我怎么办?”
  “我说不难。第一,到仙人洞把童侠客救出来,要是活着,没话可说,死了你给偿命!第二,把童林的那些师弟和徒弟放出来,赔礼认错;第三,你把庙宇交给我们师徒;第四,我把你拿根绳捆上,送交官府,按法治罪。几个条件答应了还则罢了,不答应就来看!”“呼呼呼!”他把大棍在屋里练了几趟,“今天,我是绝不留情!”
  孔秀在旁边一听,行!这话茬叫的挺紧,提的几个条件也挺厉害,慧斌,我看你现在怎么办?再看慧斌哪,还是在那儿稳当当地坐着,一句话没说。吴霸忍不住了:“你说话!到底答应不答应?”
  “师弟,方才你说这些话,师父知道不知道?”
  “不知道!我没跟他老人家说就来了。”
  “我看最好把师父请来,让他老人家说。你是我师弟,以长者的口气教训我,命令我,实在叫人难以接受。如果这话从师父嘴说出来,我二话都不说,马上照办!你看怎么样?”
  “你放屁!这么点小事儿还用得着师父,你到底答应不答应?”
  “阿弥陀佛!兄弟,我要不答应呢?”
  “你不答应我打死你!”说着话,吴霸抡棍就打,这一下把八仙桌,太师椅打个八瓣儿,“哗!”再找慧斌,踪迹不见。孔秀把脑袋一扑棱,人哪儿去了?再看慧斌,早到院里去了:“吴霸,你真是胆大妄为!俺慧斌一再容让,你是得寸进尺。赶紧给我走!如果再继续纠缠,休怪我不念师兄弟之情。”
  “嘿呀,好小子!”吴霸晃大根,飞身往外纵,他要大战慧斌。
  欲知吴霸如何战慧斌,请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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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55:00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○三回 三教寺吴霸被俘 老长者金蝉显威
 且说霹雳狂风吴霸,不由分说,这就动武,晃大棍跳到天井当院,对慧斌就下了绝情。左一棍,右一棍,呼呼山响。你还别说,这慧斌还真让着他,连躲了五六下没有还手。吴霸还往里进攻,慧斌飞身形,纵出一丈多远,这才说道:“弥陀佛!师弟,我可够意思了,你再要打我,可休怪师兄无理了!”
  吴霸闻听,哇哇暴叫,你本来就不讲理,你还无理什么呢?你接棍!“呜!”棍子又下来,慧斌没办法,晃动身躯跟吴霸战在一处。这坏事包孔秀也从屋里出来,躲在墙角不住地往左右看,他看什么呢?先把逃走的道选好。这孔秀一琢磨:万一吴霸不行我好逃之夭夭呀!要叫人再把我抓住,我命休矣!这家伙多了个心眼,看完了他再瞅战场,一瞅吴霸的能耐,照慧斌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。那慧斌跟他伸手,就如同老手戏婴儿,不费吹灰之力。你别看吴霸立起大棍子沉,他这玩艺儿打不着人呀!把吴霸急得是满头大汗:“慧斌,你老实点叫我揍你一下。”慧斌一听,哪有那么老实的,揍得我身上一股火就把我烧死了。但是也没跟他辩嘴,打到二十几个回合,就见慧斌一闪身,躲在吴霸的身后,探右臂伸二指,在吴霸的后背上捅了一下,别动!这叫点穴!再看吴霸,瞪着眼举着棍纹丝不动。这点穴就这么厉害!据说人身上的血在血管里流动,这血有血头,这血头叫人神,一天十二时辰,这人神走到什么地方是固定不变的。点穴也看时辰,现在是子时,我应当点哪,现在是丑时,我应当点哪,这玩艺儿是变化莫测。凡是会点穴的人,对一个人身上的血道非常精通,对时辰计算得非常准确,不然的话就失效。你看慧斌,点穴法使得这么熟练,可见当初他下过苦功。只要把这人神一点,血脉就不流通了,故此人全身发麻,呆立不动。这玩艺儿可不能挺时间长了,一长了这血不流了,这人还活得了吗?就是利用你麻木这个工夫把你抓住,你这条命也就保不住了。
  闲言少叙,单说慧斌用点穴法,把吴霸点住,然后把他手中的棍子夺过来,叫法通、法广拿绳子把吴霸捆上。这一捆,一活动,这穴就破了,吴霸就像一头狂怒的狮子,噢噢直叫:“慧斌哪,我跟你完不了,你赶紧把我放了,要不放,我今天骂你的祖宗。”
  慧斌等他暴跳完了,挥之一笑:“师弟,可别怪师兄手狠心黑,怪你的脾气太不容人了。按理说,我不该这么对待你,这都是你自找的,我不伤你,你伤我呀!我实在是被迫无奈。师弟,别看我把你捆上了,我决不亏待你,该吃的时候给你吃,该喝的时候给你喝,你暂时在寓所里先委屈几天吧,等这场风波过去了,哥哥我亲自把你放了,任凭你发落,你爱怎么出气怎么出气,我只希望你别跟童林这伙人搅在一处。来呀!押下去!”
  吴霸再不服气,现在也得受人家摆弄。就这样和尚把吴霸也押进石牢。石牢里头有几位,傻英雄叱海金牛于和于宝元、穿云白玉虎刘俊、夏九龄、司马良、左臂花刀洪玉尔都在这儿捆着呢!一看铁门“咣当!”一开,又推进一个主来,近前一瞅不认识,就瞅这位嘴角喷着白沫骂不绝声,把嗓子都吼哑了,和尚们也不说话,把他的头发吊到铁环上,把两只胳膊绑到木桩上,然后退走了,“咣当!”把铁门关闭。
  这几位小弟兄在这儿押了两天了,你别看两天,也没打他们,也没骂他们,一天三顿饭,到时候和尚做好了给送来,虽然没有肉都是素食,有个热乎劲和新鲜劲,有干的有稀的。这拉屎尿尿怎么办呢?也有人管。有十个和尚专门服侍他们。所不自由的就是不给解开绳子,不让出这屋,管的是比较紧哪!究竟慧斌对他们怎么发落,现在谁也猜不透。这时穿云白玉虎刘俊看了看吴霸,问他:“哎,贵姓?”
  “吴霸也。”
  “你怎么也被押到这儿了?”
  “嘿!慧斌把我抓住了,我跟他妈这小子完不了。”
  “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慧斌?”
  “哎!我哪得罪他了,就为了一个臭豆腐叫孔秀。”
  “啊!孔秀?”大家听完眼睛一亮,细问内情,吴霸就把经过讲述一遍。小弟兄闻听长叹一声,都说难坏了孔秀,多亏他在外边周旋哪。左一趟又一趟请高人,不知道能不能把我们弟兄救出来?当他们听说老师现在生死不明,连人都看不见,大伙多了一份担心。刘俊二目之中热泪滚滚,心说,可惜我师父和我们弟兄竟落到这步田地!
  按下小弟兄们在石牢里着急不提,咱们再说慧斌。一看把吴霸押走了,让法通、法广把这条棍子给他藏起来,忽然间想起孔秀来,心说又是这小子搬的兵,这小子是个勾尸鬼、丧门星,不把他铲除我这玉皇顶就不太平!可是想到这儿,再找孔秀,已踪迹不见,孔秀都跑出三里地了。你想他没有能耐,再不能跑,那不又完了吗?孔秀早就预防到这手了。跑出玉皇顶赶奔李家店,一边走着他一边着急呀,心说,坏了!真想不到这个慧斌就这么难惹,请来谁也治不了他,这不活活把人急死!已经一天多没回店了,这个店里头备不住来了高人了,我看是谁来了,再把他请来跟慧斌决斗。
  正想到这儿,他一抬头见顺着山路来俩人,孔秀闪身躲在树后偷眼观瞧。一看,其中一个人他认识,正是金刀李善,救他那个恩公。往旁边一看,有个年迈苍苍的老和尚,哎哟!对了,孔秀想起来了,李善在三教寺门前守着,让我跟吴霸先来,大概这老和尚练完功课了,李善跟他说明经过,把他请到玉皇顶来了,我快过去打个招呼。想到这儿,孔秀从树林里跳出来,高声喊:“呜呀!恩公,我在这儿呢!”
  真叫孔秀猜着了,李善留在三教寺门外守着,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,金蝉长老功课做完了,就喊叫吴霸,连喊数声无人回答,老和尚心里纳闷儿,到外头来看看,一瞅李善在门外,就问他:“你怎么来了?”
  “哎哟!”李善说,“别提了,我等了你很长很长时间,因为听说您做功课,我没敢打扰呀!您要问您徒弟,是这么、这么一回事。”
  李善把经过一说,金蝉长老闻听此言,慈悲眉倒竖,方便眼圆翻:“阿弥陀佛!咳咳咳哟哟哟,完了,完了!吴霸是凶多吉少哇!”
  李善闻听吓了一跳:“老师父何出此言?”
  “施主,你还不知道我这徒弟的脾气吗?性如烈火,没有一点沉稳劲,这人刚直有余,柔则不足哇!没有什么妙计,他要找慧斌,三句话不投非动武不可。一开始慧斌可能是让着他,时间长了慧斌还能让吗?我深知慧斌这个人,要反了性是翻脸不认人!那双钢掌煞是厉害,倘若跟吴霸一伸手,吴霸是肯定要吃亏。轻者带伤,重者丧命,或者被人家活拿呀!哎哟!你们怎么早不来,晚不来,刚刚我做功课的时候来!”
  李善一听也有点后悔:“那么老师父您看怎么办?”
  “事不宜迟,我要赶奔玉皇顶。”当老师父的疼徒弟,这老和尚金蝉回到三教寺,把兵刃围到腰里头,拿着锁头把庙门锁上,带李善慌慌忙忙赶奔玉皇顶。眼看到了,正好碰着孔秀。一瞅孔秀一个人,不见吴霸的踪影,就知道事情不妙。金蝉长老就问:“我徒儿何在?”
  孔秀把脑袋一晃:“啊呀!别提了!”
  “真急人!”金蝉长老把眼珠子瞪有多大,“弥陀佛!请少侠可说得详细一点,吴霸是死是活?”
  “啊呀!呜呀!可了不得了!”孔秀眼珠一转,坏水就冒出来了,满嘴胡说八道,“呜呀!老师父有所非知,我跟少师父来在玉皇顶,见着那凶神慧斌,三说两说就说翻了,你徒弟吴霸晃大棍就砸,与慧斌战在一处。我在旁边一看哪,他的能力不如慧斌,刚想叫他不要打,哪知道已经晚了,让慧斌一掌,‘咔嚓!’打了个脑浆迸裂,血水横流,死于非命。”
  这一句话说完了,就见金蝉长老“啊呀!”一声,眼珠往上一翻,就疼得背过去气了。金刀李善吓得够呛:“老师父!老师父!”跟孔秀两个人捶打后背,抚摸前心,好半天算把他救过来了。老和尚放声痛哭:“吴霸徒儿呀,你死得太惨了!”
  擦完眼泪问孔秀:“他的尸体现在何处?”
  孔秀一笑:“老师父,我还没说完哪,刚才我说的不是那么回事。”
  老和尚一愣:“那你说怎么的?”
  “我是说,慧斌想一掌把他脑袋打碎,血水迸流,把他打死,结果他没打。”
  老和尚一听,你说,这叫什么人哪!说话大喘气:“那究竟我徒儿死活?”
  “他没打是没打,把你徒弟用点穴法给点住了,生擒活拿给捆到庙里头了。”
  “哦!善哉!善哉!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。”又问孔秀:“你想上哪去?”孔秀说:“我没着了,跑出来了,打算去搬兵去,正好遇上二位了。”金蝉说:“不用搬兵了,跟我回去吧!容我见到慧斌,事情都好办了。”孔秀一听,又叫我回去,啊呀!这个老和尚去了,究竟长短如何哪?心里头也没底。又一想,还是我跟着去看看,因为这么大的事情,没有我跟着还不好办。孔秀点头,他又回来了。你说这位在两三天当中,出来进去的,他跑了快八趟了。
  来到庙门外,金刀李善叫门。小和尚一听,这两天这庙可够热闹的,白天晚上都在砸门,不敢开角门登高探头往外一看,连话都没敢说,缩脖子回去给慧斌送信儿去了。
  慧斌正喝水哪,他知道,金蝉长老一定会来。把他徒弟抓住,他能拉倒吗?但是不知道来这么快,就问还有谁?说还有个老头看着眼熟想不起来是谁了,还有那臭豆腐孔秀,也跟着回来了。咳!慧斌这火气可真大,心想,说什么这回也不能叫孔秀走了,把法通、法广叫过来叮嘱说:“你们甭干别的,我伸手也好,说话也好,你们给我盯着这臭豆腐,只要他一跑,当场给我拿获。要跑了,我唯你们是问!”
  “是,是!”这庙里就布下天罗地网了。
  慧斌欠身离座,亲自到庙外迎接,一看真是金蝉长老,慧斌双膝跪倒:“恩师在上,弟子迎接恩师。老师您好!”
  金蝉点点头,心说,罢了!慧斌这小子还有点人性,还懂得给我施礼叫师父。老和尚把火往下压了一压:“慧斌平身免礼。”
  “多谢恩师,师父里边请!”
  金蝉没说话,迈步往里走。这孔秀不敢挨着慧斌进来,躲到金刀李善旁边找个掩体,挨揍的时候好别打着他,就这样跟着进了大院。进禅堂,慧斌让老师上座。金蝉和尚也不客气往当中一坐,慧斌在旁边垂手侍立。李善坐到旁边,孔秀不敢搬椅子,就站在李善身后。他一看哪,身后还有一扇窗户,想这不错,实在不好,我撞开窗户就跑,孔秀又拿好这架子了。
  单说众人坐好,慧斌就问:“老人家,您这是从哪儿来?”
  “三教寺!”
  “哦,师父,大概您来找我师弟吧?”
  “对,你师弟现在何处?”
  “师父,我师弟跟我之间发生点不对,他非打我不可,我没有办法,用点穴法把他点住,如今把他搁到石牢里头了。圈圈性,等他多会儿过了性,我再把他放了。师父您放心!”
  “哈哈哈!慧斌哪,你可真是能说会道啊!这叫圈性吗?嗯?别往下再说了!我今儿个来,咱们爷俩打开天窗说亮话,你别跟我动心眼,我也别跟你费唾沫,慧斌,现在你就把吴霸交给我。另外一件事,你呀叫我拿根绳把你捆上,送交官府,该怎么处置,就怎么处置。官府说你没罪,把你放了,算你拣着;如果说你有罪,那是你罪有应得。你愿意吗?”
  “嗯,”慧斌一笑,“师父,您说的话我是样样依从,不过哪,我得把话说清楚,我不明白,童林对您有什么好处?您何以替他说话,对我何以这等无情呢?”
  金蝉长老冷笑一声,道:“哼哼!慧斌你是明白人说糊涂话,你要走的正,行的端,正大光明,为师我自然向着你;就因为你做的事情都不对,所以我才对你这样的无情!我且问你,你出家在玉皇顶,就应当早晚三叩首,佛前一炷香,我们出家人讲的是扫地不伤缕蚁命,爱惜飞蛾纱罩灯,慈悲为本,善念为怀,与世无争,排除杂念。可你枉为三室门下,你说的是一种,做的是另一种。童林惹着你了吗?没惹着你!人家领着弟子刚奔大森林前,逆水寒潭去捞解药,跟你有什么关系?虽说我这块是你的庙坛,把事情解释清楚不也就得了吗?唉!哪一个叫你仗势欺人?别看我没在场,我都知道。你是百般刁难童林,把昆仑侠逼得没办法,这才跟你伸手。你慧斌好不应该呀!把童侠客扔进仙人洞,到现在生死不明。你好不应该!把童林的师弟于和、童林的徒弟全都生擒活拿扔进石牢。我问你,你是什么衙门?你有什么权力扣押人?童林的朋友找你辩理,你见一个揍一个,哎!他们这些人跟你都没交情倒有情可原,我再问问你,九宫上人李道通跟你是什么关系?是不是亲叔伯师兄弟呀?嗯!你把你师兄还困在八卦亭,可见你这个人的手段何等毒辣!这些都不说,你师弟吴霸来找你,那个吴霸你是最清楚的,你跟他相处多年了,那孩子口快心直呀,为人最正,虽说是脾气急了一点,心肠是善良的,你又把这善良人抓住投进石牢,美其名曰给他圈圈性,可见你是何等地狡猾。慧斌,现在为师我来了,你打算把我怎么办?是押到八卦亭呢,还是捆到石牢?是扔进仙人洞呢,还是怎么处置我?你随便吧!”
  慧斌那脸一红一白的,闻听此言,慧斌撩衣服,“扑嗵!”跪下了:“哎呀!师父,弟子赎罪,赎罪!您说的有没有道理,有道理。但是我觉得,我做这些事也不是无理取闹,既然老人家非要向着童林那帮人说话,我还有什么说的,就吓死我,我也不敢难为老师呀!刚才您不提出两项要求吗?弟子样样答应以表我的孝心。现在我就放吴霸,然后跟着您赴京请罪,任凭官府发落。”
  哎呀!坏事包孔秀在旁边一听,真行哎!还是这老和尚威力大,到这儿就几句话把慧斌吓成这个模样!
  金蝉长老点点头:“慧斌哪,但愿你心口如一,赶紧去办!”
  “哎!哎!我这就去。”慧斌从地下站起来,他走了两步又回来了,“师父,我还有句话说。我师弟的脾气您是知道的,他这个人脾性如烈火,要不怎么叫霹雳狂风呢!我这一次把他抓住了,他火更大了,您看我放他,他就跟我拼命。您得把他嘱咐好了,让他别动武,然后我好放他。不然的话把绳子一解岂不是出了麻烦吗?”
  金蝉长老一听,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:“好了,头前引路!”金蝉长老在后跟随,金刀李善,坏事包孔秀也在后边跟着,转过大雄宝殿,穿过一道月亮门,来到跨院,跨院的旁边一拉溜三间房,就是这座石牢。门是铁的,上面上着火锁,外头有小和尚守卫着。慧斌吩咐一声:“来呀!把石牢开放!”“是!”“嘎嘣!丁零零零!”门开开了,“师父,您看我师弟就在那。”慧斌一指石牢,说道。
  金蝉长老探身子往里一看,咳!还不是一个,六七个呢。就见吴霸头还在铁环上吊着,两胳膊在木桩子上捆着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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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55:39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○四回 凶僧歹毒害长老 孔秀知会众英雄
且说凶僧慧斌,在金蝉长老面前非常俯首贴耳,叫干什么干什么,这玩艺儿是怎么回事呢?他怎么就听他的话,而且还管他叫老师呢?闹了半天呢,这里面有一段隐情。要说起慧斌来,出身是比较苦的,他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,究竟他父亲、他母亲是谁,他也说不清楚。他从小时候被人家扔到野林子里。叫这野狗上去一口把他脑门这儿叼住,好险没把他吃了,还没等把这块肉咬下来,正好遇上镇古侠董乾董化一在林旁路过,把野狗赶散,把他给救了。董乾董化一动了恻隐之心,把他抱到家里去雇了个奶娘,把他将养成人,董化一才传授他的能耐。他这个基本功都是跟董老剑客学的,要不他怎么那么大的能耐。是四大名剑头一位董老剑客的得意高徒。可后来他大了,董老剑客发现慧斌性如烈火,反复无常,就不怎么喜欢他了。特别是脑袋上这块肉,叫人瞅着就心烦。董老剑客经常告诫他:为人么要忠厚,办事情要能容人,不要一味地逞强,你觉得你是我徒弟,你觉得了不起,逮谁打谁,逮谁跟谁斗,那都不行。这慧斌呢,表面上答应,其实心里不服劲。后来,闯荡江湖,得了个绰号叫金鸡好斗双钢掌。您听这绰号就知道他的脾气是怎么回事了。他就好斗,因为他屡次不听董老剑客的劝告,董乾一怒,断去师徒之情,把他赶出家门。他没有办法,离开董老剑客的家,到四处漂流,后来就到了金凤山古刹玉皇顶。由于自己连窝火带憋气,再发愁,就病倒在庙门外,正遇这金蝉长老把他给救了。当时金蝉长老是玉皇顶的方丈,这老和尚太善良了,把慧斌给救了,一直将养了两个多月,让小和尚煎汤熬药,才保住他这条性命。慧斌感恩不浅,怎么办呢?他就把头剃了,当了和尚。他说这一辈子,要服侍老师。这金蝉长老武功是不错的,一看慧斌是名剑之徒,对他更是另眼看待了。爷儿俩在一块儿议事谈论武术,金蝉长老把所会的武艺传授给慧斌,没事儿爷俩坐在一块儿,金蝉长老就劝他,为人要善良,不可惹事招灾,你记住我这句话,出头的椽子先烂。你现在是出家人了,要把住你的性情,往后可千万别惹祸。慧斌听话了,一晃二十几年果然没惹祸。这金蝉长老呢,因为名望挺大,上金凤山来呼应他的不在少数,一天到晚接应不暇。金蝉挺烦这种事,后来一商议怎么办呢?用庙里的庙产提出一部分钱来,在后山盖了三教寺,小庙不大,非常肃静,所以,金蝉长老就带着老徒弟霹雷狂风吴霸挪到小庙去了。
  吴霸挺不高兴,就说:“师父,前面那庙宇那么宽敞,条件那么好,您非让给慧斌干什么?唉!”金蝉长老说:“老了,与世无争,咱们爷儿俩在后面一住这多肃静呀!一日三餐,逍遥自在。你呢,是个俗家,我一直不同意你削发为僧,早晚你学好了能耐,还要出去闯荡江湖,还要成家立业传宗接代。你跟为师我不一样,我就求着我在百年之后,你能把我给埋了,哭我两声,也就算了。”
  吴霸一看老师主意打定,也扭转不了,就这样他们才搬到后山。前几年,逢年过节,他们爷儿俩必到古刹玉皇顶,慧斌盛情款待。平日慧斌也常到三教寺来给老师问安,不忘过去的好处,尤其人家把那么大的庙产让给自己了,这个恩情没法补报,两方面的关系一直挺融洽。可后来金蝉长老发现这慧斌,有点反性,没事他就离开玉皇顶到寺外找事去,听说谁有名望他就会战淮,谁越有名望他越打谁,往往都是胜利而归。他不把人家打伤了,不把人家打吐血不完。金蝉长老也有些后悔,平常不爱搭理他,最近这两三年很少来住。今天要不是为这个事,老和尚绝不来。
  咱们书归前文。到石牢门这儿了,门开了,金蝉长老往里一看,吴霸在这儿捆着呢,他火就不打一处来,心说,等把我孩子放下来,慧斌,咱俩再算账。说话之间,迈步进了石牢:“吴霸,为师到了!”
  吴霸抬头一看:“哎呀,师父你来得正好,快把我放了!他妈的!慧斌这小子把我捆到这儿了。”
  金蝉长老慈悲眉倒竖,过来刚要给吴霸松绑,慧斌就利用这个空隙往前一蹿,把两手指头伸出来在金蝉长老后背,“叭!”就给点了一穴,金蝉长老当时就动不了啦。要说慧斌这家伙可真够狠的,点完之后,喝令一声,“捆!”法通、法广过来把老和尚捆起来,押进石牢。等捆完了,穴也破了。
  慧斌双掌合十:“阿弥陀佛!师父,您千万可原谅我,我这是被迫无奈呀!按理说我这么做,天打五雷轰,神佛都不能留情,我这叫以怨报德,忘恩负义。可没办法,谁让您这屁股坐在童林那把椅子上了。您袒护着别人跟我作对,我要把您给放了,您要拿绳子把我给捆上,交给官府,我能乐意吗?我这是被迫无奈呀!老人家您多多担待,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,我把你们爷儿俩放下来,我往跟前一跪,任凭老师发落,您就把我打死,我没有怨言。”慧斌转身刚要走,就听脑后生风,“扑!”有人给了他一刀。回头一看,正是金刀李善。因为把李善可气坏了,他作梦也没想到慧斌这小子翻脸无情,转眼窝对老师下起毒手。有徒弟把师父吊进石牢里的吗?天底下的人有这么干事的吗?吃过人饭的有这么不懂人情的吗?李善是气坏了,这才给他一刀。你看慧斌对待金蝉长老和霹雳狂风这些人,有客让之情,对李善他没啥感情。心说,坏事就坏在你身上,你还敢暗中对我不利,慧斌住旁边一闪身:“叭!叭!叭!”几掌打在李善后脑勺,把李善打了个脑浆迸裂,死尸栽倒在尘埃。金蝉长老看得真真的:“哎哟!李施主,你死得太惨了。造孽!造孽!”老和尚是干着急动不了地方。慧斌从地上把死尸拉起扔到山堰。
  哎?这阵儿慧斌想起来了还有个坏事包,再找坏事包早跑了。哎呀!这阵坏事包孔秀比别人都跑得快!这两天他也锻炼出来了,一趟比一趟跑得快,噎噎噎噎!马不停蹄回到李家店,到李家店门口,孔秀扶着门框险些没吐血,“好险,好险,噢呀!里边有人吗?”他这一喊,里边出来一帮人,鼓上飞仙丁瑞龙、铁三爷带着伙计出来,一看是他:“哎哟!我的爹,你怎么才回来?”
  孔秀晃晃脑袋一言难尽。铁三爷、丁瑞龙一边一个架着他,把他架进后院上房屋里。坏事包进屋一看,哎呀!高朋满座,一屋子都是人,一个他都不认识。因为孔秀刚出世,他怎么会认识这帮人哪?他一瞅正中央的座位上坐着干巴巴一个老头,秃脑门子,一身古铜色的短打扮,手中拿着一根五金铁条,衣衫褴褛,胡子往前撅着,两颗蓝眼珠铮明铮亮,他不认得这老头是谁。书中代言,是谁呀?北京牛街大清真寺老当家的老洒海金元,金老剑客来了。上头的有一人,长得小个子不大,挺大个脑袋,前出一廊后出一厦,刷白的胡须撒满胸前,肋下佩戴一口特大的宝剑,二目如电,他更不认识。书中代言,这一位,就是四大昆仑的北侠,秋田秋佩雨。挨着秋田有个瘦高的老头挎着一把小宝剑,正是震东侠侯廷,挨侯廷坐的小老头,五短的身材,干巴巴一团精气神,那脑袋一根毛都没有,这位就是一轮明月照九州,二侠侯杰,侯敬山。挨着侯杰旁边坐的正是铁掌李元,周围还站着不少人,有灯前无影阮合,月下无踪阮壁,泥腿僧张旺,还有徐云、邵甫几位弟兄。这坏事包进来就发傻了,说这都是哪几位呀?丁瑞龙挨个给他介绍,孔秀一听这都是老前辈呀!就如同小孩见了娘一样,鼻子一酸,孔秀哭开了。哎哟!他这一哭别人的眼泪也掉下来了。
  说到这儿,咱得说明白,怎么这些人都到齐了呢?就因为前者鼓上飞仙丁瑞龙,料事料的挺全面,他跟铁三爷上玉皇顶以前曾经写了四封书信,一封信下的老牛街大清真寺聘请老师金元出头,二封信下的山东巢父林聘请侯氏弟兄,三封信下的古城村聘请北侠秋佩雨,四封倩下的玉顶莲花观聘请南侠司马空。让这些人见情迅速赶到金凤山下李家店。见那门口插着三角的标旗,那就是我们在这儿哪,咱们不见不散。这信就这么快,人都来了?那可不是那么回事,四封信就有一封送到地方了,交给老剑客金元了,那三封信可也送到了,都没见影。怎么回事呢?这事呢,还得从震东侠侯廷身上说。三月三亮镖会结束之后,震东侠侯廷、二侠侯杰,把北京双龙镖局的买卖料理料理,他一看也挂了匾了,也披了红了,三月三亮镖会也结束了,买卖开张,哎哟!简直是顾客盈门,接应不暇呀。这双龙镖局买卖太红火了,老哥俩在这儿住了几天,家里事务多呀!可俩人在这儿常住着,山东、济南、济宁一带还有不少买卖都需要他们照看呀!所以,老哥俩这才告辞,临走的时候把买卖就交给黄灿和潘龙。临行之时哪,老哥几个一盘算,就不见童林了,因为童林是个忙人,哥儿们感情又好,要童林知道自己走呀,非送不可。还是不分散他的精力吧,所以老哥儿几个不辞而别。就这样,李元回到清河油坊镇,两位侠客回到山东巢父林。回家没几天工夫,来客人了,来的是谁呢?山东登州府赫赫有名的老侠客,名叫马林,马松坡,人送外号叫金刀震八方,马老侠客来了。马林不是自己来的,赶着一辆车,车上带着女眷,两婆子两丫环,里边还有位千金小姐。这姑娘是谁?就是马林的老女儿名叫马秀姑。为什么还带个女儿出门呢?这有一段隐情,因为金刀震八方马林哪,在山东登州府跺一脚乱颤,老头子颇有名气,想当年也保过镖也护过院,自食良田吃喝不愁。他一共生了五个女儿,这五个女儿有四个早都出嫁了,日子混得都不错,就这老姑娘叫马秀姑没找人家,原因何在?马秀姑骄傲,眼空四海,目无一切,而且受高人传授,武艺精通,就这样耽误来耽误去,今年二十五岁没婆家,当爹妈的为这事儿是非常着急呀!二八女子坐绣楼,如今都二十五岁,三八都过去了,难道说把女儿还老到家里头吗?后来,两口子就问这老姑娘,说:“丫头,你打算找个什么女婿?”
  马秀姑一笑:“爹娘,我要求的条件并不高,人样子不用太傻,只要相貌堂堂够一个男子汉,我就满意。家里头有钱也好,贫困也好,我全都不挑拣,但是有一个条件,这人得有能耐,没能耐我是不干,我宁愿老到家里头,做老闺女,伺候爹娘一辈子,我也不嫁夫找主。”
  老头和老太太一听女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呀!说这个条件虽然不高,有能耐的人不好找哇!找谁呢?就四处派人打探。这次三月三亮镖会,马林呢也到了北京了,老头没露面,挤在人群里看热闹,一眼他就看中震八方紫面昆仑侠。他跟别人一打听,有人说了,这昆仑侠童林现在还是光身,没娶媳妇,原因,人家老说娶媳妇赘腿,全心务功夫,保媒的人排队,人家一概拒绝。哎呀!金刀老侠客直挑拇指称赞,先说老丫头二十好几了,童林三十挂零了,这可也说门当户对呀!年貌相当,回家跟我老伴商量商量。三月三亮镖会之后,他一溜风回到登州府,到家里把这事儿跟老伴儿一说,老伴说那太好了,那问问丫头愿意不?就这么样把马秀姑找来了。练武的家庭不拘小节,尤其姑娘那么大了,没什么隐瞒的话,老夫妻当着面把这事儿说了:“丫头,如果把你的终生许配给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,你乐意吗?”姑娘脸一红:“哟,爹看您说的,人家童林那么大的名望,难道还没有妻子不成吗?”“没有!为父全都打听了。丫头,这是咱自己家人说话了,你要乐意了,人家还不一定乐意。”那姑娘一听也发愁了,说:“爹,那这事儿怎么办呢?”老头说:“事不宜迟,我听说他跟山东巢父林侯氏弟兄交情莫逆,为父就得找找门子,我到那搬请侯氏弟兄,让他们从中为媒,成全此事。”姑娘一听,一下急了:“我在登州呆着心里也烦闷,带着我去得了。”“哎,给你提媒能带着你?”“哟!爹,你带着我多好。我正好也溜达一趟,顺便也相相亲,瞅瞅童林什么模样。”老太太一听也乐了:“哎哟!这丫头可真不嫌害臊,还亲自要去相亲。”老两口一商量呀,也可以。带姑娘溜达一趟吧,那就省事儿了,如果此事订成了,男女也得见见面哪。因此,老头借着带女儿游山玩水为名,来给女儿提亲,离开登州府到了山东巢父林。侯氏弟兄把他们一家让进去,跟金刀震八方马林交情都不错,设酒款待。在酒席宴前一问来意,老头没隐讳,一五一十都说了,最后把女儿叫进来,见过两位伯父。侯氏弟兄一听太高兴了,老实说,他们为童林的婚事没少费心,也没短了跟童林提,可那海川付之一笑,全给拒绝了,可见没有合适的。今天一瞅这姑娘,个头虽然不高,但是长得小巧玲珑,武艺甚好,又是金刀震八方老侠客马林之女,家里又有钱,跟童林成了亲可以说是门当户对,所以震东侠、侯二侠一拍桌子:“行了!打我这儿说,这件事算成了。不过呢,我们得问问海川乐意不乐意。”
  老头非常高兴,说:“那好!那我领着女儿是跟你们一块儿去呀,还是在山东巢父林听信儿?”震东侠说:“咱们就一块儿去吧,我们刚离北京的日子不多,临走的时候还跟海川没见着,借此机会看看我兄弟,把亲事这就提了。”
  马林闻听,如此甚好。他们在巢父林就住了一晚上。第二天侯大侠、侯二侠带着几个徒弟,马氏父女赶着车辆一起赶奔北京城。混腿僧张旺和阮壁、阮合、邵甫一听说去北京找师叔童林,乐得是手舞足蹈呵。就这样,他们到了北京了。先住在双龙镖局,安排好住处,让姑娘马秀姑在后院安身。那么大个姑娘,她不能见童林,得把事定下来再说。震东侠侯廷、二侠侯杰、铁掌李元,带着金刀老侠客马林去拜会童林。他们来到童林的家门前叩打门环,童林的兄弟童森从里边出来了,一看是几位侠客,赶紧过去见礼,震东侠侯廷一笑:
  “兄弟!你哥哥在家吗?”
  “哦,请到里边再说吧!”
  东侠一看心里就一愣,知道里边有事。他到屋里坐下一看,不但童林不在,刘俊众人也不在,东侠就问:“我兄弟上哪去了?因何不见这些小弟兄?”
  “哎呀!别提了。”童森皱着眉,就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,“雍亲王已被人给陷害了,到现在不但眼睛没治好,甚至连命都保不住了。我哥哥闻听此事,火急上房,领着一伙人去抓贼,去找解药去了,已经走了好几天了。”“到哪去了?”“叫——叫什么金凤山,什么逆水寒潭的去捞解药去,详细怎样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  童森不太了解内情,把大致经过一讲,震东侠一跺脚:“哎呀,兄弟,你怎么不跟我们弟兄打个招呼呢?你带着帮孩子,人单势孤,倘若有个差错那还得了!”东侠坐不住了,站起身来告辞,回到双龙镖局去。金刀老侠客马林一听也傻眼了,本来给女儿提亲来,没想到童林办事不在。
  东侠说:“这样吧,您别着急,你们爷儿俩就住在我这镖局子,吃喝不愁。好在金凤山离北京不过四百里地,我们很快就能回来,你们听着信儿。”马林一想,这么老远来了,也只好听一个消息,就打这个婚事不成,也知道这个事儿有什么结果呀!因此,就点头同意了。
  震东侠侯廷、二侠侯杰、铁掌李元起身奔金凤山,他们走到半路正好遇上老洒海金元。因为金元接着丁瑞龙的信了,知道事情严重,老剑客起身急奔金凤山,在半路跟侯廷他们相遇。他们来到店房,见到丁瑞龙、铁三爷,连碗茶还没等喝完,北侠来了。北侠也不知道发生这些事,他是赶到河南郑州去看个朋友,正好路经此地,无巧不成书。丁瑞龙、铁三爷把所遭所遇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说一遍,最后说孔秀领着李道通已经赶到玉皇顶了,到现在没回来,大家不可着急,咱们听个信儿。众人就耐心地等着,左等孔秀也不回来,右等也不回来,直盼了一天孔秀才回来,还这模样。大家一看就知道不好,问孔秀李道爷哪去了?你这一天一夜哪里去了?孔秀把大嘴一咧,放声痛哭,把所有的经过讲说一遍。这一下,屋里就炸了窝了。各位英雄亮出刀剑,老洒海金元用铁条一指玉皇顶高声大骂:“慧斌!孽障!你小子还是个人吗?看来你是死有余辜啊!诸位!杀恶人即是善念,我等见了他绝不留情,一定给海川众人报仇雪恨!”
  “对!老洒海,你说得太对了,走哇!走哇!”
  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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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56:13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○五回 群侠会聚李家让店 喜遏张方病太岁
 且说坏事包孔秀在众人面前把所遭所遇讲述了一遍,这屋里头就炸了窝了。“哗—!”老少的英雄们一个个甩衣服、拽兵刃,就要找慧斌去拼命。他们能把慧斌抓住撕碎啃烂也不能解气呀!大家都知道现在时间紧迫,必需赶快采取行动,让孔秀在前头带路,就要赶到古刹玉皇顶。可大家还没等动身呢,有个伙计跑进来禀报说,有人求见。大家一愣,不知是谁。正在这时候,就听外面脚步声音,有人口诵佛号:“无量天尊!丁瑞龙,铁三爷在这儿吗?”
  这哥俩一听,赶紧来到院里,抬头一看,哎哟!真是心花怒放!就见外边来了三道一俗四个人,为首的这位道爷,鹅黄色的道冠,鹅黄色的道袍,赤红脸,花白的髯,背背宝剑,手执拂尘。后边的,一个白脸的道爷,鹅黄色道袍,腰系丝带,也是背着宝剑,拿着拂尘。在他的旁边有个红脸的道爷,头梳日月双抓髻,根上系着头绳,背剑执拂尘,在他们的后边还有个俗家,是身材高大的一位老者,身穿英雄氅,腰中悬着一口宝剑,是二目如电,一团正气。丁瑞龙、铁三爷一看这事,前面走着这三位道爷,正是庄道勤、何道源、尚道明,后边那个人不认识。书中代言,后边是谁呀?正是正定府五大剑客的头一位,大爷于得福。在前面已经说过了,这江南四小名剑,路过正定府于家庄,遇上于氏五弟兄,把他们四个人请到家里头,设宴款待,在酒席宴前提到童林的婚事,李道通为媒,就把于得福的女儿、无双女侠客于秀娘许配给童林,大家一致同意,这才请李道爷赶到北京,找童林说亲。结果李道爷路过古刹玉皇顶,被慧斌给困到八卦亭里。李道爷未起身之前,曾经往于家庄这块儿写了封信,把这块儿的经过都作了说明,信已经送到了。这几个人是接着信以后才起身的。这一路之上,把四老都急坏了,不知道童林是生是死,不知道这个战场究竟如何?恨慧斌恨得是牙床发麻。你想,这四个人都是剑客的身份,脚力够多快,再加上心急似火,所以很快就赶到李家店,到里边一看,众人果然在这儿呢。丁瑞龙一看是他们来了,心里这个痛快呀!扭回头朝屋里喊:“诸位!几位剑客爷到!”
  老洒海金元、天灵侠王凤、陆地飞仙娄瑞、震东侠、侯二侠、李元等众人,大家全都接了出来,相见之下无不喜欢,全都到了屋里头落座。庄道勤坐下就问:“诸位,不知道海川生死如何?可有消息?被押之人可曾救出来?”
  震东侠口打咳声:“还没有。我们现在是刚聚起,还没等去呢,你们几位就到了。容大家休息休息,饱餐斋饭咱们再走也不迟。”
  “无量天尊!不行!救兵如救火呢!势在燃眉,岂可耽搁!最好咱们大家马上就起身。”
  孔秀一看,这回差不多了!慧斌,你有多大能耐?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了,现在光剑客就多少了!甭说别人,就是庄道勤、何道源、尚道明,还有老洒海金元这些都是练武术的尖子,这老四位要收拾你,你还跑得了!何况还有这么多的侠客和少侠客,看来,这次我孔秀再去,就不至于打败仗了。要抓住慧斌,我先要砍他五刀,消消我胸中的怒气。这时候有人把孔秀叫过来,叫他头前带路,孔秀高高兴兴把脑袋一晃:“呜呀!鄙吾遵命!随我来!”
  众人刚走到院里头,嘿!又来人了!大家停神站住,一看外头,来了一老一少。这老者长得非常潇洒、干净,众人一看非是旁人,正是铁扇仙风流侠张鼎张子美。在张老侠的身后,跟着个年轻人,众人一看就一咧嘴,心说这位是白天看见了,要晚上看见,非吓个跟斗不可,长得三分不像人,七分好像鬼,这个难看劲儿就甭提了。这位身高四尺挂零,长的是枣核脑袋两头尖,骨瘦如柴,皮包骨,掐巴掐巴不够碟,摁巴摁巴不够一碗,活像个干巴烧饼。尤其这位光头没戴个帽子,这脑袋瓜溜尖溜尖的,在这尖上还长了一撮黄毛,上边呢,还把黄毛梳了个小辫,晃晃悠悠,这张脸长得就是个猴,高颧骨,缩腮帮,尖下颏,深眼窝子,一对小黄眼珠,叽哩咕噜乱转。你别看小眼睛不大可真有神,是闪闪放光。面如姜黄,灰里套黄,黄里套白,白里套青,青里套紫,总而言之,没有人色。身后背着三楞吕祖套风锥,斜挎百宝囊,穿青挂皂打着鱼鳞裹腿,蹬着一双带尾巴的小酒鞋,看年纪也就在二十出头,看背影就像十五六岁的小孩。书中代言,这是谁呀?哎呀!这个人可了不起,这是童林传中主要的书胆,病太岁张方。由于他这一出来,给童林增加了左膀右臂,解决了不少难题。您别看他这模样长得不怎样的,要提起他老师来,那是大清朝最了不起的人物,谁呀?就是六合一气真灵子、面壁百年不老翁、八十一门总门长——欧阳修。他教出来的弟子身份自然都高,要说资格,谁也比不了,连童林都得逊色三分。他怎么就能攀那么高的师父呢?这里边还有一段隐情。要弄清这段原委,还得从张子美身上说起。张子美二十一岁成名,人送绰号风流侠,他人样子长得漂亮,也有功夫,娶妻周氏,两口子年貌相当,夫唱妇随十分和睦。在瓜州城里又有买卖,又有一处非常华丽的住宅,可说是上等的生活。美中不足的呢,就是夫妻成亲三年,周氏不怀孕,哎呀!把张子美愁得够呛。常言说: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你说没孩子,早早晚晚老张家的烟火不就断了吗?也要被别人耻笑。为这件事烧香、许愿,请大夫调治,可是无济于事,一直过了二十来年哪。突然,周氏夫人怀孕了,不但怀孕,这肚子是特殊的大。张子美可有点害怕了,心说,这是怀孕呢,这是有病?把瓜州有名的名医请了几位,轮流着一号脉,大家给张子美道喜说,您放心,果然是喜脉,我们就等着喝您的喜酒了。张子美非常高兴,打这天开始生活充满了希望,出来进去哼着小曲,觉着格外的轻松愉快。还没到夫人临产的时候,他就把接生婆给接到家里头,做好了准备。他呢,就搬到前院去住。到了十月满期,夫人肚子疼了。哎哟!这一天折腾的,噢!噢!怪叫。张子美心急如焚,心说,孩子生不了别再把我老婆给搭上。他在前屋设摆香案,不住地祷告,全家人没有一个不着急的。夫人一直折腾了三天,到了第三天的晚上,这才分娩,结果生下来的是个血糊糊的大肉球。把老娘婆也吓得够呛,不敢隐瞒,莫报张子美。张子美一皱眉:“这是什么?”他仔细看了一眼,就见这肉球外面缠着血丝,圆乎乎好像个西瓜。张子美吩咐一声:“快快快!快给我扔了!扔了!”
  家人拿个包袱皮包着给扔到瓜州荒郊。那么这场风波过去了?没有!夫人这肚子照旧疼,看那样小也没小多少,好像里边还有。又折腾一晚上,结果又生下了个肉球。张子美火往上撞:“给我扔掉!快点,远点扔!”
  他这么一吵吵,一喊,夫人迷迷糊糊明白过来。周氏往身旁一看是个肉球,就哀求张子美,说:“不管怎么说,这是我身上生下来的,你不能把这肉球破开,看看是什么东西,然后再扔也不晚呀!”
  这一句话把众人提醒了,老娘婆亲自动手术。把这肉球切开,一看里头有个小孩,这小孩比茧子大不了多少,小鼻子、小眼、小脑瓜、小胳膊、小腿、小手,总之这个小样就甭提了,但是老娘婆一看呢,还是个小小子!“哎哟!给侠客爷,给夫人道喜了!喜得公子。”娘婆把这孩子洗干净,包上,送给周氏。屋里头收拾利索了,张子美长叹一声,甩袖子到了前屋,往那一坐,直摇头叹气,心里边堵了个大疙瘩:按说我张子美,一生行善,净做好事了,我怎么缺了德了,得这么个孩子?这孩儿能活长吗?哪有这么小的,跟个玩具差不多少。
  过了几天,亲友纷纷都来贺喜,张子美勉强应付着。可夫妻感情好啊!张子美抽空到了内室,坐在床边跟夫人闲谈,周氏眼泪也掉下来了,把孩子往前一送,说:“不管怎么说,这是老张家的骨血,你说那孩子天生就小,咱有什么办法呢?这是咱的骨肉,不喜欢也得喜欢。他还是个小子,长大以后也可传宗接代。”
  张子美听夫人这么一说,心就软下来了:“夫人,可能营养不足的关系,也许这孩子大点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呢,以后就能发实起来。我一点都不堵心,啊!你好好将养身体吧。”
  咱们简短点说。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,这孩子逐渐长大了,但是发育的不正常,三岁的时候,跟人家一岁的孩子差不多大;到了六七岁的时候,跟三四岁的小孩差不多,面黄肌瘦,吃多少东西他也不胖。可虽然说骨架这么小,模样长得这么难看,但这孩子非常聪明,见什么一学就会。到了七八岁的时候,小嘴跟梆子一样,尽说大人话,而且大人想不到的事,他都能想到。上上下下的人也都很喜欢他。人们说,你看见没,张老侠客那么聪明,这孩子以后长大成人,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。但是张子美并不高兴,就嫌他长得难看,多会儿孩子到了眼前,张子美就往外撵。到了八岁了,该让他入学啊!起个学名吧,就随便起个名叫张方。这张方念书不好好念,您别看这孩子聪明,不走正道,没事跟先生老拌嘴,先生上的功课他从来也没有完成的时候。有几位先生气得胡子撅多高,纷纷辞职。张方念到十岁,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下来,张子美气上加气,更看不上他了。到了十岁,张子美就打过来骂过去,除非不见面,见面就揍,把这张方吓得不敢见他这爹,老躲在他娘那屋里头。多会儿听着张子美的脚步声,或者听着咳嗽声,张方就钻床底下去。但是十来岁了,他也有心眼了,逐渐就恨上张子美了,心说,你是我爹,我是你儿子,你哪能这么对待我呢?我就是念书念的不好,你也不能这么揍我啊!尽下死手,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,你照这样下去,哼!我非报复不可!您看他才十岁就想报复,这孩子想到哪还就做到哪。他开始察言观色,慢慢注意上,他爹有个毛病。张子美有痔疮,要大便可费劲了,得在茅房蹲半个时辰,有时候还便不完。张子美呢,为了减轻负担,想了个主意,在这粪坑的旁边钉了个橛子,咳!往那一蹲,两手抱着橛子,闭着眼,好进行持久战。张方坏水就冒出来了,心说,你是我爹,我也不敢打你,我呀得调理调理你。趁着张子美没在家的工夫,他弄了根小锯条,跑到厕所去了,把门关上,开始做活,“嘎吱、嘎吱、嘎吱……”他贴着这瓶子,开始往里锯,一直锯到快到头了,还连着一点,他把锯条撤下来,把锯下的锯末全都吹净,用点土在底下一糊,从外表看,这瓶子是完好无损,他心满意足地走了。等到晚上,张子美回来了,照样在家里忙乎,也没注意这事。第二天早晨,张子美上厕所。他这个习惯还很好,是天天早起上厕所。张子美到了厕所蹲下,把中衣解开,双手抱橛子一使劲,可坏了,“咔叭!”一声,瓶子折了,把那么大的风流侠,整个摔到粪坑里去了。幸亏这个粪坑不大,里头有缸,缸里头是粪便,这也弄了张子美一身啊!“啊呀!”可把他气坏了,心说,这橛子怎么坏了?三天前换的,还是好木头。他忙喊来人帮着他擦洗干净,然后换好了衣服。张子美又来查看,他一看,那是有人锯的,外表看不出来,里边是新茬。他把所有的家人都集合起来了,挨个问谁干的,是谁锯的?家人们说:“谁能干这种缺德事呢!侠客爷,我们吓死也不敢。”张子美一看呢,家人说的都是实话。他一琢磨,唉!备不住是我那淘气的儿子干的,这我可得问问:“去!把张方给我找来!”
  把张方给叫来了。张方心里有鬼,在旁边低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。张子美手中拿着家法,问他:“茅厕那瓶子谁锯的?”
  “我不知道。”
  “你不知道?有人看见是你干的!你说了实话还倒罢了,不说,今天我打死你这个富生!到底是你不?”
  “唉——!好像是我!”
  “唉哟!”张子美一把把他提过来,按到地上就揍,“畜生,打生你那一天,我们就没得好,都是你给带来的灾难。你哪是我儿子,咱们是冤家对头。你多有出息,能调理你爹啊!我打死你!”“啪啪啪啪……”这回可把张方揍坏了,遍体是伤,全家人吓得躲的躲,闪得闪,谁也不敢过来说情。一看张老侠都气疯了!
  也有那有心眼儿的,到内宅给夫人送信儿,说:“夫人,你快去看看吧,晚去一步小少爷的命就保不住了。不知道惹什么祸了,老爷动这么大的肝火。”
  周氏带着丫环、婆子,赶到前厅,一听那孩子叫喊的都不是人动静了,周氏不顾一切冲进屋去把张方就抱住了:“你打,你打死我吧!你打死我。”夫人又哭又闹,唉!这妇道人家的心肠,慈母严父嘛!这话一点都不假。张子美用手点着周氏道:“夫人哪!你给我生的好儿子,咳!”一抖袖子,离开家门走了。
  夫人急忙叫丫环、婆子把儿子抬到床上,一看呢,全是伤,偷着派人找来个大夫,给他抹了止痛的药,包扎好了,抬到自己那屋里。周氏守着儿子掉眼泪,一边掉眼泪,一边叨咕:“张方啊,你怎么就不给娘做脸哪!自从你生下来,长的就这么难看,一点儿出息都没有,难怪你爹看不上你呀!过去说你小,不懂事,娘不怪你。现在你已经十岁了,你看看人家周围那些孩子,念书的念书,练武的练武,你一点好都不学,你还调理你爹,你是个人吗?!你再这样下去,你得变成一个歹徒哇!难道说,你叫娘跟你操碎了心不成!”夫人一边絮叨,一边哭。这张方小眼睛转了转,打自己的算盘。他娘的话,他没听进去,他更恨上他爹了。心说,我爹手够狠的啊!拿着家法往我脑袋上拍,恨不能一下把我拍死,也没有你这么下死手的!唉!总算我还出了点气。不行,这个家我不能呆了,要再呆下去,早晚有一天叫我爹把我打死。怎么办呢?唉!我得赶紧离开这家,远奔他乡,将来有了能耐,我再回来。你说这孩子有没有心计啊!十岁他就想到这儿。一直把身体将养复原了,可以下地了,张方活动活动胳膊腿,一点儿事都没了,背着他父母不知道,偷出一部分银子来,全揣到怀里头,蹬凳子上箱子,收拾了一个小包,藏到门道,把出走前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。这一天,张子美在书房,正在看书,看的有点烦累了,往椅子上一靠,两条腿往八仙桌上一架,就睡着了。这情景却没有瞒过张方的眼睛,张方一想,我要走,也要走的光明磊落。这坏小子想到这儿,又冒出一股坏水来,他找了两颗钉子偷偷地进了屋,趁着张子美熟睡的时候,把他爹大衣的后襟钉到砖缝上,又把前大襟钉到八仙桌上。都钉牢实了,他退到门口这儿,把小包往腰里一绑,银子揣好,故意地拍拍这扇门,“啪,啪,啪!”这一下把张子美从梦中惊醒,张子美揉揉眼睛一看,是张方,不由地火往上冒,他说:“你这个小冤家,你没看我在这儿睡觉吗?你拍门干什么?孽子!你要干什么?”
  “爹,我有点事跟您商量。”
  “什么事?”
  “这家我没法呆了,我打算跟您告辞了,到外面闯荡闯荡。”
  张子美一听,好悬没气乐了,心说,瞧你那德性,你到外面去,你吃什么,你喝什么,岂不把你冻饿而死。你看这个小冤家,模样不怎么的,志向还不小。张子美心里没好气,把眼一瞪:“呸!退了出去!我就当养个狗一样养着你,哪儿你也不准去!”
  “爹,您这就不对了,您生我养我不假,你也不能阻止我闯荡江湖啊!我这个事深思熟虑不止一天了,说走我还就走。爹,您生我一场,我无以为报,给您老人家磕个头吧!省着您死那天我不在眼前,这就全代替了。”
  张子美一听,他妈的!这叫什么词:“小冤家,你咒我死?!”他往前一蹿,热闹大了,连椅子带桌子,“稀里哗啦”全倒了,张子美还摔了个跟头。张方就利用这个机会,“叭!”一声,跳到院里头,从狗洞里头爬出去,逃走了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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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5-13 07:56:46 | 只看该作者
第一○六回 不堪虐待张方离家 路遇好人引路学艺
且说张方从家里逃走以后,打那一天,他就不敢回家了,这一口气,他就过了长江到了南京这一带。你别看这孩子小,他鬼点子多,兜里有钱,饿了就吃,该住店的时候,他住店,哪便宜他住到哪,就这样,他流浪了将近一年。到了十一岁了,有时候张方也“叭达叭达”掉眼泪。心说,我爹倒差点,主要想我娘,想回家又不敢,唉!又一琢磨,谁让我赌气离开家了,我不学点能耐,我不能回去。但是摸摸兜里,这一点钱快花没了,日久天长我何以为生呢?怎么办呢?他也发愁了。
  这一天,他来到南京水西门,一看水西门外,围着不少人,纷纷喝彩,“好!好!”什么玩意儿?他就挤进人群,一看呢,练把式的、张方那人还喜欢武艺,他跟他爹那么不对,每逢张子美练功,他都偷着看。今儿个一看练把式的,他就把愁肠给忘了,蹲到前边,瞪着眼睛看。练武的是一老一少,这个小孩也就在十一二岁上,像他这么大,但人家可比他强多了,小孩长的方面大耳,白净面皮,穿的衣裳干净利索,腰裹扎着练功带,显得格外的精神。再一看那上了年纪的,跟张子美岁数差不多,五十岁左右,花白须髯,小辫也挺利索,穿得也挺干净。旁边放着刀枪架子,这爷儿俩的武艺,博得大家热烈的掌声,“哗哗!”往里扔钱。张方眼巴巴看着,人家练了三趟拳,两趟刀,那小簸箩里头的钱就满了。他一边儿看着一边琢磨,啊,这是来钱的道啊!你说我要会点武术该多好,到时候也像他们一样练一套,大伙给鼓掌,鼓完掌还给钱,我就不愁吃喝了。他心里头后悔了,当初真该在家里好好练一练。他心里头想着,脸上呆若木鸡就没动地方。结果人都练完了,收了这场子了,看热闹的逐渐离去了,他还呆呆地蹲着看着。那一老一小把刀枪架子收拾起来拎着包要走,回头看着张方,你看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挺好:“哎!小孩儿,怎么还不回家啊?在外头呆的工夫大了,你爹娘不惦记啊?快走吧,要到了黑天关城门,你可就进不去城了。”
  张方闻听此言,大脑袋一晃,眼泪掉下来了:“嗯嗯嗯……”他这儿一哭啊,这爷俩心软了,没法走了。那小孩儿抱着刀枪架子在旁边站着,上年纪这位蹲到张方的面前:“孩子,你哭什么,受什么人的欺负了?你爹妈打你了,还是有别的事?快跟我说说。要没吃饭,我这儿有钱。”说着抓出一把铜钱。
  张方把脑袋一扑棱,说:“老人家有所非知,我没有家。”
  “没家?这事怪了,那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,还是怎么的?”
  “唉!哪有那事呢?是这么回事,我就跟您老说吧,我原籍住在瓜州,我爹、我娘对我都挺好,后来我爹得了暴病‘咔叭!’一声死了。我爹一死哪,我娘守不住寡,又找了一家,又给我找了后爹。他,我这个后爹,不是个东西,对我十分虐待,打过来、骂过去,动不动把我锁在空房里饿三天,我实在受不了这个罪,这才离家出走。啊呀!我命真苦啊!”
  他瞪眼说瞎话,哪有这么回事儿。这老头认为小孩不说瞎话,就坚信不移。听到这儿一皱眉:“啊呀!那么孩子,你离开家多少天了?”
  “快一年了。”
  “啊呀!难为你怎么过来的,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
  “我也不知道,刚才我就在这儿瞅你们练武,我这心里乱七八糟不知道想什么,实不相瞒,我现在没钱了,这钱没了就断了活路了。吃不了饭,住不了店,我就得投护城河自杀。老人家,您别问了,您快走,我要自杀。”说着,奔护城河就跑。
  慌得老者急忙把他拉住:“别、别别!孩子,别这样。哎呀!咱想个主意。啊!这么办吧,我家生活也不富裕,你没看着吗?靠打把式卖艺为生,一天挣点儿钱勉强糊口,但是,多口人吃饭哪,还不成问题。孩子,你要愿意的话,跟着我吧。将来学点粗拳笨脚,我领着你闯荡江湖,你看如何?”
  “哎呀!您可是我的恩人。恩公在上,受我一拜!”张方趴地下就磕头,那个小孩一听挺高兴,本来自己挺孤单,往后多了个小朋友,多了个伴儿了,他抱住张方喜欢得不得了。天快黑了,得先去饭馆喂肚子去。他们找了个小饭馆、买了几碗米饭、要了几碗面条,还炒了俩菜,弄了壶酒,旁边俩小孩一坐,老头在当中,一边吃一边谈:“孩子,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?”
  “我姓张,叫张方。”
  “噢。多大了?”
  “今年十一岁。噢,老人家,您贵姓?”
  老头说:“看不出,你还会说文词儿哪,要问老朽我姓张,我叫张祥,人家给我送个诨号叫神拳王。”
  “噢,这一说是张老师,我给张老师行礼。”
  “哎!拉倒拉倒了,孩子,我再给你介绍,这是我一个侄子,叫笑天。往后你们两个要多亲多近,要相依为命。开始学功夫的时候,你跟笑天先学,然后我再指点。”“哎!”
  咱们书说简短。打这以后,老少三人相依为命,到处流浪。张祥这个人心好,对待这俩孩子平平,没有偏向之处,拿张方就当作自己的亲骨肉。你说这个张方呢,自幼就没得过父亲的温暖,他一见到他爹张鼎就害怕,张鼎见到他,也从没露过一次笑脸,一年到头冷冰冰的。如今他跟着张祥,老看着老人高兴,使这孩子也得到安慰,对待张祥比亲爹还亲得多。晚上睡觉老头搂着他们一边一个,吃饭时,爷儿仨吃一样的。所以张祥说话张方还真听,教他功夫他就练。没仨月,张方学了一趟刀,会了一趟六合拳。以后再一练场子,看的人更多了,收入也相当可观。就这样,他们小日子挺富裕。在外边转了快三年了,张祥说,我们该回家了。走吧!咱们到家里过年去。回哪去?回到福建省厦门县,老头的原籍就在这儿。到了家里头,一家人高高兴兴过了个年,准备转年再走。咳呀!就在这么个时候,张祥突然得了病。人吃五谷杂粮哪,难免有病,可是张祥平日体质很好,连头疼脑热都没有,说得病就是重病。这一病不起呀,把俩孩子可忙坏了,请大夫治,熬药,在这儿认真侍奉,然而张祥身体是日甚一日,始终不见好。这一天,张祥把俩孩子叫到眼前,拉着张方的手和张笑天的手,老爷子眼泪掉下来了:“孩子,你看有我这口气在,你们两个人吃喝不愁,倘若我一口气上不来,剩下你们两个十几岁的顽童,依靠何人那?唉!笑天是我亲侄子,没说的,张方啊,你这一个苦命的孩子,自幼就受气,好不容易遇上我了,没想到我又有了病,我觉得对不起你呀。”
  张方听了,眼泪掉下来了:“老人家,您快别这么说,我会相面,我早给您算好了,您能活一百五十八。”
  老头差点没乐了:“孩子,快别给我念喜歌了。”
  “是,您真能活那么大岁数!您心好,可得点病算什么?吃完了药,您身体自然就恢复了。有我们小哥俩,您不用担心,过两天,我们哥俩去卖艺,挣了钱来养活您。”张方说。
  这么一讲,张祥更难过了:“孩子,我算没白疼你呀!咳!我心里头有数,大概这一回我是好不了啦。张方哪,我跟你商量个事儿。”“您说吧,您是不是撵我走?”
  “不,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看你挺聪明,你要跟着我呀,就把你耽误了。我无非是个练土把式的,我练这点能耐就为的是吃饭,这玩艺儿拿不到桌面上去,你应该学点真本事。我呀,给你介绍一个人,这个人要能把你收下,将来你前途不可限量。”“那您把我介绍到哪去?”
  张祥说:“离我这儿一百五十里,有个闻家寨,有弟兄二人。大哥叫闻朝东,二弟叫闻朝西,都是当世的名人那!闻朝东绰号叫安良侠,闻朝西绰号叫济世侠。我跟这济世侠交情莫逆,我这点儿能耐就是跟人家学来的。只是因为我为了糊口,没练几天。我发现二侠心地良善,那个人尽做好事。我打算写封信叫你投奔他,你乐意吗?”“不,我不去!天下的人再好也没有比您好的。我还是守在您跟前好。”
  “哎呀,傻孩子呀,你守着我这个病老头还有出息吗?孩子,应当往远看,将来你要有个出息,有了能耐,你来养活我,不一样吗?”张方一听,可也有道理,他又问:“那人家能收我吗?”
  “能,我写封信没错。张方,我让笑天把你送去。”
  爷两个商议好了。三天以后,小哥俩都把包袱打点好了,张笑天送他赶奔闻家寨。巧了,闻二爷正在家里,他认识张笑天:“孩子,你怎么来了?你叔叔怎没来?”“我叔叔病了。”
  “哎哟!病的怎样?”“病的挺重。”
  “这孩子是谁?”
  “还得听我跟您讲,二叔哇,是这么回事。”张笑天伶牙俐齿也挺能说,就把张方的经历讲说一遍,最后把叔叔的信递给闻二侠。闻朝西拿过来从头到尾一看:“噢,受朋友之托,打算把这孩子给我。好吧!”闻朝西说,“这么办,我就把张方给留下。啊,一定按你叔叔的嘱托办。笑天那,我这儿有银五十两,你带给你叔叔,让他好好将养身体,过几天没事我去看他,就把张方留在这儿吧。”
  张笑天挺高兴,住了一晚上,第二天拿着银子走了。临走前张方把他送至庄子口,小哥俩难舍难离呀。笑天说:“你好好在这儿练武,过些日子有机会我还来看你。”就这样洒泪分别。
  笑天走了,张方开始住在闻家寨,你别看张方长得难看,他会来事儿,见什么人说什么话,说瞎话说的跟真事儿一样。闻朝西还挺高兴,你瞅这孩子长得丑歪歪的,还挺有意思呢!一问张方学艺的经过,张方从头到尾一讲,闻朝西说,你练练我看看。张方“叭叭叭!”一练,闻二爷乐了,心里想,我那老朋友就不怎么的,教这徒弟更不怎么的,这哪行:“孩子,练武可是个苦活儿,你下得了辛苦吗?”
  “咳!多大的苦,我也不怕。”
  “噢!到时给你弯腰折腿可够疼的,能挺得了吗?”“能!”
  “有决心就行!先休息两天,等哪天咱们就开始练啊。”“哎!好嘞!”
  张方就在这儿住下了。过了几天,开始练武。这练武可真是个苦活儿,不用说别的,先说劈叉、弯腰,有时候张方这腰弯在这儿像小长门洞一样,闻二爷却喝着水睡觉了,等睡醒了,才叫他起来,他觉得腰都要折了。有时候一劈叉,就是一个时辰。还要吊膀子,夜里睡觉时候,张方就忍不住掉泪,他想,这玩艺儿太受罪了,把筋都要撑折了!费这么大劲干什么呢?这有能耐的人哪,还不一定费劲,费劲的人还不一定有能耐。那天下当大官的,都也不会武啊,那也是说了算的。我还看到不少人狗屁也不是,也吃香的喝辣的,咳!有理儿上哪去说去呢?从此他就偷工减料。这小子挺滑呀!没让人看出来。闻二爷教了他三年的功夫,张方就到了十四岁了,嗬!学得能耐还真不少,练的挺滑稽。在这三年当中,闻二侠曾经领着张方几次去探望张祥,哎!张祥的身子骨还真好了。一看张方有了能耐了,老头子张祥挺高兴,说:“哎呀!我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。二弟呀,这孩子就算是你的了,跟着你比跟我强得多呀!将来他要有个出息呢,我也跟着借点儿光。”
  事情做了决定,张方就属于闻二侠的人了。但是日久天长,闻二侠发现张方聪明是聪明,这孩子有点滑头,学了能耐了,他就不往深里头钻了。这一天,爷俩闲谈,他问张方:“孩子,你觉得在我这儿住的怎么样?”“好!太好了!”
  “我对待你怎么样?”“好得很!当初我还担心您赶不上张祥,我张恩人。结果这么一看呀,您两个差不多。”
  “嗯,咱先别说别的,你觉得你现在的能耐怎么样?”“我觉得我这能耐不是侠客也是剑客了。”
  一句话,把闻朝西逗乐了:“咳!那侠客剑客是那么容易当的?哎,你太高抬你自己了。”“那师父我问您点儿事,那侠客那么老多,剑客也那么多,究竟这些人当中谁最能耐呀?您能不能详细给我说说?我好排排个,心里头有个数呀,看看咱爷俩能排到第几位?”
  闻朝西说:“孩子,咱爷俩呀,下雨都轮不到咱头上。那可是太多了!大清朝土地肥沃,人烟稠密,这练武的能人,数不胜数,现在据我所知的,大清国的四大剑侠,谁惹得起?镇古侠,董乾董化一,那是头一等的人物;碧目金睛佛姜达姜本初;珍珠佛董瑞;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。这一个赛一个。还有,江南的四小名剑,庄道勤、何道源、尚道明,李道通。还有云南的五老侠和四绝。哎呀,那太多了!”
  “老师,您别跟我叨咕这么多,我问您最能耐的,谁也比不了他的是谁?”
  “此人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哪。为师我告诉你:离咱们这六百二十里地,有一个人,江湖人给他送个外号叫六合一气真灵子、面壁百年不老翁,三教圣人、八十一门的总门长欧阳修,他就是第一的高人,空前绝后,谁也比不了他。”“欧阳修?”
  “噢,离咱这儿才六百多里。”“他住的什么地方?”
  “住在福建九莲山,寒峰岛慈祥观,他是个出家的道人。”“我说师父,那咱们找他去得了,干脆您把我介绍给他,跟他学能耐多好。”张方恳求师父道。
  “咳!孩子,谈何容易呀?慢说你我,就是成了名的剑客,想拜他为师,人家也不收哇!再说人家什么身份?能摸摸脑袋就是一个吗?你真是痴心妄想。”闻二侠道。
  “我看师父,这话也不能这么说,欧阳修是人哪,是神?”“哪来的神呢?他是个人。”
  “人,那就好办,恻隐之心人皆有之,人,他都懂得感情,咱们不好对他好点儿吗?多说点儿好话,多磕点儿头,或给送点儿礼,多殷勤点儿,他心里头一高兴,不也就答应了吗?师父,您领我去一趟吧,就即便拜师不成,我也开开眼,瞅一瞅天下练武术的头一位,怎么样?”
  张方这一顿话,把二侠闻朝西心说话了。闻朝西一琢磨,你看看哪,我活到好几十岁了,还赶不上张方。是,欧阳修不也是个人么?人,就可以接近,那真要对他好点儿,他很可能就把张方给收了。他只要把张方给收了,我脸上也贴了金了。对,不如大胆试一试,就即便不成,我们就当溜达一趟,哪怕看一眼,死了也不冤。就这么样,闻二侠下了决心了:“张方啊,咱们说走就走。我安排安排家里头,后天,咱们就起身。”“哎,好嘞!”
  闻朝西准备了足够的银两,爷俩带了几套衣服,把家安排好了,起身赶奔九莲山。六百多里地呀,也就是几天的时间,到九莲山雇了船,一直赶到寒峰岛。就见大海之中有一个孤岛,可是这个岛子方圆数十里,那是挺大挺大的,枝叶茂盛,还有不少人家哪。船只靠岸,他们把船钱付了,把小船打发走了,爷俩开始登岛。一边走着一边见人就打听:“我说借光,慈祥观在哪?”“就在山半腰。”二人顺着盘山道,转来转去,转到慈祥观,爷俩一看,当时就傻了,这座大庙几乎占这岛子的三分之一呀!也不知道有多少层大殿,多少层庙,古香古色,金碧辉煌哪!九道山门,门前还有两溜石碑,多达数百块,一眼望不到头。再看这座庙,年头可不少了。哦!究竟什么年代修建的,谁也说不清楚。这爷俩没心考古,是上这儿来访高人来了,一看角门都开着呢,出来进去,人不少,他们俩仗着胆子就进了庙了。一看这里边,劈劈柴的,挑水的,跑道送信的,干各种杂活儿的,看去有千人之多。有人看见他们俩,也没理会,连问都没问。张方扑棱着脑袋,东瞧西看,他突然发现,哟!庙门的旁边有棵古树,古树上吊了个大钟,这口钟大呀,简直都出了号了!心说,我还没看过这么大的家伙那!这得有几万斤吧?张方那儿,正傻愣愣地看着呢,就见前面来了个胖子,是个出家的道士,看年纪不超过四十岁,急匆匆走到钟下,把袖子一挽,单掌一立,就击这钟,“咚一咚一咚!”把爷俩震得赶忙把耳朵堵上了,这钟都传遍全岛啊!敲钟是什么意思呢?是开饭了。钟声一响,干活儿的人把手中的活计放下,进大厨房吃饭。闻二侠一想,这家伙手怎么这么硬呢?不用打钟的锤子,用手打,我试试。闻二侠好奇,来到钟旁,把单掌一立,就是三掌,结果是声息皆无,这钟根本就不响。闻二侠一吐舌头,哟看见了,就是这寒峰岛慈祥观,普通的一个人,都有绝艺在身哪看来我这侠客是白当了。
  欲知闻朝西、张方学艺成否,请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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